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真假邪正

“啊不……”

        周天趴在地上，膝盖摔出了血他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近乎绝望地狠狠捶打着青砖地面，口中不甘地嘶吼着。

        他感到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是他千赶万赶，最终还是超过了时间。

        刚才的那钟声但凡是行天市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行天市是一座古城，城中有一栋古钟楼，刚才的钟声，就是古钟楼上的古钟发出的钟声，那六声钟响，预示着他赶到清心殿外面的时候，已经是六点整。

        也就是说，按照他的估算，他来晚了！

        “咦？小天是你啊，怎么趴在地上哭起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别人听起来没有什么，对周天来说却是天籁之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周天一听这声音，立即如同猴子般地跳了起来，骂骂咧咧地向来人冲了过去：“你个死牛鼻子臭老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害得小爷为你伤心了好十几秒钟。”

        一点也不客气地，他冲过去便直接给了那人一拳，不过拳头却是被那人轻易地捉住，脸上露出了懒懒的笑容：“好你个小子，一大早的就诅咒起老道死来，莫不是你今儿个踩到狗屎又赖到老道身上来了？”

        这是一个身着褐色道袍的老道，打着齐整的发髻，一根桃木长簪插于其上，脸有些圆，胡子眉毛都是又黑又亮，乍一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只不过他的脸上那懒洋洋的笑容却是把他的仙风道骨消了个一干二净，予人这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老道士的感觉，甚至会有人怀疑这老道是否信奉三清。

        这个就是无心道长了。

        “无心”这个道号不是面前这个无心道长独有的，而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传下来的，每一代的无心观主道号都叫无心。

        周天却是不管不顾，伸手去扯了扯无心老道漂亮的胡子，问：“疼不疼？”

        “啪！”

        无心老道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笑骂道：“哪能不疼，休要胡闹，弄乱老道的胡子那可是对三清老祖的不敬，一会老道还要晨焚早祭呢！”

        听无心这么说，周天这才记起正事，紧张地回头望了望，这才紧拉慢拉地把无心道长拉进了清心殿中，看到三清老祖神像前的四方鼎炉果然还没有新香，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天啊，这一大早的神秘兮兮的，你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无心道长正笑着问他，却突然盯着周天一脸的震惊，嘴巴张开着差点儿合不拢来：“你……你竟然修炼出了道气，而且……而且已经聚气二层，怎么……这怎么可能……”

        周天却是不答他，又跑到门口看了看，这才道：“老道，你先别问我为什么，一会会有一个叫啸月的老杂毛来找你，他会趁着你麻痹大意的时候暗算你，所以一会不管他跟你说什么，千万不要相信，而且我有预感，他很可能会拿我来要胁你。”

        “啸月……你怎么认识此人？”无心道长悚然一惊道。

        周天一边躲在大殿门口张望一边道：“这事说来话长，过后我再跟你细说。反正你一定要相信我。来了来了！”

        周天退了回来，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到神像下方的供桌前，一猫身便躲了进去，然后又捞起下面的挡布探出头来道：“老道，你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烧你的香拜你的三清老祖，一切等一会自见分晓，让住，小心那老杂毛的暗算。”

        说罢，周天便放下了挡布，屏气凝神，供桌下面立即静了下来。

        无心道长虽然不知道周天怎么会和啸月扯上这些，不过他相信这孩子，是以他心中虽然有诸多疑问，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从旁边侍奉的小道士手里接过焚香，摆了一个甚为复杂的手势，脸上难得地露出肃然之色，恭恭敬敬的把焚香拜入四方鼎炉之中。

        “变通拙而蔽于神，执一明地而瞽于众，辩明真假，消息盈虚。守位则正，失方则邪。师弟，为兄来了，你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难道要为兄自己闯进去吗？”啸月道长漠然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来：“抑或是，师弟你认为为兄为失方之邪，拒绝为兄再进清心殿？敢问师弟，何以辩真假盈虚正邪？”

        “无上天尊！”无心道长缓缓转过身来，唱了句道诺，看着站在门外的啸月道人肃然道：“阴生阳死，逆顺相因。甲气申方，乙绝酉位。子为天正，岁时始于一阳。寅为地首，阳备方人兴于甲。啸月道友，当年师尊已将你逐出门墙，绝了你再入清心殿之心，还请啸月道友莫为难贫道。”

        躲在桌子下面的周天听得两人竟然是曾经的师兄弟，心中不禁大奇，想起啸月老杂毛对无心老道的仇怨，心中已是有所猜测。而从两人的对话中，他更是证实了这个猜测。

        两人所对，乃是《李虚中命书》中“真假邪正”篇的原文，周天也曾跟无心老道粗略学过，但也大致明白一些意思。

        啸月老杂毛的大意是说，阴阳无形，为道至妙，须在智识变通为比，察观真假、消息盈虚，则灵于神明。守对正位者才是正体，如果居于错位，称之为失位，沦为邪虚。而后斥问无心道长，凭什么辩明真与假、盈与虚、正与邪。

        而无心道长所对，意思是建子之月，一阳则生，称为岁首。一日建子，子时当为一日之首。建木之月，草木甲拆，那样阳气齐备。岁时兴建寅之时，则人兴寝日事始，这不是天道之始，而是地为先。不过无心道长的具体意思，周天却是听不明白，因为他并不了解这两个体当年的事情，不解前因，自然是难解其果。

        不过周天虽然听不大懂两人对话的意思的，不过一联系两人的关系，心中便即豁然开朗，看来当年这啸月老杂毛估计是做了什么错事，不但没有能够得掌道统，还被逐出师门，最后便宜了无心老道，难怪他对无心老道有这么深的怨念。

        只是周天有点想不明白的是，做这无心观的观主有什么好，最多就是守着一堆道家古董过日子而已，就算是让他来做他也不做，要知道，无心观的道士可算是真正的方外之人，不沾荤腥、不近女色，活脱脱的带发和尚。

        “清风，你先退下。”说罢，一挥袖袍，让那随侍的小道士退下。

        这清风小道士是无心道长的几个正式弟子之一，见师尊让走，不敢不遵，恭敬行礼，从侧门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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