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元夕祭礼

“殿下，灵川大人正在沐浴，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让开。”凛冽的声音听得灵川心里一抖，他连忙披上衣服，打开门，生怕再惹怒了柏崇，让小池受苦。
  灵川支开小池：“你先下去准备明日祭祀的东西。”
  小池走了，灵川挡在门前，没有让柏崇进来的意思。
  “殿下，明早举行祭礼，我要做些准备，殿下也早点歇息吧。”
  柏崇不悦，撞开他的肩膀，径自走进去。
  “热水都烧好了？既然这样，伺候本王沐浴吧。”
  “殿下，不妥。”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啪！”一巴掌打在脸上。
  灵川捂着脸，眼角涌上泪花。柏崇打完也有些心疼，摸了摸灵川被打肿的脸：“你老老实实听话，少受些罪。”
  说罢三下两下除了衣物，坐进木桶，向灵川伸出手：“来，你也进来。”
  “柏崇，你不要胡闹了！”灵川生气了。
  他只披了件薄薄的浴衣，柏崇捏着衣角，轻轻一拽，浴衣便滑落在地。
  “你是不是又想挨打？快点！”
  灵川无奈，只得咬着唇踏进去。
  “怎么瘦了这么多？不好好吃饭的么？”他的腰似乎又窄了一圈。
  “有好好吃饭。”灵川乖乖回答。
  若是不乖顺些，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折磨。时间一长，灵川也学聪明了，嘴上乖顺些，身上能少受点苦。
  听着他软软糯糯的声音，柏崇心生怜惜，“这几日宫里来了个南方厨子，做菜还挺好吃，把他拨给你用吧。”
  “不用了，我向来吃得简单。”
  柏崇最恨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打他几下，打疼了还能有点反应，对他好一些，他却不知好歹，总是冷冰冰地拒绝。
  柏崇性格霸道，不喜欢被拒绝。
  心下烦躁，按住他，手有些不老实。
  “殿下，明早要主持祭礼，祭祀不是儿戏，这样对上天不敬，今日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了。”
  柏崇不理，继续着自己的行为。
  “什么上天，上天在哪，本王不信这个，男欢女爱才是世间真理，没有欢好，连人都造不出，没有人，天又有何用。”
  “我不是女子，与殿下造不来人。殿下，不要再做这等有违天道的事了。”
  “造不来人又如何，天下人这么多，何须你我来造，欢愉便是了。”
  灵川知道自己逃不过，只能承受。
  “殿下轻些，不要弄出印记。”
  柏崇骨子是个叛逆的，听了这话，不仅不收敛，反而使劲留下痕迹。
  折腾了很久，从水里纠缠到榻子上，天快亮时，才结束。
  “别走，陪本王睡会儿。”柏崇捞着他不肯放，灵川无奈，又挣脱不开，闭着眼睛眯了会儿，柏崇在背后揽着他，气息融合在一起，热热的，有些痒。
  这是柏崇对他最温柔的时候。
  闭上眼睛，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来到自己脑海里。
  人迹罕至的东山上，一个小男孩鬼鬼祟祟地爬上来，露着毛茸茸的头。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小灵川惊讶。
  小柏崇撅嘴，“怎么，本皇子来不得？”
  “不是，这里是祭司住的地方，除了送采买的太监，旁人不会来。”
  “哦？那你岂不是很寂寞？没有小伙伴陪你玩吗？”
  小灵川低下头：“祭司是不需要玩伴的。”
  小柏崇在地上摘了一朵紫色的野花：“喏，送给你，祭司也是人啊，怎么不需要玩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玩伴了。”
  小灵川大着胆子接过野花，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很香，花很漂亮，花瓣层层叠叠，里面还藏着小虫。
  小灵川笑了，两个小酒窝在脸上荡漾开来。
  “我给你别到头上吧。”小柏崇咽了咽口水。
  小灵川不愿意，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还是不要了。”话没说完，小柏崇就夺过他手里的野花，小心地插在他的鬓发上。
  “嗯，好看。”小柏崇看得痴迷。
  小灵川屏住呼吸，感受着陌生男孩的气息，有点害怕，又有点贪恋。他还从未与旁人如此亲近过。
  拂了拂少年被风吹乱的发丝，小柏崇说道：“你为何来东山，这里有蛇，你不是怕蛇么？”
  小灵川惊讶不已，“你还记得我怕蛇？”
  “嗯，这里蛇多，你尽量不要自己来。”
  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长这么大，还没人记得他喜欢什么，害怕什么。
  “可是我日日要来东山清修。”
  “那我日日来陪你好不好？”
  灵川忘了自己说好还是不好，那日两个人呆了很久，小灵川要在山上打坐，练习占卜之术，小柏崇怕灵川害怕，陪他在山上呆到深夜，困得都睡着了，小灵川大着胆子轻轻碰了碰他的脸。睡梦中的小柏崇很可爱，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轻轻打着鼾。
  灵川很想转过头，看看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可身上真切的痛提醒他，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年的柏崇了。

  睡着后，柏崇的手渐渐松开，灵川推开他的手，像猫儿一样轻手轻脚下床，去准备自己的东西。
  穿戴整齐，颈间那条痕有些显眼，灵川叹了口气，从箱子里找了条围领围上。
  怀里空了，即使睡得再熟，柏崇也有所发觉，这是多年来在边境从军练就的本事。
  他还是不愿与自己同榻而眠。柏崇在心里轻叹。
  起来的时候，灵川已经不见了踪影，两人在清晨的祭祀典礼上遇见。
  祭祀在净慈山举行，净慈山上供奉着柏氏的先祖和宗庙，柏崇带着宗亲到达时，灵川已经穿戴好，手持祭器，端端正正立在一旁。
  他今日穿了黑白色的祭服，祭服上镶了金线，头上戴着束冠，束冠中间镶了一块黑色玉石，华丽庄重。
  颈间围了条不合时宜的围领。
  柏崇盯着他看，除了重要的祭祀日，他很少穿戴得这般正式。平日里总是喜欢穿白衣，头发也是随便用个头簪束起来。
  自然随性也好，庄重华丽也好，灵川穿什么都很漂亮惹眼。
  至少在柏崇眼里是这样。
  罪太子柏巉也被允许参加祭祀，纵然有罪，毕竟也还是柏家的子嗣，不至于连参加祭礼的资格都被剥夺。
  老皇帝在前，率领柏氏皇族向祖宗上香祭拜。
  柏巉是嫡长子，本该在前，但因其有罪，被安排在末尾。
  这是兵变后，灵川第一次见到柏巉。
  太子巉是尊贵的嫡长子，眼睛深邃，仪态端庄，若不是遇到柏崇率军叛变，他会顺位继承大统，成为一位年轻英武的皇帝，也许会在史书上留下寥寥数笔，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成了一个惨遭囚禁的阶下囚，虽然宫人并未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他，但冷言冷语和身份转变的巨大落差足以能摧毁一个人。
  “你也配站在这里？”柏宁出言讥讽。
  巉太子沉得住气，并未和柏宁言语相争，视线落在他残疾的左腿上。
  柏宁最受不了别人打量他的腿，竟上前打了柏巉一拳，柏巉跌倒在地，口鼻中流下鲜血。
  “你看什么？本王的腿都是你和那个毒妇害的，我让你血债血偿。”
  场面混乱起来，老皇帝拊掌叹息：“逆子，都是逆子呀！”
  柏崇最疼爱柏宁，他是断断不肯让柏宁受委屈的。
  灵川赶在柏崇出言前，跪在地上：“两位殿下请停手，切不可在祖宗宗庙前失仪。祭祀已结束，巉殿下可以回宫了。”
  柏宁不乐意：“谁准他回宫了？他打了我，这笔账怎么算，哥，你要为我做主。”
  柏崇正要张嘴。
  “崇殿下，这里是祭堂，惊扰了先祖，对国运不利。”灵川抢先开口。
  众人都以为柏崇会从严处置柏巉。可他不仅没惩处柏巉，还给他加了福利。
  “今日佳节，是团圆的日子，准许巉太子和皇后解除禁足，参加宫内晚宴。”
  柏崇淡淡地说道。
  柏崇打的什么主意，众人都猜不透，以为柏崇是念着手足之情，柏宁也气得抹着眼泪跑了，他为哥哥不为自己出气而感到愤恨委屈。
  灵川心里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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