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恶来（努力求票、求收藏！）
有人来访，秦平凡收剑停招，回首望去。
“秦小公子，救命啊！”还未等秦平凡开口，孙青已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当场跪伏了下来。
孙青没有古城扬、杨晋等人的高深修为，不过从周记老商号走到知寒馆的这一会，他脖颈之上，便出现了一小片的赤色斑点，并开始溃烂生痒，吓得他大失面色。
“周景爷爷，他怎么了？”
秦平凡记得，这孙青是周景铺中的伙计，他被孙青语无伦次的哭求弄得十分之困惑，询问道。
“他被沾染妖火瘟毒。”见秦平凡伸手去扶孙青，周景连忙拦住。
“妖火瘟毒？”
秦平凡的眼神也凝重起来，缩手往后退了半步，神情变得微妙。
“秦家后生，我们先不多说，你快去拿三份烬炎丹，一份焚血药散来。避免他们的症状持续恶化，殃及到更多人。”周景焦灼无比。
两年前，平山蛮城的妖火瘟毒因四翼金翅灵鹏而起，前后爆发两次，历经月余，死亡数目骇人，给无数家庭造成了永远无法抹除伤痛。
周景不愿当年灾厄画面再现。
“等等呀，还有没有多的，我也被沾染上了这鬼东西！”
听周景一共只要了四份药，裴小峰大为紧张，手臂大幅度挥动，慌张叫喊道。
周景回头看了一眼裴小峰，此时的裴小峰，已不复刚刚在他店铺中的嚣张气焰，如今再被他瞧上这一眼，神色更是惶恐尴尬。
“再多拿一份烬炎丹。”
事宜确实紧急，周景催促，秦平凡也顾不上再作他想，转身就去拿药。
极快，秦平凡取来五瓶丹药和一张兽皮卷轴，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孙青跟秦平凡道一声谢，径直抓过一瓶，倒出一粒红色的丹丸，塞进了口中。
“鹿师兄，这什么鬼丹药？能吃么……？”
孙青服下丹药，通身涨红，像被火烧的马猴一样，开始上蹦下跳，裴小峰见他这模样，拿着丹药，都不免迟疑不安，小心翼翼间求问鹿寒枫道。
一旁的杨晋也举棋难定，往鹿寒枫望去。
鹿寒枫同样从石桌上，拿起一个丹瓶，红色的丹药落至他手心，被覆上了一层白蒙蒙的雾霭，雾光忽明忽暗。
一会后，光雾散去，那枚烬炎丹依旧朴实无华，可鹿寒枫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他上下审视着给他们丹药的秦平凡，道。
“这种偏门的丹药，我以前不曾见过，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这是一枚通灵宝丹。”
接着，鹿寒枫才缓缓侧目孙青，解释说：“这人之所以上蹦下跳，身体快裂，是因为他只有脉血境，境界低微，承受不住通灵宝丹的药力。”
“这是一枚通灵宝丹？！”裴小峰捧着手中丹瓶，满是惊愕：“这个平山蛮城里，还有人能够炼制出通灵宝丹？”
“应该是我们炼药界的一位高人，游历至此，留下了一些福泽。”鹿寒枫眼底的倨傲悄然淡了两分，他盯着石桌上，应是给古城扬的蓝色丹瓶，心中很想知道，那是何种级别的丹药。
裴小峰和两名天南剑宗弟子，跟着鹿寒枫的目光，全是看向那个蓝色丹瓶，强烈的炽热不经意间流溢出来。
通灵宝丹这种级别的丹药，就算他们是天南剑宗的外门弟子，想要获取一枚，也是十分不易，更别说比通灵宝丹更高阶的丹药。
用来医治这种怪病的冷门丹药，对他们来说，聊胜于无，转手也没什么人会收。但此处既可以轻易拿出这些高阶丹药，未尝没有一些同阶辅助修炼用的丹药。
须知，炼药师都是以炼制一些帮助境界精进的丹药为主，战斗之用的丹药次之，治病去疾的丹药最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景移步往前，一把将石桌上那个被数人注视着的蓝色丹瓶打开了，呈现出来丹瓶内的黏状丹液。
“这瓶丹药需要一些手段辅助，协同医治，得将你们师兄扶进里面的房内。”
周景说道，同时，有意无意地把瓶内丹液，给鹿寒枫、裴小峰等人，仔细观看了一眼。
鹿寒枫瞧见那黏稠丹液，眼中之光芒一瞬大减，反现厌恶和鄙夷：“不曾凝化结丹，丹阵更不完整，这瓶东西尚且还不配称作丹药！”
在炼药界中，不少丹药在炼制时，可以通过加入一些特殊药草，快速成功结丹，并使丹阵刻录更易。
但这方法，因为加入了与丹方有出入的药草，会使丹药存在一定的副作用，还常常会使丹药的药力损减，故而需要外力共同作用，才能发挥出丹药本该有的药效。
这种借抄近道炼制的丹药，被称唤为“恶来丹”，恶来之丹，也可被少数人简作“恶丹”。
恶来丹同正常炼制出的丹药，差别细微，能至炼药师们都瞧不出异同，但这两者的功效却是差距颇远。
部分能力不济的炼药师，为牟求利益，强行炼制恶来丹，和正常的丹药交混，让需要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花费大代价购买，服用后，反受其害。
故此，恶来丹一直被炼药界抵制，几乎所有的炼药师，看见恶来丹，都会异常反感。
鹿寒枫看见这丹液，又听周景说需要手段辅助，心中一突，便是感觉这种丹液和恶来丹差不多了。
不，甚至可能比恶来丹更差劲，十之八九如此，那丹液中最重要的丹阵纹络都游散异常，完全不见凝实稳定。
炼药师该精进的应是功力和炼药手法，而非是整这些旁门左道，本是一枚丹药就能解决处理的事情，偏要搞得这般乱七八糟，庸人之为，鹿寒枫甚是不屑这等行径。
鹿寒枫自视极高，以他的资质，加上他这些年的积累，和宗门的扶持，突破通灵炼药师，最多再有半年便可。
裴小峰等人虽不是炼药师，但也知晓恶来丹这种常识，他们看到丹液，再听到周景的说辞，亦不由将这丹液和恶来丹等同，眼中的炽热，很快变化成了害怕。
瞧着手头的烬炎丹，裴小峰原本兴奋的心底，没由得生出担忧。不过，见服下丹药的孙青，除去涨红乱跳外，没有其它的反常，裴小峰扑通扑通的心脏还是逐渐安定下来。
再观周景，他注意到这些天南剑宗弟子，对这份焚血药散皆表现出了反感之态，一颗悬着的心，也是大定。
在说出烬炎丹的事情前，他顾虑许久，便是怕有人生出歹意，加害秦平凡。
但妖火瘟毒一事，在还能处理的范围里，周景又不能不管。虽现下只有四五个人沾染，可如若对他们置之不理，放任听天，必会酿成一场难以预测的大祸。
好在周景想到，秦江郎炼药确实尝试了一些它径，初见之人很难认可信服。
如果他诱导得宜，让人将秦江郎的丹液和恶来丹联想到一块，便应是能解决，有人见财起意的后果，两全其美。
此时，杨晋目光也在焚血药散之上，心中亦将这药散比同恶来丹，惧怕有什么影响深远的副作用，想为古城扬另寻它法。
但当杨晋朝向被他搀扶着的古城扬看去，欲说出他之想法时，却不料古城扬早是猜到了他的心思。
古城扬抬动搭在杨晋肩膀上的手，轻指对面房间。
杨晋的心思只能作罢，他咬咬牙，暗衬，管他“恶来丹”“妙丹”，当下最重要的是能解性命之忧。古城扬远比他想的通透，明轻重缓急，就算那药真的有副作用，也需先将担忧先搁放到一旁。
一念至此，杨晋立刻应了周景一句：“好，我扶师兄进去。”
周景把焚血药散重新放回石桌上，杨晋随后探手将剩余的两瓶丹药，全数抓去。
接着，周景拿起最后的兽皮卷轴，递给秦平凡，相当认真的说道。
“秦家后生，妖火瘟毒老朽我无法不管不顾，这事算你帮老朽的一个忙。”
“周景爷爷不必如此，您是我的长辈，连我父母都对您尊敬有加，他们带我来到平山蛮城的这么多年里，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
“您有什么难处或需要，我这个晚辈都理应为你分担。”
秦平凡接过妖兽卷轴，平静地摇摇头，道。
恍惚间，又看到那个知书达理的孩子，他活泼开朗，心地善良，周景嘴角扬动，极是欣喜，一扫心头阴霾，连道两声。
“好，好。”
话罢，秦平凡跟上杨晋和古城扬，一同进入那间书房。
入内后，秦平凡将房门合上，选了一个宽敞的位置，把手中兽皮卷轴摊开，铺下，四四方方，长度一尺余。
“扶你师兄在卷轴上坐下来吧，顺便将他的上衣解下。”
“原来，这块兽皮上面刻画的才是完整的丹阵吗？那丹液内游离的阵纹又是怎么一回事？”
杨晋依秦平凡的话，让古城扬在卷轴上盘坐下来，他正半蹲着，突然注意到兽皮上刻画的复杂纹络，好奇端详，又惊疑道。
“丹液内刻录的其实是阵引，不是丹阵。”
秦平凡轻车熟路，在房间里找到一个窄长的木盒，吹去上面微厚的落灰，打开，里面竟是一排细长的银针，他轻声回道。
“丹阵和丹药分离？还能这样？”杨晋不解。
“为什么不能呢？但还是可叹可惜，这般仍只为一个表象取巧，实则繁琐费事的笨方法。”
“翻遍古籍，追本溯‘源’，想再辟蹊径，可是，‘源’，太难了，让人无奈，他终究只能走到这一步。”
“源？那得先天精神力七阶以上，才能够在源之一道上取得一定成就啊。”
杨晋听懂了一些，极为震惊。
古城扬默自无声，心中却更是惊涛骇浪，细细观品着身下的兽皮丹阵。
半晌后，他才看着秦平凡手中木盒里的银针，震撼慢慢散去，古城扬不得不认可对方的话，这终究只是一个表象取巧，实则繁琐费事法子。
将炼丹术最重要最困难的两个部分，结丹和刻阵，分开进行，完成炼药师难以炼制的丹药，而且从秦平凡的反应来分析，这是没有副作用的。
初听之时，古城扬对这手法震惊非常，让低阶炼药师可以炼制出高阶丹药，其价值简直不可推算。
若使人听闻，必定掀起恐怖无比的烽火和飓浪！那些身坐云端的大宗门，传承上千年的古皇朝，都会遣下辈分和实力高得吓人的阁老、王侯，大打出手，不计代价，染血山河万里，斗法争抢。
可是，数息后，古城扬又只能无奈将之否定，定性其为三流小道，不可期许大用。
只试问，过程繁琐，还需要熟悉之人在旁施针度穴相辅，这种手法又能实用几人？适合几样环境？
限制太多，局限太大，不适广用流传，远没有传统炼丹术，一枚丹药解决所有问题，来得轻松省事。
此药阵分离之法，对比部分恶丹那种先成事，再解副作用的手法都大有不及，终难可言道。
古城扬阖上眼眸，杨晋开始为他解去上衣，他心中平静，不再多想。
上衣除去，古城扬青斑如鱼鳞起伏的左臂呈现出来，秦平凡动作一滞，他谨慎道：“你身上的妖火瘟毒离第三阶段只距一步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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