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云上俱乐部

林锡雀在病房外守了一夜。

        欢欢结束手术后，脱离了危险，被送入了普通病房。小姑娘还没有醒，林杨木要去工作，就和林锡雀商量换班陪床。

        早上林杨木带了早点到医院，把林锡雀换下。

        林锡雀离开医院，去做自己的事。

        曜石岩馆的动作很快，早上林杨木告诉林锡雀欢欢的账户里突然多了一万块钱，问是不是林锡雀打的。

        林锡雀没有否认，笑着和林叔借了一百块钱——他从别墅离开，不准备再回去，现在身上是一分钱也没有，寸步难行。

        林杨木把身上的零钱都给林锡雀掏了出来，林锡雀只拿了一张一百，和两张一元的坐公交。

        林锡雀只看一眼就能将路线记住，不用一直跟着导航走。从公交下来，离目的地还有三百米的距离，林锡雀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又是乔落鸣。

        记忆中乔落鸣自从原身离开花滑赛场后，就再也没有主动给原身打过电话，甚至有时候几个礼拜不回别墅。

        而自从林锡雀来到这里做了“忤逆”乔落鸣的事，电话call他，亲自找他，是怕他这只金丝雀翅膀硬了从笼子里飞走吗？

        林锡雀接起电话。

        “我上次和你说的花滑综艺赛的事情……”

        林锡雀挂掉电话。

        毫无营养的废话，不听也罢。

        林锡雀停下脚步，抬头，云上花滑俱乐部的墨蓝色广告牌安静矗立在头顶。

        云上俱乐部是一家专业冰场，采用会员制度，没有预约不能进入。林锡雀推开门。

        俱乐部的环境没变，林锡雀一进入便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林锡雀觉得心里有一股酸涩的暖流流过，是属于原身的情感。

        前台的招待小妹换了人，和林锡雀两人互相不认识。

        前台枯燥的坐班时间中看到林锡雀眼前一亮，五官这么出众的人如果她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前台于是问：“您好，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我们这里不接待散客的哦。”

        林锡雀从原身的情绪中抽出神，笑着对前台点了下头，“是，我找宁盏燃、宁教练。”

        前台狐疑地看了一眼林锡雀，“您是宁教练的朋友吗？”

        林锡雀沉吟了一下，颇为认真坦白道：“我是他干儿子。”

        前台：“……”缓缓张开o形的嘴。

        前台控制不住八卦的目光落在林锡雀的身上，想不到宁教练那么落拓一看就没老婆的单身中年男人，竟然还有干儿子？

        林锡雀看前台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他走到招待台前，在大理石面上敲了下，把吃到新鲜瓜的前台拉回神，“我算是他养大的，”林锡雀简单地解释了下，就把话题转回去，“所以现在能让我见他了吧？”

        前台涂了睫毛的眼睛眨了眨，“噢噢，宁教练他去参加节目了，这一段时间都不在冰场。”前台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干儿子怎么会不知道宁教练前一个月就被节目组请走了？

        前台敛了面色，“先生，您来云上究竟是有什么事吗？”

        林锡雀对前台微笑了一下：“那帮我登记一下，我想要加入云上俱乐部的花滑队。”

        前台被林锡雀明朗的笑容击中，刚竖起的态度又柔化下来，貌美的人总是轻而易举的获得优待。虽然云上的专业队不好进，要进去也是和至少教练那个级别的人沟通交涉，但只是帮忙登记一下嘛，举手之劳。

        前台翻开记事簿，林锡雀探头看前台写下事项，在对方写到名字那一栏时就提前道：“姓名，林……”

        “林锡雀。”一道并不友善的声音压着林锡雀的话语响起。

        林锡雀闻声回头。

        一个在室内还戴着棒球帽的高瘦男生走过来，鼻梁有些低，眼睛线条很钝，本来是偏老实人的长相，因为眼睛里的戾气很重，给人的感觉就很凶。

        前台看他走过来，连忙点头招呼，“罗队长。”

        罗琅却没看前台一眼，走过来径直拿起桌上的记事簿，眼睛盯着林锡雀，手上将记事簿的纸一撕，“刺啦”一声，罗琅道：

        “想进花滑队，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林锡雀看着罗琅，脸上没有表情，对方明显来者不善，但他不像原主那样熟悉过去的记忆，还要想半天才能把这个人从记忆角落翻出来。

        而这幅样子看在罗琅眼里明显就是害怕他了。罗琅勾唇笑了一声，昨天晚上睡到半夜接到自家教练的电话，说林锡雀要回来。

        罗琅不以为意，走了三年，回来也是个废物。当初就被自己从云上挤出去，现在自己是云上的队长，他还想回来，哪里有他的位置？

        但今天罗琅还是注意了俱乐部的动静，潜意识里，那个人当初在赛场上的样子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在罗琅打量林锡雀的时候，林锡雀也终于想起了这个罗琅是谁。

        对方和原身同是云上的花滑队员，在林锡雀年龄达到正式进入青少年组专业赛前，罗琅是云上青少年组的一哥。

        当年罗琅刚进入云上青少年组，就把当时一位被寄予希望的选手逼的退役，在青少年组一枝独秀两年后，林锡雀进来了。

        花滑属于有天分又勤奋的人，原身那时候还没认识乔落鸣，每天都扑在训练上，外加上天赋出众，很快在正式比赛中崭露头角，抢去了教练和领导层对罗琅的关注。

        此后，原身便经常遭到罗琅的针对。原身没有家庭庇护，性格内向，再加上罗琅在俱乐部里人脉很广，家庭背景也很强势，于是原身被欺负了也不敢说，更没有选择告诉对他好的宁盏燃，不想给对方添更多麻烦。

        回忆到这里，林锡雀理清了原身和罗琅的恩怨，此时再看罗琅防备的神色，什么也明白了，“怕我回来啊？”

        罗琅一怔，没想到对方直接说出来了，他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定神，嗤笑一声，“看来当初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多。”

        “你是说队内赛输给我让我获得参加青年杯的机会，还是让我错过比赛、最后教练把和欧洲花滑组交流的机会补偿给我？”林锡雀微笑着说，说出的却都是戳罗琅痛处的话。

        罗琅被重新提起这些当初让他恨的咬牙的事，表情变化，戾气从眼睛扩散到整张脸，“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当年为了男人叛出云上，哈哈，你猜老板还会让你回来吗？”

        罗琅上上下下打量了林锡雀一遍，“三年没上冰了吧，你现在站上冰面不会两腿自动分开滑倒吧？”

        罗琅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恶意，林锡雀要是专门把罗琅针对他排挤他的事情拿出来说，罗琅反而会把那当成自己胜利的勋章，偏偏林锡雀把罗琅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拎出来讲，让罗琅怒气横生还没处撒。

        “老板让不让我回来关你什么事，”林锡雀奇怪地瞥了罗琅一眼，从他手里拿回记事簿，抚平还给了前台小姐，“你又不是云上的股东，罗队长。”林锡雀轻轻咬重了队长两个字。

        罗琅果然被激怒，“我不是又怎样，你以为除了我，他们都想让你回来吗？当年领导层更看好你，但现在我才是云上的王牌，而你，一个离开了三年的废物……”

        林锡雀淡淡听着，声音从左耳进右耳出，已经准备离开，宁盏燃去参加节目不在云上，当年原身离开的太决绝，给领导层的印象也很差，花滑队里还有罗琅针对他，想要回来并不容易，他得另想办法。

        其实省里的花滑俱乐部不止这一家，如果只是回到花滑赛场，去别家俱乐部也可以，但林锡雀知道，原身更想回到云上，弥补当年的遗憾，他也只好接下这个烂摊子。

        罗琅还在说，林锡雀抬眼，余光突然瞥见二楼拐角处露出一块黑色，像是有人一直站在那里。

        林锡雀皱眉望向那里，下一秒，那块黑色衣角动了，从二楼楼梯的转角上走下来一个人。对方穿着一身华丽的纯黑色考斯腾，脸上还画着薄妆，像是刚从赛场下来。

        林锡雀和对方对上目光。

        记忆中的音容笑貌倏忽而过，林锡雀认出这个人，是和宁盏燃一样、俱乐部里面唯几个对原身好的人。

        后者的目光此时却只是淡淡略过林锡雀，仿佛没看见这个人，居高临下的望向罗琅，声音冷的像冰水里泡过的，“罗琅，孙教练找你。”

        罗琅骤然被这冷的像鬼的声音打断，转头怒道：“贺兰，说了多少次了，队内叫我罗队，不要直呼其名！”

        贺兰不置可否，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孙教练找你。”

        罗琅不耐烦道：“知道了。”转回头恨恨地剜了林锡雀一眼，林锡雀乖巧地耸耸肩，一副完全无害的纯真样子，罗琅冷哼了一句，“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云上。”

        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楼梯走了。

        罗琅的背影消失在楼上，贺兰这时候也转身上楼。

        “贺兰，等等。”林锡雀出声。

        贺兰身体顿了一下，没有停留。

        对着他的背影，林锡雀继续道：“我想回到云上，贺兰，帮我。”

        贺兰没动，却也没继续上楼，就静止地停在那里。

        一息后，他没回头地对前台道：

        “云上是什么无关人员都可以进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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