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乱雪三剑
“不差。”
单膝跪于擂台上的刘涯，脸色忽的涨红，忽的苍白，最后化为一声悲叹。
“我输了……”
“秦小公子的这句不差，我刘涯也认了……”
秦平凡未言，只向刘涯点了点头，这个高高大大的青年，虽然冲动自大了些，但着实硬气，刚刚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三拳，却未发出半字的痛叫。
败了，倒也洒脱。
“刘涯，挑战失败。秦平凡获胜，若被同境界考核者挑战，再胜出两回，可得一分。”
在天南剑宗弟子的胜负宣判中，白白净净的拳头摊开，刘涯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我要你另外那只手。”秦平凡苦恼道。
刘涯不明所以，缩手摸了摸脑袋，又把受创的手，递给了秦平凡。
“咔嚓！”
伴随着一声轻响，秦平凡将刘涯从地上拉了起来，顺带把其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事了，他便转身跳下擂台去。
“你还有机会。”
从这一场挑战开始到结束，总计五十息未到，秦平凡从容取胜，重写了平山蛮城老少对他的印象。
本以为，一直跟在秦江郎身后的那名稚子，只是一个手巧心细的小医师。
今日一战，真教他们刮目相看，原来当初，那个在他们眼中，如瓷娃娃一样精致漂亮的小男孩，武道根基亦是出类拔萃。
失神间，众人竟生出一分错觉，他日，整个南域，甚至这颗苍玄古星，都将被这个“不可方物”的年轻人翻覆搅动！
两排好看精巧的睫毛轻轻眨动着，姜轻瑶如明珠无暇的小眼睛，在回到她身边的秦平凡身上，转着圈，那水嫩的薄唇带起笑意。
她道：“嘻嘻，知寒哥哥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心地善良。”
“我哪里善良了？”秦平凡怔了下，旋即失笑反问道：“我如果攮他两剑，再帮他把伤口包扎好，这也叫善良么？”
姜轻瑶笑意消失，一下子，像陷入了片刻的沉思，然后脑袋摇跟小鼓一样，“不对，不是这理，知寒哥哥在跟我讲歪理，想唬骗我……”
“我才不会相信。”
“不管什么理，其实都不重要，你当做是玩笑好了，我只想知道，刚刚那最后一拳……神气么？”秦平凡看着姜轻瑶的美目，表情认真。
姜轻瑶努力想做出同样认真的表情，但中途，还是“噗嗤”的笑了出来。
她赶忙小手掩嘴，而笑声如铃：“神气！神气极了！轻瑶以前见过的那些什么，掌教首徒、古族少主、皇朝太子，要是和知寒哥哥对上，都会被那一拳打趴下的。”
“哪有那么神？轻瑶也会骗人了么？花言巧语、令色恭维，可是对我不管用的。”
“真的真的，轻瑶骗谁也不会骗知寒哥哥。知寒哥哥光站那里，他们就跟你差亿万八千里，拍马不及。”
秦平凡开怀而笑，高傲的扬头，道：“轻瑶的马屁，我终究还是很受用的。以后那些什么首徒、少主、太子，若是敢在轻瑶面前叽里呱啦，扰轻瑶清静，我一定要一拳把他们，全干趴下！”
“不是马屁啦！”姜轻瑶小手拉住秦平凡的衣角，耳珠羞红，忽然不敢再说下去了。
因是，秦平凡赢下一场比赛，带回了不少目光，此刻，人们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二人打趣呢。
秦平凡伸手勾起姜轻瑶的手，将她拉近自己，在她耳畔轻轻道：“美不胜收……”
……
“杨开日，胜，罗沽，挑战失败，分数扣为两分。”
双刀对决，落下帷幕，杨开日瞧了一眼，被他打到主动认输的罗沽，脸上并没有太多获胜的喜悦，扛刀而去。
但挑战失败的罗沽，却没有离开擂台，他站在离岸最近、最显眼的一个擂台之上，单目往考核人群的最后方看去，扯开嗓门。
“秦平凡，老子挑战你！”
选择留下，秦平凡自无权拒绝。
刀剑之争，罗沽残酷溢面，盯着倚剑而神态自若的秦平凡，喉咙间发出冷幽幽的笑声。
“小犊子，老子可不是刘涯那个空有个头，一境却只涨一牛力的庸才窝囊。千万不要以为，赢过他，你就很了不得了。”
“他和老子交手，能接住老子三刀，老子都管他叫爷爷！”
“……”
“好，好，好！小犊子，你现在不理睬老子，没反应，很镇定是不是？等下老子的九品大刀，在你的那张臭脸上划上几下，老子看你哭不哭？！”
罗沽扣刀，动即雷霆之势，出手即最强体术，秦平凡沉默，惟提剑相迎。
暴雷刀诀，乃罗族中一门极生猛的九品蕴灵体术，最讲狂悍猛暴。
罗族曾有前人，在初入脉血九重天之境，用此刀诀，勇力斩杀一个全通八脉的半步气海对手！
一战终后，暴雷刀诀名噪平山蛮城。今日，经四翼金翅灵鹏灵血，洗礼后的罗沽，苦习暴雷刀诀，虽未至大成，但他手中宝刀散发出狂暴刀劲，足让此地任何与他同境之人，感到窒息和无力！
部分平山蛮城成名高手，与秦平凡易位而度，都是叹气摇头。
“这叫罗沽的罗族子弟，服用过四翼金翅鹏鸟的灵血和灵肉，脉血境六重天，便拥有十牛之力，在这次的考核者中，算比较出彩的一个了。”
赵方山赞扬的点评了罗沽几句，他瞧着旁边的古城扬，似乎是想听其也点评秦平凡几句。
谁料，古城扬猛吞了口口水，眼神惊恐无比。
“怎么了？”赵方山大为不解，四翼金翅鹏鸟之事，他早已说明上去，古城扬应也早早知晓，不该如此惊恐。
古城扬好阵子才缓过来，对赵方山摆摆手，却并未多言。
昨夜，秦平凡和他们一众天南剑宗弟子说，南穷之荒中有一头烛龙！
古城扬口头上虽表示怀疑，但心底却认定，秦平凡完全是在胡诌，可能是被什么恐怖诡异的妖兽给吓坏了，六感失常，精神都出现了问题。
而今古城扬彻底摆脱妖火瘟毒之扰，冷静下来，将烛龙一事，和昨夜回去后听闻的，四翼金翅鹏鸟两年前坠死在平山蛮城中一事，联系起来，心中不禁深深觉得，秦平凡和他们所讲，是一件真真实实的事。
南穷之荒中的这只四翼金翅鹏鸟，何等惊绝存在？
拥有金翅大鹏雕稀薄血脉，身具撕天裂霄之能的天源术，割据南穷之荒的绝对霸主之一！
其实力，纵古城扬师叔李尚，与之对上，李尚也只能底招尽出，夺路而逃，保全自身性命。
可是，这样的一尊无敌霸主，竟悄无声息的坠死在一座小山城里，未传出一丝一毫的动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可能性……只有一个，这尊无敌南穷之荒一方的霸主，遇到了一尊比它，更无敌、更至高至伟的存在。
一头……真龙？！
古城扬不断狠甩头，努力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深深感觉，甩出脑海，不再自己吓自己。
若南穷之荒里真藏有一头烛龙，那莫说整个南穷之荒都将遭殃，这颗苍玄古星，都将被这头烛龙，一口龙炎覆灭！
见古城扬在一干人面前失态，杨晋眉头拧皱，只能强站出来，替他转移焦点，道。
“这个罗沽，如果不看天赋，以他脉血六重十牛之力，在我们天南剑宗外门弟子中都算有水平的了。”
“不过他的刀诀体术，运劲看似凶猛，实则太过粗糙，下的心思不够精细，放我们天南剑宗弟子里比较，不堪入眼，只有个当剑桩子的份。”
“毕竟只是在南穷之荒中，光同妖蛮厮杀成长起来的人，会缺少很多资源，倒是，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反而是这秦平凡，杨晋和他有过交谈，固然他有一个平凡的名字，但他可真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平凡的人，仅观其见识言谈，便是如见麒麟子，杨晋甚看好他。”
几人目光陆续移至自己身上，没有带上轻视之态，杨晋突突的心定下，沉稳着把话说完。
“杨晋，原来你也和秦平凡打过交道，因何事而起？他到底是什么来历？”赵方山对秦平凡兴致很浓，不由问道。
杨晋先看古城扬，瞧古城扬没有让他打住的意思，便答道：“回赵师叔，是因日前古师兄之伤，我们同他结识。秦平凡的父亲，是一位炼药师，至少达到了天灵师的境界，我们承他遗泽，才化去一难。”
“一位天灵师？你们可有探听过这秦平凡父亲的名讳？”赵方山再问。
“有。是名秦江郎，赵师叔有听闻过吗？”
“嘶……不曾听说过……”赵方山作苦思状，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顿了顿，赵方山这才与杨晋呵呵笑言。
“此回任务圆满，宗门将赐下丰厚奖赏，包括玄胎丹在内。杨晋，你在外门沉淀多年，掌衔六星剑令之一，带领星剑盟会外门弟子亦劳苦功高，这次回归宗门后，你是时候准备一番，突破灵胎了。”
“你古师兄前些日子，都私下和我打过招呼了，你入内门后，先协同我负责星剑盟会的一些财账事宜。”
杨晋郑重：“师兄对杨晋的苦心栽培，杨晋绝不会辜负，必舍身相报。”
暴刀怒斩，刀刀似狂雷劈降下，攻势凌厉，众人提心吊胆间，秦平凡执剑“十一”，剑点如冬至的第一场飘雪，缓而轻舒，尽布无垠大地，周密无缺漏。
“该死！该死！小犊子，你还是只缩头乌龟吗？连和老子硬碰一下都不敢？”
不知为何，秦平凡总是能找到，自己刀招中的薄弱点，罗沽处处受制，十牛之勇力无法尽释，他难忍心头怒火憋屈，大声叫骂，想激秦平凡正面同自己刀剑对决。
秦平凡始终无话，惟以剑答罗沽，飘雪剑招闲手挥洒，与罗沽保持一剑之距，让其有劲无处使，青筋暴鼓。
“妈的！老子一刀砍烂你的破剑！”数次尝试都无法突破秦平凡的剑招，罗沽改双手握刀，放弃招式技巧，足全身劲力，宝刀直直朝秦平凡面门砍去。
秦平凡波澜不惊，斜步而退，直手持剑，锈剑会宝刀，剑沿刀刃顺势而下，剑尖滑至刀柄处，猛一个偏刺！
罗沽一个激灵，脚步生生止下，向后退避去，吓得宝刀都差一点脱手。
“奶奶的！缩头乌龟，全家都不得好死！”罗沽口无遮拦，叫骂愈烈。
忽然，秦平凡立剑，目光直刺罗沽，喝诵。
“狂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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