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班长
米玉说自己起的早是真的，不过不是一早去学校，而是先去院儿里的篮球场跑上几圈锻炼身体，就因为三岁那年生过一场怪病，病好后天天坚持锻炼，现在皮实极了。
不过米玉起的早，一群小鬼头起的比她还早，米玉正在篮球框下面做拉伸运动，远远瞧见不远处几个臭小子拉着弹弓围在树下面打鸟玩儿，地上东倒西歪的摆着几个大书包。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没想到现在成了早起的鸟儿挨弹子，米玉心想小鸟真惨！这谁家浑孩子？非得揍一顿不可！
米玉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几个小鬼一见到如雷惯耳的米玉大王，顿时吓得跟小鸡仔似的抱起书包四散逃窜，为首的小光头一个躲闪不及被米玉薅住脖领子拽住，当即哎呦一声，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
米玉双手一叉，故意凶道：“哪去啊！这么怕我？小福权！”
小福权摔得屁股贼疼，一扭头，发现俘虏营里就扣了自己一人儿，再一抬头，呀，怎么是她呀！
凭米玉小时候胡作非为的名声，这在惹事儿精的圈子里的早就是祖师奶奶般的人物了！小福权深知这位大姐不好惹，小嘴立马甜了起来，他站起来揉着屁股说：“米玉姐姐早，您拽我屁股干什么呀！”
米玉嘿了一声，照着小福权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我哪踹你啦？明明是你自己摔的！”
米玉盯着小福权在背后鬼鬼祟祟藏来藏去的小手，眉一横，凶道：“别让姐姐我动手，交出来！”
“姐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别没收了……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小福权委屈巴巴的抬头求着她，米玉说一不二，手一翻，又照着他光溜溜的小脑袋拍了一下：“不行，快交出来！今天打鸟儿，明天打灯泡，后天还不反天了去打飞机啊！”
小福权还嘴道：“飞机那么高我也打不着啊！”
“还废话！赶紧交出来，不然我可揍你啦！你姐姐我下手可黑，不信问你程希哥去！”米玉说着攥起了拳头，故意在小福权眼前挥了挥，给人孩子都快吓哭了。
小福权恋恋不舍的把弹弓交了出来，不情不愿的说道：“我看您这就是抢劫！”说完扭头就要跑。
米玉伸手一拦，揪着小福权的耳朵到篮球场上，凶道：“说对啦，你米玉姐姐我就是土匪，这弹弓以后就归我了！”
说着低头捡了一颗小石子，放在手里掂了掂，诺道：“瞧准啦，我现在要打前面的那个蓝球杆。”
米玉一边瞄准一边拉满弹弓，说时迟那时快，小福权只听嗖地一声，小石头箭似得飞了出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哐啷一声，不远处篮球框上的篮网兜抖了三抖。
米玉拍拍手，把弹弓揣进兜里，笑眯眯道：“还行，挺好用的，不过这都是你姐姐我玩剩下的啦，下次再让我见你拿着弹弓打小鸟，我就把你当小鸟打！听到了没？”
小福权低头看了眼米玉姐姐脚下的三分线，又一脸懵逼的望了望前面的篮球框，小绿豆似的眼睛都瞪直了。
米玉回到家冲了个澡，吃过早点后换上校服就背着书包下楼了。
刚一迈出院儿门，就见钰莹从身边走了过去，米玉忙喊了一声钰莹！好像昨天的不愉快通通忘了似的。
钰婷早看见她了，此刻故意不搭理她，小跑两步上前挽着米玉的同班徐应儿的胳膊说说笑笑就往车站去了，还是徐应儿回过头冲米玉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米玉正一个人溜溜达达跟在人家姐俩后面一同往车站走，忽然肩膀一沉，被人拍了一掌，扭头一看，程希懒洋洋的出现在他身后，校服拉链也没系上，一副松松垮垮的德行，他朝前瞟了一眼，一手搭在米玉的胳膊上说：“哟，热脸贴人冷屁股了吧！”
程希瞧着前面腻腻乎乎的两个小姐俩，一脸瞧不上眼的表情。
徐应儿家是巨富，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不知怎的放着豪华大轿车不坐，倒天天折腾起公交了。
自打钰莹搭上徐千金，眼里更是没米玉这种“土包子”似的朋友了，仿佛被人知道是发小都丢人似的。
程希自问对女孩子颇有一番研究，对钰莹的心思也是门清，这股子虚荣劲儿和她亲妈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这些话程希并没讲出来，毕竟米玉的心眼里漏了这么大一个窟窿，任谁有女娲补天的本事也填补不上，压根儿就没指望她能听懂。
米玉看见程希，鸡毛蒜皮的小情绪立马忘的一干二净，忙跟他汇报起起昨晚的“大事件”，说的那叫一个紧张兮兮，总而言之就是——“事情暴露了，估计咱们扎他车胎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说完十分懊恼，想起昨天自己跑的比兔子还快，就觉得丢人的不行，又不是做的亏心事，跑什么呢！不过拔腿就跑这件事米玉并没有告诉程希。
程希听的一乐，“那就缓几天，等小爷收拾完那个姓俞的，再来帮你收拾这个姓陆的！”
米玉严肃点了点头。
俩人说着走到了电车站，此刻已是上学早高峰，站牌前已经站满了学生，全是清一水的校服，一个大周末没见，各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三两一堆儿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路旁浓翠的树叶遮在头顶，枝枝鞭炮，别有一番朝气蓬勃。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白细文静的女孩，小家碧玉似的，正朝着米玉这边走来。
米玉正和程希站着扯闲篇儿，一眼看见十三班班花蔡菁晶迎面过来，忙挥了挥手喊了句菁晶！
这一嗓子可把程希吓了一大跳！扯着米玉的书包带就要往后闪，米玉哎呦一声问他：“你躲什么呢？”
程希玩命给她打眼色，无奈米玉是死活理解不了。这时蔡菁晶已经走了过来，米玉才发现她的眼圈可红了，跟熬夜看小说了似的，尽管如此，也并没有消减几分班花的花容月貌，还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蔡菁晶勉强对米玉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把目光直直放在了程希身上。
“我听说你周五出事了，进了派出所，现在没事了吧？我这两天挺担心你的。”
蔡菁晶说话柔声细语的，此刻又有些颤颤巍巍，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什么的。
程希冷笑一声对米玉说：“瞧见了吧？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并没有正面回复蔡菁晶，故意淡着她似的。
米玉是个没眼力界的，此刻欸了一声，脑回路绕了八丈远，好奇的问道：“对了菁晶，你怎么在这坐车，你家不是住在城西吗？”这里是城东，学校在东南。
蔡菁晶看着程希回答米玉：“我是特地坐车过来的，等程希同学一起上学，程希？”
米玉啊了一声，惊讶道：“那你最起码五点就要起啊！”蔡菁晶只是冲她礼貌的笑了笑。
这边程希快欲哭无泪了，心想您可快闭嘴吧我的祖宗，别他妈再问了！程希嘴角抽搐，想着这清纯挂的以后绝对碰也不碰，这还没怎么呢就跟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简直要愁死了！
班车来了，人群一窝蜂的往前冲，米玉正要去拉菁晶的手，怕她被人群挤到，岂料菁晶轻轻一抽，收回手直接跃过米玉握住了程希手腕，对米玉道：“你先上车吧米玉，我和程希坐下一班，我们有点事谈。”
“坐什么下一班啊，再下就迟到了！”程希毫不留情地摔开菁晶，拽着米玉的校服领子就上车去了！
米玉一上车就窜到了后面同班女生的阵营了叽叽喳喳起来，把程希蔡菁晶忘的一干二净。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这边有女生捅了捅米玉，眼神往后车门一瞟，问道：“怎么回事啊米玉，希爷不是和十三班的白骨精分了吗？”
米玉眼一瞪：“什么白骨精？”她顺着目光看了一眼，发现程希正一脸不耐烦的斜靠在后门的扶手那，蔡菁晶低着头倚在他身边要哭似的。
米玉道：“人家哪像白骨精了？这外号太不形象了吧。”顿了顿，又道：“什么？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说话的女生啧啧摇了摇头，“你俩到底是不是发小啊！全年级都知道的事你居然不知道？算了算了，赶紧补作业吧！”
“什么作业？不是没留作业吗？”
“留了啊！数学试卷，特难，还是我发的卷子，对了当时发试卷的时候你不在，我夹你语文书里了！”
米玉回头看了眼在车门那磨磨唧唧的程蔡二人，又扭头看了眼别人垫在膝盖上狂补的试卷，心想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米玉从书包里把数学试卷扒了出来，望着空白的试卷愣了两秒，汽车颠颠颠颠的，周围吵吵闹闹的，但一点也不妨碍她淡定自若的神情，米玉潇洒道：“没事，我有办法！”
她把目光撒人群里瞄了几眼，然后冲着程希前面坐着的少年就挤了过去，试卷往人眼前一晃道：“快把作业借我抄抄，马上就来不及了！”
江珩看了她一眼说：“没有。”
米玉大惊：“没有？你也没写啊！不可能吧？”这可是班长啊！
江珩摇了摇头看向窗外，实在懒得搭理她。
米玉正发愁呢，只见隔壁座位的徐应儿也走了过来，纤细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扶着扶手，低头含蓄的问道：“江珩同学，可以借你的数学试卷看看吗？我有几道题不太会，想参考下你的解题思路。”
江珩闻声打开书包，从文件夹里抽出雪白规整的试卷，上面的字迹整整齐齐，跟印上去的似的，边边角角一点褶皱都没有。
他把试卷递给了徐应儿，徐应儿冲他微微一笑，也冲米玉微微一笑，又小心翼翼的扶着扶手回到隔壁座儿了。
米玉气呼呼地瞪着他：“你不是说你没写吗！”气的双手叉腰，忘了自己整个人还在车上，石桥路到站了，车子一个急刹，米玉一不留神差点栽倒，江珩的手下意识地向她身后一捞，还是程希先抢一步拽住了米玉的校服领子。
江珩悄悄收回手，皱了皱眉道：“我没说。”
“那你不借我？”米玉结结巴巴补充道：“为什么她借你就给，我借就没有，这这这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因为她能考进年级前十，你能吗？”江珩淡淡问道。
米玉气极了：“你瞧不起我！差生怎么了？”
程希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拍了拍米玉的背，哄道：“行了行了，别较劲儿了啊。”
又冲江珩道：“你也是，这么说就过分了啊！咱家玉哥考不了正数前十，还考不了倒数前十吗？看不起谁呢这是！”
米玉还真以为程希夸她呢，哼了一声点点头，倒是把蔡菁晶逗的扑哧一笑，泪珠儿都快掉下来了。
那边钰莹跟着嗤笑一声，给了徐应儿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张卷子嘛，大不了我就——”江珩以为她会说“大不了我就自己写呢”，没成想米玉同学把卷子咔咔一揉，捏在手心道：“大不了我就不写啦！”
整个一扶不起的阿斗，江珩扭过头继续看窗，实在不想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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