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全文大结局（四）
陆言走后，我等了他很久。直到有一天，研究院派了专人来奶奶家收房，我和爸爸帮着一起把房间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奶奶的大部分遗物和家中的贵重物品最终交给了吴奶奶老家来的亲戚。
但我固执的留下了一些，它是属于陆言的东西，他的衣服、鞋子、书本，几乎一样都没有带走，那上面似乎还带着他的温度，我装了满满两大箱，但我不知道该把这些东西拉去哪里，高三上半学期我已经申请下住宿，可我无法把它带去学校，最后只好暂时安置在小阁楼中。
阁楼，属实是个令人安心的地方，从前是，现在也是。
只是我好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只会发泄情绪的小女孩儿，大多时候，我会思考很多事情，当然不是像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柏拉图思考的人生三问那样，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不，我只会一遍一遍的思考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他为什么手机关机？他还会不会回来？
结果当然是不得所获。
小麦麦对待陆言突然离开这件事情甚至比我还要不淡定，相反，我觉得自己淡定的简直有点不像米玉。
但是大部分同学都以为他不过是提前回北京准备参加高考了。
某个周末回家吃饭，爸爸提起“花生”来，说送养到小福权家以后，能吃能跑的，让我吃了饭去看一眼。
我吃过饭后就来到了小福权家楼下，他家住在一楼，门口开辟出了一块不大的小院儿，种种茄子秋葵之类的蔬菜，现在又多了一只形似鸭蛋的狗窝，它懒洋洋的趴在小窝门口，睡的很香。我掏出口袋里那串用红绳新编的项圈，最中间的那颗小铃铛几乎没有了色泽，可它依然带着炙热的温度，
里面住着某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对童年的全部回忆和爱。
我把项圈为它戴好，临走时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说：“小花生，姐姐不能常来看你啦，以后要乖乖听哥哥的话。”
小家伙抖了抖脖子，嗷呜一声翻了个身，挺着肚皮缩着小爪子星星眼似的看着我，好像对它的新饰品非常满意。
那晚我又来到了阁楼，在陆言的行李中又有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也有画册。
我过生日时他送我的那副彩铅，在厚厚的一本画册里，竟然拟了无数次草稿，所以最终呈现出来的完美的无可指摘，原来也不都是因为他的天赋，害得我白白夸了他好久，真是一个脸大如盆的自恋狂。
画册最后一页，是一个男孩的背影，一个穿着蓝白格纹衬衫的男孩，站在医院荒弃的大门前。他长得很像他，但是我确定那一定不是他。
另外箱子里还有几盒包装完好的西药，一种叫做他克莫斯的胶囊和阿米那嗪的小白药片。
那晚我无聊的看了很久很久那些药品的说明书，临走时天已经黑了。
我就这样，像是一直绷着一根弦线，若无其事的继续着我的高三，我疯狂看书备战高考的暑假，把每一道习题当做我努力奋斗下去的精神食粮，但凡周六日能去自习室学习便绝不回家。
有一次被程希拦住，他又问起了我的志愿，我耸耸肩说南京啊！不是之前告诉过你了？
这时阿珩也走了过来，他看着我，但是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们两个要说些什么，但当时的我完全不想去体贴任何人的思路，我想和陆言呆久了，大概也多少沾染了一些他的臭毛病。
当然程希永远也憋不住话，他很直白的对我说，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你应该知道，他大学也绝对不会去南京。
所以我不应该再做那些“上了大学后和他在南京相遇”的诸如此类的不切实际的梦。
我哼道：“我要考南京，是打小就决定了的，你知道，你也知道，我又不是因为谁！他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死鸭子嘴硬，并且当场表示：“他爱回来不回来，我才不关心呢好不好？”
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么久以来，他的离开对我造成的伤害，从一开始的难过不安，逐渐演化成需要找个愤怒的出口才能宣泄出来的悲痛，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在我的意识里潜移默化了这么久！
程希指着我的额头说：“行，你不在乎是不是，你等着！”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期间阿珩一句话都没有说。
后来得知程希把我偷偷藏在阁楼里那些衣物统统倒垃圾似的丢进了垃圾车以后，我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一段时间以来的所有情绪统统释放的淋漓尽致，我哭的昏天黑地，上气不接下气，程希在一楼抽烟，阿珩就抱着肩膀倚在楼梯口看着我哭。
等我哭完了，阿珩走过来递给我纸巾，我擦了擦眼泪鼻涕，听他平静的说着今后每个周末的补课计划，我感觉脑子懵懵的。
程希又问我，你确定了吗？你要去南京？没有幻想也不是赌气？
我说我确定了。
而后的日子过的飞快，我只记得高考那天，妈妈爸爸都在考场外拥挤的家长人群中等着我，那天中午妈妈给我点了一个清炒虾仁和香煎鳕鱼排，我记得自己当时喝了两大碗蔬菜汤，导致下午临进考场前还一直被妈妈念叨着担心我考试的时候会不会总想去厕所。
我自认为考的还算不错，毕竟高三最后一次摸底考试我已经进步到年纪前50名了，其实到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我的成绩已经可以稳定在年纪五六十名、班里七八名左右，据说年级主任还因为在办公室里点名表扬过我，说我是他任教以来见过的从高一到高三进步最大的孩子，往往这时候胡椒总会笑而不语，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高三晚自习九点结束，我习惯了在教室里学到十点，赶在学校熄灯前再赶回宿舍，回到宿舍后和舍友一起用充电小台灯再学习一个小时。
这早已是住宿生们不成文的学习规定，老师是默认了的。
可伟大的班长大人牺牲掉了自己的宝贵时间，晚自习一结束就坐到了我的身后。
我说“你为什么不走”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给我讲题，而他的回答也相当直截了当：“有不会的直接问我，周六日晚上我要和小希睡在男生自习室。”
“所以以后你每天晚自习都会留下来陪我学习？”
“是。”
“你出校门已经十点了，到家就快十一点了。”
“我知道。”
“你换座位的时候很多同学在看你，刚才胡椒在门口也看到了。”
“我知道，学习吧。”
他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坐在我后面，只是为了方便我一回头就能找到他。
有一次碰到一道几何题我如何都不得其解，较劲许久，只好不情愿放弃，转过身时，我唉声叹气的喊了一声陆言。
就是这两个字。
等我反应过来，一瞬间石化在了那里。
他的笔尖顿了顿，抬起头来，清凉的眼眸盯着我。
那道□□我将近一整晚的几何题在他眼中停顿些许，然后他抬起头问我：“这么难的题，他一般会如何辅导你？”
“他说直接放弃。”
“那就听他的。”
宿舍楼就在校园里，我走两步就到了，他每次都要先把我送到宿舍楼门口，再去赶最后一班城市公交车。
他很累，我知道，一个拖油瓶就够了，而他身上还挂着两个。
好在我没拖他后腿，而小希也比较争气。
填志愿那天，我们三个坐在操场上喝着汽水聊天。
程希说他的录取通知书一定是最早一个下来的，因为军校的志愿一般都是提前批，如果他考上了的话。
没考上呢？他说暂时没想过这个问题。
阿珩呢？程希搂着他的肩膀看我，笑的意味深长。
我知道阿珩的志愿是中国协和大学，以他的成绩来说只要稳定发挥应该问题不大，尽管我听说协和医科大比清北的录取分数还要高。不过学校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小众名牌大学，相反特别执着于清北这种老牌名校，我只知道交志愿的那天，办公室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但好在最后他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我为他感觉深深的开心。
至于我，把志愿表递交到老师手里的那一刻，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学校。
脚下这条路，我每日走过，上学，放学，砌的整整齐齐的青石鹅卵，谁家窗前的雁，绕了檐，留恋春色，忘了南飞。
车站旁，恍惚哪个影子，转身，微笑，向我靠近。
我突然悲伤得无法自抑。
跑到陈三家，一口气吃掉三碗小丸子，眼泪汹涌的砸进了碗中。
他参加高考了吗？他考的怎么样？他的志愿打算报哪个？无数个问题铺天盖地的纠结着我，那一夜，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梦见了他。
梦里的我是个隐形人，孤单游走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一天，我走到了他的面前，却发现，无论我如何挥手和呼喊，他都看不见我。
那般无关风月的眉眼，在我的梦境里是如此真实。
醒来后，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2007年的暑假，志愿填报截止的最后一天，我撕掉了报名表，准备复读。
当听到我说我要复读考去北京的时候，妈妈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她让我死了这条心。
就算我没学可念，也不会再让我踏进北京一步。
这次爸爸破天荒的没有向着我，从不抽烟的他也开始抽起了闷烟。
可这次我死不妥协，因此，又和父母进行了新一轮的冷战。
最后的结果是，爸妈的心碎了，而我赢了。
米小新回乡下过暑假的这段时间，我又搬回了我的房间，每天只专注于学习一件事情。所以当学校放榜之前，我都没有再见过小希和阿珩。
就连高考查分那天，我也只是和小希匆匆打了个电话，但我没有把我选择复读的事情告诉他。
也许早就知道成绩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所以当我看到自己那神奇的和估分分毫不差的高考成绩时，我竟然还没心没肺的乐出了声。
虽然是稳定发挥，如果按着原志愿报考南京c大应该没有问题，但如果想考去北京好一点的大学，几乎没有任何希望。
小希超常发挥，钰莹貌似高考失利，至于阿珩……全院儿的希望，至今毫无动静。
不久后就传来小希被广东一所军事学院提前录取的好消息，整个大院儿很快热闹了起来，他父亲和他的关系也因此得到了缓和，我想程爷爷此刻的脸上也一定笑的很开心。
看着妈妈无声无息的叹气，我走过去紧紧抱住了她的肩膀。
妈妈抱着我哭的泪流满面，她说傻孩子，你知道复读有多辛苦吗。
我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可是我必须这么做。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当我决定复读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没有退路的打算。
高考放榜的那一天，天还没亮，程希就特地跑来砸我家的房门。
砸的地动山摇，小福哇哇哭。
妈妈去开门，先是恭喜了他，又要开口说些什么，我恰时出来拦住了她，拽着程希呼哧呼哧跑下了楼。
“什么啊你，就穿这样？”他嫌弃我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堪比睡衣的睡裙。
“只是去看个榜而已，难道还要我梳妆打扮穿婚纱啊？”摸底想到前年圣诞他陪我去商场买小裙子的情景，感觉整个人尴尬的都要不好了。
“你可以的。”他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我才发现他今天的打扮特别意气风发。
我说：“这马上就要是军官了，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那得是大学毕业的事儿了，小爷现在就想端着把冲锋枪冲上战场一通猛干！”
我说快得了我还是盼着世界和平吧！说完我又问他：“阿珩和你通过电话吗？我看q群里都在传他是全校第一，我没见状元给我打个电话！”
阿珩家不像小希家，没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以及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不用每天迎来送往的寒暄，难道是觉得自己没考好一个人默默伤心呢？
“到底多少分啊？”
他忽然伸手勾住我的脖子用力往他身上一拉，笑着说：“一会儿给你一个惊喜。”
不知道是什么这么神秘，不过没走两步就遇到了走在前面的阿珩，我赶紧跑过去拉住了他。
“怎么出了分也不说话！急死了，到底怎么样？”
他对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你呢？
这时小希也走了过来，他把我搭在阿珩的肩膀，坏笑着看着我，从刚才开始他就这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高兴傻了。
我只好跟他们坦白。
“我复读了。”
当我说完这四个字，就见程希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甚至带了一丝丝的目露凶光，像要把我吃了一样，他大吼一声问：“你说什么？！”
震耳欲聋。
我紧张的看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就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
阿珩倒没表现出多么震惊，只是淡淡转过了身，独自向前走着。
程希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又回过头来咬牙切齿的问我：“你特么没和我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我连高考志愿都滑掉了。”
“为什么啊！你不考的挺好的吗？！”感觉他真的气急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这种抓狂缘自哪里。
“我，我不想去南京了……”我决定诚实，但是又没胆量足够诚实，因此语气有些唯唯诺诺，我接着说：“我想去北京……正好阿珩也在北京，以后我去北京还能有熟人……”
程希听完我的话，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伸手“哎——”了一声，头顶一片落叶旋在了我的手中。
捏住了那片叶子，我垂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程希追上了阿珩，他们两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阿珩停了下来，好像和他起了争执。
等我走近，程希看了我一眼，指着我满脸通红的对他说：“你说不说？你不说我现在就替你说！”
阿珩平复呼吸后，回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赫然发现他眼角的红印，他哭了？
他居然哭了。
到底怎么了，我走上前，大脑高度运转，同时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对着小希一字一字的说：“她复读，我很早就知道了，她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和其他人无关，同样，我的每一个决定也和别人无关，和她无关，也和你无关，小希，请你……尊重我。”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在这一刻，就像一盆雨水兜头打湿了我，不等程希开口，我猛地推开他们，疯狂向学校跑去，一边跑眼泪一边往下掉，我胡乱擦拭着眼角，只觉得一股悲痛沉沉撞击着我的心。
大门前已经围满了学生和家长，但是不用看，已经不用再看了，从周围人们讨论的话语声，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江珩，703分，全校第一，全市理科状元，被南京大学录取。”
我抑制不住的颤抖，昏天黑地中，撞进了一个男孩的怀中，温软，炙热，他在我耳边轻轻说：“对不起，可以让我抱你一下吗？”
我浑身发抖的推了推他，听他继续对我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
我哭了很久很久，泅湿了她胸前的一大片衣领，我的模样一定狼狈极了，妈的，这一定是我最他妈狼狈的一天，我的悲伤自责愧疚统统化为了无理取闹的愤怒，我抬起拳头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我知道此刻身为中心人物的他，正沐浴着所有师生以及家长的目光，我知道大家都在看我，但我根本顾不得这些了。
我胡言乱语的大骂着，我根本不知道我想骂的到底是他还是我自己。
我歇斯底里的质问他：“这叫跟我没关系？你告诉我你本可以报清华报北大报你做梦都想考的医科大，结果你他妈的就报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南京大学？你说这叫和我没关系？”
“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内疚里是不是？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亏欠里是不是，你想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是不是？”
我的手颤栗的厉害，捶累了，哭累了，他却抱我更紧了。
第一次，他几乎失去了情绪上的理智，摸着我脑后的发，紧紧抓在手心，颤抖的说：“不是，不是，都不是，米玉，就在北京等我，如果我还能等得到你的话，如果你还没有等到他。”
……
小希阿珩离开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们。
我在自习室里租了个座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以后，站在原地望着眼前那一格一格的格子间，呆了很久很久。
有的方块里空空如也，有的方块里早已堆满了厚厚的书本，只不过，新学期还未开始，很多同学还没有回来。
它们象征着什么？光明的未来，努力拼搏的汗水，或者，哪一格小方块的主人如我一样，怀揣着心事少女的绮梦。
这里很好，唯一的缺点是离家太远。
我把椅子拉开，坐在了上面，整理书本时，忽然间发现了一本诗歌。
我想起来，这是去年生日，阿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轻轻抚摸着这本诗歌光滑的书脊，忽然意识到这本书似乎并没有外面的包装膜。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它。
我点亮了头顶悬挂的小掉灯，在令人安心的光线下，我沉下心来，一页一页地品味起了它。
直到鼻子一点点酸涩起来，眼前的画面，随时字符的跳动而变得渐渐模糊。
最后一页，留下了一行娟秀的钢笔字——
我喜欢你，即使是一份无疾而终的暗恋，也要从这四个字开始。
我合上这本诗集，一个人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一阵温热的夜风吹来，马路上适时亮起了路灯，瞬间成为璀璨的长龙。
我却突然站起了身，激烈的动作带倒了依偎在我脚下的牛皮纸袋。
纸袋里露出画框的一角，我一脚踹了上去，狠狠，狠狠的踩踏着它。
然后我跑回了大院儿，径直来到吴奶奶家早已上锁的大门前，疯狂的踹门、踢门，我喘着粗气大喊：“陆言！陆言！你回来，你回来啊，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把我们的生活搞成这样子？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喊累了，骂累了，一下子瘫坐在地，心口窒息一般的疼痛，我放声大哭，所有的一切，没了因由，只有无休止的泪。
为什么，明明是说出口的恨，可那让我几乎发狂的，却是那该死的想念。
……
直到，感觉肩膀有了温度。
像是，裂缝般的生命忽然洒进了阳光。
比毒药更致命，比氧气更令人贪婪。
熟悉，温暖，一瞬间回归了心底最深处的疼爱，一辈子，刻骨铭心。
那个男孩，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蒙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他终于走近了我，在我身边，默默的蹲下，将脑袋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
呼吸，渐渐没了频率，很热很热，很快很快，宛如生命即将终结。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我的气。
我激动的抱着双膝，失声到颤抖。
直到耳边传来摇摇晃晃的铃铛声，恍惚中，我抬起头，空无一人的大门前，似乎有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那声音急促的喊着花生的名字，他说慢一点，慢一点。
再慢一点。
……
一九九五年，十二年前的一个夏天，他回乡探亲，临走时，他的车子撞死了我的狗。我看着霸道的大轿车疾驰而去，气到大病一场，醒来后赖在他的外婆家不肯走，从此他便和我结了仇。
——菜紫，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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