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意外
七班啦啦队正式成立，由冯大国担任队长，口号震天响。
陆言从外回来，还没进门便听教室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抽刀断水水更流，七班节目必须牛！此曲只应天上有，七班学委是魁首！
陆言想起前几日的自习课，米玉和冯大国之流传了半节课的纸条，想必这就是他们想出来的绝世好口号了……
他一脸黑线的站在门外，身后，有女孩的声音传来，春风化雨似的温柔。
陆言侧过身，是好久不见的钰莹。
她红着脸，站在陆言身后，只说了一句话，便匆匆的跑回了自己班级。
“那个，放在你桌子上的东西，记得拿。”
陆言进了班，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桌面上，一个桃粉色的椭圆形食盒摆放在正中，若是细嗅，还会发现一股清新的糯米香。
食盒旁放着一封折叠好的花色信笺。孙麦咬着笔帽，满肚子腹诽，呆呆的盯着这张春心荡漾的纸片，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来，漫不经心的捻起这封信。
陆言微微捻开一角，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只见了几个字，便揉成了一团，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而那段话，钰莹辗转反侧，整整思考了一个夜晚，伴着星光，凝落成笔尖赤忱的朱砂。
“前几日在市场偶遇周阿姨，听说了你最近爱吃甜食，这是我亲自做的糯米桂花糕，很甜不腻，希望你会喜欢。”
被辜负的桂花糕和少女的心事一般，被陆言拿起，转身，轻蔑的丢掉。
孙麦望了这一幕，下意识的屏息，呆住。
恰恰这时，米玉和班长大人排练回来，双双走进了教室。
她一眼见了少年的动作，起初没有反应，后来咕咚咕咚喝了一瓶水后，忽然反应过来。
米玉蹲在垃圾桶旁，汗水湿哒哒的黏在她的脸上，她一手抖着衣领，试图让身上更加凉快一点。
“你又买了东西不吃？”米玉说着就要去掏垃圾桶，孙麦动了动喉咙，咽了口唾沫，转过身去收拾书包了。
陆言低头看着她，头顶的电扇忽然传来嗡嗡的声音，江珩站在教室另一侧，拧开了最大的按钮。
陆言抬头看了一眼电扇，耳边传来值日女生的声音：“已经放学了，刚把电扇关掉。”
江珩回到座位默默收拾书包：“我晚走一会儿，走时我会关。”
米玉神清气爽地呼了一口气，啊道，可算凉快了。
她立刻伸手捡起了那个被丢掉的食盒，也不嫌弃垃圾桶脏！打开一看，里面的糕点几乎完好无损。她抬起头，表情十分痛惜道——“还是很好的，为什么不要？”
“丢掉。”陆言扯过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米玉莫名其妙，起身，回到座位，孙麦收拾好书包，忽然叹了口气。
“你又怎么了？”
孙麦神情恍惚地望着身后那张空白的桌子：“你有没有觉得，陆少最近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有吗？他一直都这样吧。”米玉把桌子上的作业本拼命往书包里塞。
孙麦有些神伤道：“陆少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现在好像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你没发现他对你也是吗？前一段日子天天逗你玩，喊你女儿女儿的，现在都没什么心情和咱们说话了，变得越来越冷漠。”
米玉把书本塞好，拉链一拉，大功告成。
听了孙麦的话，切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你觉得他之前天天和你们逗着玩嘻嘻哈哈挺开心的，其实他是拿你们消遣呢！”
而不管是任何消遣，总会有玩腻的时候。孙麦惊讶于米玉这个没心没肺的直肠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有些呆愣，恍惚间隙，身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米玉背着沉甸甸的大书包——书包里有最近所有要复习的材料，今晚准备熬个通宵。她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了谁，猛地一转身，正对上那双同样投望而来的眸，深山远水，无限温柔。
“一起回家吗？”
江珩摇了摇头：“我留下来学会习。”
“那我先走啦！”还没转身，她又想起了什么，嘴唇咧开，笑的春风明媚——“对了！丁阳学长说你的沙画特别好！特别厉害！和蓝蓝配合的也特别好！”
她一连用了好几个特别，感叹的语气，听到江珩耳中，却像羽毛一样轻柔，头顶的电扇吱呀吱呀的转着，他埋头写着习题，这一刻，心里无比的平静。
……
米玉想着好久没去喂花生，也好久没去看吴奶奶了，趁着今天不用排练，放学早，便直接去了吴奶奶家。
刚一进院，小花生就摇着尾巴朝她冲了过来。
米玉背着书包蹲在门旁，小花生就嗅着鼻子围着她的脚脖子团团转，米玉伸手一捞就把它抱了起来，小家伙沉甸甸的，“你怎么这么胖啦！”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点心，捏碎了放在手心，小花生的鼻子闻着香喷喷的味道就凑了过来，米玉看小家伙浪吞虎咽地吃着，别提多香了，她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多好的东西呀，要不是进了垃圾桶，还轮不到你吃呢！”
这边周阿姨听到院门口的声音，撩开帘子一看，顿时乐了。
“玉玉来啦，你吴奶奶可想你呢！”
紧接着厅里便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是玉丫头来了吗？快让她进屋来。”
米玉笑嘻嘻地进了屋，往吴奶奶身边一凑，乖的像只小绵羊，任由奶奶胡噜着脑袋。老太太摇摇头道——“瘦了，瘦了，玉玉最近可累瘦了！”
米玉捏捏自己的脸蛋，嘿嘿一笑：“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最近也没好好吃饭吧？”周阿姨边说边往厨房走——“正好饭也熟了，玉玉留下了一起吃吧。”
米玉倒是很想留下来，但是明天是米小福的生日，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吃饺子呢！
“今天不行，我得回家，等我放了暑假天天来您家吃！”米玉陪吴奶奶又坐了一会儿，见周阿姨已经摆好了碗筷，便赶紧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家了奶奶，改天再来看您！您快吃饭吧！”
说着，楼上传来了声响。米玉抬头望去，依然如初见般的少年，湿淋淋的黑发，晃荡着两条大白腿从楼上走了下来。
周阿姨贴心的拉好椅子，陆言径直走过去，坐下，眼神轻飘飘地看向米玉，声音有了些嘶哑：“一起，吃吗？”
米玉恍惚地愣了愣，摇头——“不、不了。”
陆言淡淡哦了一声，低下了头，拾起的筷子放在手边最近的那盘青菜上。
老太太看了看阿言，转而拉起米玉的手，再次期待的开了口：“留下来一起吃吧，玉玉，你看，今天周阿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米玉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奶奶温柔的目光，脑子里却莫名是刚刚某人的眼神，拒绝的话说出口，却有了一丝难过和不忍心。
米玉临出门时不经意的回了头，向餐桌看了一眼，那个少年，正不紧不慢地搅动着手里的勺子，淡淡的表情如同模糊的冷色调，她忽然想起了孙麦的话，然后猛地一哆嗦，使劲摇了摇头，她想，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米玉回到家，吃了满满一大盘饺子，陪小福玩了会儿小玩具，回到房间已经八点多了。
她先是叽里呱啦的背了会稿子，尤其今天丁阳学长刚刚加进来的嘉宾名单，米玉抑扬顿挫地大声练习着，米书平便乐呵呵地扒着门缝往里瞄，被又羞又凶的闺女发现后一巴掌把门缝拍严了。
背完稿子开始看书，慢慢长夜，点灯苦读，向来废柴的米玉同学却从未像最近这段时间这般，斗志昂扬过。
扬城一中一年一度的晨星晚会终于拉开了帷幕。
十五个班级按抽签序号依次上场，到场嘉宾除了校方还有教育局的有关领导，整个礼堂人山人海，各班啦啦队使出浑身解数，年轻的呐喊，青春的荷尔蒙散发出的蓬勃生机，晚会欢乐的进行着。
米玉今天打扮的如同一只金光闪闪的孔雀，眼皮撒了一层淡淡的金粉，头发蓬蓬松松地盘在头顶，细碎的刘海轻微遮住了眉，她穿着一件租来的小礼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乱糟糟的后台，孙麦哈哈哈大笑着，说刚才六班那个节目，太好笑了，俞美人反串女孩简直毫无违和感，程小爷最后表演的那个魔术也超级好笑！
米玉也笑，哇哈哈的，笑的弯腰扶着自己的小裙子，全然忘了刚刚现在舞台上的紧张，丁阳学长扭过头提醒她：“马上就该你串场了。”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在台上表现不错。”
米玉的脸蛋顿时就红透了，幸好，擦了腮红，也不会被人发现。
孙麦和丁阳学长热情的打招呼，看着西装革履英气无比的大神，心里直赞叹，帅，真帅！
米玉拍拍脸，准备上场，临走时嘱咐孙麦，没事就回座位上去，和冯大国一起给咱班加油，冯大国那货，没人看着指不定怎么花样百出呢！
其他几个同学在后台守着设备，无论是钢琴还是沙画台，都是从外面借来的贵重物品，不能有闪失。
成东东一直守在放映间给各个班级播放投影大屏，每个人都分工有序，米玉想起了谁，突然四处望了望，在一侧的角落里，她发现江珩正默默地站着，眼神定定的望着她。
她朝他挥了挥手，隔空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小牙，说着加油！
很快，就到了她们班的节目，丁阳学长正在舞台上串场，十多个七班同学挤在后台，帮忙摆话筒，搬设备，大家虽然在平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热情，可是到了现场，每个人都无比积极，没有安排的同学便在观众席声嘶力竭的呼唤着七班，还有冯大国带头喊起的口号，米玉在后台都能听到台下一浪一浪的尖叫声。
可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孟蓝蓝突然弯下腰，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脸埋的很深很深，众人迅速围了过去，孟蓝蓝愧疚的小声道：“对不起……我、我突然肚子有点疼……”
“什么？早不疼晚不疼你现在疼？”孙麦气的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有人不满道——“你动手干什么？人家也不知道会突然身体不舒服啊！”
孙麦气的郁结，转身看向米玉，此刻的后台乱成一片，江珩正在舞台一侧和两个同学拿着对讲机和成东东沟通沙画台的投影，钢琴椅子被陆续搬上舞台，米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把话筒放在一边，擦了擦手心的汗，低头，看向孟蓝蓝——“你没事吧？”
孟蓝蓝艰难的站起来，眼眶红红的——“对不起，米玉，我真的很难受，对不起，我去趟卫生间。”说完，便扶着桌椅，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后台。
……
孟蓝蓝到了卫生间，鬼鬼祟祟的向后望了几眼，确信没有人跟上来后，终于重重的舒了口气。
“给你，这可是我爸爸特地从香港捎来的。”
“哎呦，吓死我了！”
孟蓝蓝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徐应儿，她和隔壁班的陈玉莹正从厕所隔间里走出来。
徐应儿伸出带着珍珠手环的纤纤玉手，把一个精致的礼物袋子递给了她。
孟蓝蓝笑嘻嘻的接过，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一旁的钰莹想到昨天在吴奶奶家大门口看到的画面，忽然冷笑一声：“她不是想独挑大梁出风头么，现在全校都看着呢，看她怎么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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