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皮子

转眼间我就到了6岁，虽然从小意外不断，经常生病，但好在都没有大碍。

        随着我渐渐长大，家里的开销也大了起来。无奈之下，父母只能把我留在农村，他俩进城去打工。

        把我留在奶奶家里，让奶奶照顾我。但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过的，毕竟从小就是奶奶把我带大的。

        我妈说我小时候老是冲着一个地方傻笑，有时候晚上不睡觉，睁着眼睛乐的，吓得我妈赶紧把吴奶奶叫来，吴奶奶看了看，对着空气说:“你别老是逗他，孩子还小，这样子受不住。”

        我妈早就被吓愣了，哆哆嗦嗦的问：“大娘，你跟谁说话呢？您可别吓我啊。”

        吴奶奶转过身对我妈说:“以后让孩子跟她奶奶睡吧。”我妈只得点头同意了。

        但爸妈从不知道的是，从我有记忆起，我一直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直跟在我身后。这个啊不是别人，正是黄家报马——黄小跑。

        小时候我还好奇的问过黄小跑:“为什么妈妈看不见你”黄小跑还故作高深地说道:“小川啊，这世间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分，我与他们无缘，他们自然也看不见，我也不想让他们看见。”

        黄小跑机灵伶俐，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在我的梦中，带着我去过高山，也下过大河，让我觉得新奇极了。那个时候我当然是和他们统一战线，这种只属于小孩子的秘密。

        六七岁的孩子正是狗都嫌年纪，对什么都感兴趣，农村平时又没大人人管，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啥的一玩就是一天。

        就在这天，我和二胖摸完鱼回家，二胖是我发小，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小孩一共七个，我排老三他最小，因为两家离得最近，所以经常在一起玩。

        路过同村三狗子家的时候，看到他家特别热闹，有女人的哭泣声还有男人的谩骂声。二胖特别好奇，给我说:“三哥，那是干嘛的啊？咱去看看吧。”

        我拎着手里的小鱼对二胖说：“大老爷们咋那么好事呢？”

        可是耐不住二胖一直缠着我去看看，心里的那种虚荣心彻底被满足，表面上佯装无奈答应，心里实则乐翻天。

        等我和二胖好不容易挤进去，就看见三狗子手里拿着斧子，正砍着门前那个柳树。他媳妇正坐在地上，伤心地哭着。

        这三狗子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赌鬼，年轻时家里有点小钱，在村里面开了个小卖铺，收入也算是可以，可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赌瘾。十赌九输啊，赌输了回家就打老婆，家本全都赔进去了，小卖铺也被他卖给别人了。

        同村的老人有的看不过去了，这个老人是他本家大爷，还是蛮关心他的。跟三狗子说:“狗子，这树上可住着老仙呢，你可不要犯浑啊，要是惹怒仙家，可没你好果子吃!”

        他家这个柳树非常奇怪，长得是异常地粗壮，秋天的时候别的柳树叶子都掉了就它不掉，树上的树枝风刮不会掉落，但若是有人去故意折下他的树枝拿回家去烧锅，轻则丢失钱财，重则发烧昏迷，人们都说这个树上住着仙家呢!每当家里的小孩吓掉魂了或者啼哭不止，就会过来念叨念叨，第二天绝对会好。如此灵验所以，每逢初一十五或者还有人过来烧香上供!

        可三狗子却偏偏不信这个邪，只见三狗子撇了一眼人群，说:“怎么，都吃饱饭闲的是不是，都来看我笑话，信不信我把你们也砍了。”

        说着就冲人群挥舞着斧子。众人吓的四下逃窜，我和二胖也赶忙跑回了家。

        回到家，奶奶看我跑的一身的汗，就让我去洗个澡，我把下午逮的小鱼递给奶奶，转身就去洗澡了。

        等我洗完澡，奶奶早就做好饭等着我。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奶奶说着今天和二胖去摸鱼的事。吃过饭，张奶奶来找奶奶唠家常，我就在一旁写作业。

        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同村的二爷爷。二爷爷焦急地对张奶奶说:“老嫂子，你快跟我去看看，三狗子家出事了。”

        张奶奶闻言，紧忙就跟二爷爷出去了，奶奶自然也跟着去了。临走前还嘱咐我在家好好写作业，哪也不准去。

        可我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在家写作业呢。

        奶奶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跑到小胖家叫上小胖跟我去看热闹。

        张奶奶年纪大了走路慢，而我和二胖是小孩，跑得快啊，又有热闹看，直接抄近路去。我俩偷偷来到三狗子家门口的时候，他俩还没走到。

        他家门口围了不少人，但都不敢进去。我俩本想挤进去，但人实在是围得水泄不通。这时，二胖捅了捅我说:“三哥，我知道他家后窗在哪，咱去那看吧。”

        我二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被别人看到，说：“小点声，咱俩偷偷去，别被人发现了。”

        我俩紧忙朝他家屋后跑去，三狗子家屋后是一片荒地，我俩偷偷爬上窗户，小心地看着里面的状况。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碗，盘子，镜子，家里能砸的都砸了，他媳妇儿被吓得哆哆嗦嗦得坐在屋里地上。三狗子正盘腿坐在炕上。嘴里发出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他:：“是谁？是谁趁我不在家把我家给砍了，还残忍杀了我的两个孩子我平日里没招你们没惹你们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要让你全家人给我陪葬!我要你家三代都不得好死!”

        刚说完，张奶奶跟我奶奶就走了进来。这时，三狗子媳妇看见张奶奶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攥住张奶奶的手，张奶奶安抚地拍了拍三狗子媳妇的背，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狗子媳妇这才是道出原因：

        原来在三狗子把树砍倒后，从树上掉出两只小黄皮子，看来一只大黄皮子在这树上安了家。三狗子当时财迷心窍，看这两只黄皮子的皮毛溜光水滑，就动了歪心思。伸手把那两只黄皮子抓起来关在笼子里。接着就把那树拖去卖了。等回来时，手还里拎着半瓶散装高粱酒。在家吃过饭后，借着酒劲，把那两只黄皮子用绳子捆住嘴，活活扒皮抽筋呐。我当时劝他，可他不听还打了我一巴掌啊。

        三狗子媳妇说完就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吴奶奶听完事情经过后，皱起眉头，心想着三狗子还真是犯浑啊。

        众所周知，这黄皮子心眼小的很，可谓是睚眦必报。别看它如今有了灵性，但动物始终是动物。你今天招惹了它，怕是往后三代都不得安生啊。

        事到如今，只能先谈判，看看它想要什么，尽量满足他:”老仙，你看这个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您想怎么解决啊？”

        三狗子的闻听此言，当下就炸开了:“怎么解决哼哼，当然是要这小犊子全家给我两个苦命的孩儿陪葬，就算是他今日不死，我也要祸害他家三代!”

        奶奶忙说:“老仙家，您老人家法力高深，想必不会不知道这也正是你那两个孩子的一难啊。事到如今，咱得想个解决的方法不是这样闹下去对谁都不好，你看这样行不行，从今天起，就让他家人供奉你，你成为他家的保家仙。一是让仙家有个去处，二是让你那两个孩子享受香火供奉，早日转世投胎。老仙家，你以为如何啊？”

        只见三狗子就淡淡瞥了一眼:“哼，别以为你身后有人撑腰我就怕了你，今日的事无论谁来，都不行。我定要他全家陪葬。”

        突然，三狗子伸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众人赶紧上前，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三狗子力气特别大，掐的自己满脸通红，眼见就要不行了

        张奶奶见状赶紧跪在地上，言语恳求地说：“仙家，咱再商量商量，饶他一条命吧”

        只见局势僵持不下，我也是看的心急如焚。

        这时，我忽然看到三狗子肩膀上模模糊糊地坐着一只黄皮子，那姿势和三狗子一模一样。当时我就计上心来。摸出来身上带着的桃木剑，又从二胖手上拿过弹弓。就像射箭一样，将那桃木剑发射出去。只听得三胖子发出一声惨叫，从炕上摔了下来。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三狗子，咋突然就摔了下来。只有张奶奶往后窗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张奶奶吩咐众人把三狗子抬上炕，又检查了一遍，说了一声没事了，转身就出去了。

        我赶在奶奶回家之前跑回家趴在桌子上假装自己在写作业，奶奶回家看见我老老实实地写作业还夸我是个好孩子呢，我正在庆幸没人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张奶奶又回来了。

        奶奶见张奶奶来了，紧忙上前问：“嫂子，你咋来了，是落了什么东西？”

        张奶奶拉着奶奶的手，一脸严肃地说：“我回到家思前想后，我觉得这件事得告诉你，刚才在三狗子家，小川用桃木棍射伤了仙家，恐怕以后这事不会善了啊。

        奶奶听完紧张得很，我看奶奶手都哆嗦了。

        奶奶刚想开口，张奶奶又接着说：“不过也不要担心，你家这个孩子非比寻常，自会有人保护他。我就是来提醒你以后小心点，别让他去危险的地方玩。”

        从那之后，我就被严令禁止出门瞎晃荡，奶奶那是整天看着我啊。很快我就在村里这边上了小学，一切平安无事。

        张奶奶也在我三年级的那一年生病离世了，任何事情都步入了正轨，没发生任何意外。

        唯一不一样的是，三狗子在那件事情之后就离婚了。妻子离开他之后，三狗子没人管束变得更是肆无忌惮，整日里喝酒赌博，活的都不像个人。

        腊月十六这一天，三狗子被人发现在路边的草垛子里，东北的天气那么冷，等人们看见他的时候都冻硬了。

        过去了好几年，没人再往那只黄皮子上想。可是也真的应了当初的那句话——我要你家破人亡，这不就是家破人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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