第十七章:　伤心欲绝

　　木槿应了声之后，便退了下去，丽娘虽然心智成长了不少，却终究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木槿离开之后，一直呆愣的丽娘便哭了出来。

　　“奶娘，怎么会这样，大姐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齐氏却还沉的住气，替丽娘擦了擦泪水道：“姑娘先别哭，咱们到前头去看看情况再说也不迟，木槿也说了，前头乱糟糟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您过去亲自瞧瞧，说不定是以讹传讹，大姑娘只是受了伤，被人说的严重了些罢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齐氏心里却明白，蕙兰都过来挨个叫人了，只怕是不好，如今小主子慌了神儿，自己也就只能充当主心骨了。



　　其实丽娘心里还是乱的很，胡乱应了两声，换了身衣服，身上还带着病往前头去了。

　　前院里果然乱糟糟的，甚至已经有管事的开始张罗起下人搭起棚子来准备安排丧事了。看到这样的情形，丽娘的双腿一软，险些摔倒，身后的齐氏馋了丽娘一把，低声道：“姑娘，小心些。”

　　老太太在厢房里，刚刚似乎也是大起大落，整个人的脸色都还有些苍白，丽娘一进去看到老太太的样子，还没张口，泪水先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小孙女儿，老太太也是悲从中来。她这许多年来都宠着、护着嘉娘一人，对于其他这几个孙女其实是有一些亏欠的。

　　尤其是四姑娘，自小失祜，年幼的时候，甚至因病险些丧命。平日里和嘉娘的关系也是十分要好，如今看着眼前小小的四姑娘，老太太又想起躺在西厢房里毫无生气的嘉娘。

　　四姑娘看到老太太的样子，明明才只有一个上午没见，好像就老了许多一样，见到丽娘只招招手将她揽在怀里，忍痛道：“好孩子、好孩子，去看看你姐姐最后，一面吧……”

　　说到最后，也是无力，丽娘来的路上心里还觉得慌乱，此时，便只剩下伤心了，伏在老太太怀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待见到嘉娘平静的面容之后，更是不能自持，到底还是个孩子，便要面对这样的死别，小孩子心热，虽则丽娘比别的孩子成熟些，这会儿也是把持不住，哭的不能自已。

　　只是一旁比她哭的更激烈的是二姨娘母女，活像是在做戏给谁看，饶是丽娘伤心，却也忍不住皱了皱眉看了二人一眼。

　　本来就病着的丽娘，年纪又还小，不太好一直在乱糟糟的前院待着，齐氏回了老太太之后，便送丽娘回了自己的屋子。



　　老太太失去了嘉娘这个大孙女儿，好像对一切都看淡了一般，听了齐氏的话，也只是挥挥手让她自行去安排。

　　丽娘又伤心、又难过，身上也不好，哭了半天早就没有力气，被齐氏抱着回了房间，整个人还抽抽噎噎的。

　　齐氏柔声劝慰道：“姑娘，逝者已矣，您还是当心自己身子，这么闹腾了半天，可觉得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得？”

　　丽娘轻轻摇了摇头，看了齐氏一眼：“奶娘，我怕。”

　　齐氏不解，问丽娘道：“姑娘怕什么？大姑娘是您的亲姐姐，今番遭遇不测，就算有灵，也只会保佑姑娘，不会对姑娘怎么样的！……”

　　原来齐氏误解，还以为丽娘年纪小，见了死人之后，怕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便悉心开解，心里也埋怨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年纪小的孩子眼睛明，不该随意往灵堂里去，万一冲撞了什么可怎么好。

　　丽娘却摇了摇头，咬着唇想了想，才好似鼓起勇气一般，轻声在齐氏耳畔道：“奶娘，是二姐做的，这件事情是二姐策划的！……”

　　到底年纪还小，最护着自己的姐姐忽然离世，丽娘又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紧紧抓着齐氏的衣袖，不停的问道：“奶娘，怎么办……怎么办。”

　　齐氏镇定些，听慌乱的丽娘说完了前因后果，稍稍捋顺了一下思绪，想不到二姑娘小小年纪，竟然这样歹毒，买通人去调戏自己的姐姐，好让她名声坏了为自己铺路。

　　也是天意弄人，大姑娘为保清白，竟然不惜以死明志，如今事情前因后果众人还不甚清楚，只是丽娘不小心听到了那母女二人的话，在不经意间竟然堪破了这件事情。



　　齐氏想了想，当初二姑娘在清河之畔伸手推嘉娘那一下，就让齐氏一直想着应该如何防范这位颇有心思的二姑娘。

　　只是当初碍于没有直接的证据，才不好贸贸然开口。再者大姑娘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就算是告诉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情大约也会不了了之。

　　这回却不一样，大姑娘都因此事丧命了。她是老太太的命根子，看老太太那个样子，若是谁过去透露一星半点儿，大约老太太是宁肯错杀一千，都不肯放过一个的。

　　齐氏略顿了顿，便对丽娘道：“姑娘，今日忙乱，老太太身子也不大好，只是这件事情毕竟牵涉重大，奶娘会去和老太太说清楚的，您放心吧，大姑娘也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命。”

　　丽娘满脸的泪水，紧张的看着齐氏道：“可是，、可是，二姨娘知道了，她不会索性将我们也一同除去吗？”

　　齐氏毕竟年长，阅历又丰富，十分笃定的对丽娘道：“放心吧，二姨娘没有这么神通的能力，方才您听到她们说话，不是没人察觉吗？若是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情，别说二姨娘要灭口了，只怕她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回事。”

　　丽娘泪眼朦胧的，听了齐氏的话，点点头也就稍稍安心了些，可是，一颗心还是像要挑出喉咙一般。

　　看着丽娘满面紧张，齐氏替她拢了一拢鬓发，柔声道：“姑娘，要不先休息一下吧，您还病着呢。奶娘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丽娘却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抱着齐氏的胳膊不肯撒手。

　　这些年她年纪渐长，对齐氏的依赖也不像小的时候，那样，这样的模样却是少见，齐氏看了也心有不忍，拍了拍丽娘的胳膊：“好好好，奶娘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姑娘好不好？姑娘睡一会儿吧，一会儿醒来就什么事情都好了。”



　　本来精神就有些不振的丽娘在齐氏的柔声劝慰下，眼皮渐渐沉重的睡了过去，这一眠就是一夜，直到第二日一大早被齐氏叫醒了。

　　“姑娘，咱们去灵堂那边儿吧，今儿大姑娘小敛。”齐氏叫醒了丽娘，看着她睡眼朦胧，心中也是不忍。

　　丽娘还有些迷迷糊糊，昨日之事好像一场梦，齐氏提醒了一下她才想起来。亲近的姐姐现下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想到这一点，丽娘的眼睛里便又氤氲了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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