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陈燃开车到最近的一个商场，直接跑到一个女士鞋店里问店员要一双最保暖的鞋子。
“先生，那您想选什么样式的呢？”店员看见面前有些着急的男人，把店里保暖的几双鞋拿到了他面前。
陈燃眉毛皱起，看着眼前样式不一，颜色花里胡哨的鞋有些头疼。
这怎么让他选，他也没经验啊？
他回想见到夏阳曦的这几次里，她似乎都偏爱些浅色系，而且她跟自己同款的羽绒服也是白色。
“白色的吧。”他指着其中一双米白色烟筒靴。
陈燃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靴子里面的布料，是想象中的柔软。
他刚想让店员把鞋包起来，就想到一件事。
【你妹的鞋码是多少？】他忘了问鞋码。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可能是37？】
他还没开口，周宇又回复道【也可能是38……】
两个人都没有准确的答案，陈燃想了想，只好对员说：“这个鞋我要两双，一个三十七码，一个三十八码，麻烦了。”
拿到鞋的陈燃没敢再耽误，很快就到了医院。
陈燃在满为人患的急诊走廊里一眼就看到了周宇，他正用双手捂着夏阳曦的脚，而夏阳曦倚靠着墙好像睡着了。
陈燃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才看到周宇自己也穿着拖鞋。他还没开口说话，周宇就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夏阳曦，然后对他“嘘。“了一声。
周宇轻手轻脚地站起来，看到他手里提着两个一样的包装袋，有些疑惑：“兄弟，你不会还猜到我也穿着拖鞋吧。”
“这里面也有我的一双鞋？”他感激不尽地看着陈燃。
自己是交了个什么绝世朋友啊，简直料事如神啊。
“没有，这两双鞋都是小曦的，因为不知道她穿什么鞋码的合适。”陈燃一句话把周宇的希望打碎。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这个亲哥哥还考虑周到呢。”周宇接过他手里的两个袋子，打算给夏阳曦换上鞋。
“先穿三十八码的吧，可能会有点儿大，但是稍微会好穿一些。”陈燃蹲下把鞋拿出来，看着周宇给夏阳曦套上左脚的鞋，他也学着把她的右脚套上靴子。
夏阳曦睡的迷糊，还时不时嘟囔着冷。陈燃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和憔悴的脸色，有些心疼。
他看了眼吊瓶：“怎么样了现在，烧退了没有？”
“刚挂上水，得等一会才能退烧。”周宇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他回想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夏阳曦，小声对陈燃说：“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小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怎么叫也叫不醒，我都快吓死了。”
“嗯，倒是能看出来你手忙脚乱了。”陈燃没移开视线，盯着虚弱的夏阳曦。
幸亏医院现在没有镜子，夏阳曦也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她现在脖子上被周宇围了两条颜色不一样的围巾，黑白交叉胡乱的搭在她脖子上。
头上还被细心的周宇戴了一顶自己的毛线帽子，现在已经有些歪七扭八的，看着有些滑稽。
上身除了睡衣还被周宇套上了一件开衫毛衣外加长款羽绒服，除了有些臃肿外，看着还算正常。
下身就只穿着黑白格子的珊瑚绒睡裤，要不是陈燃把鞋子送过来，可能到现在她还光着脚穿着拖鞋。
“你这哪是带着小曦来看病，不知道还以为你带着妹妹来医院逃难了。”陈燃对夏阳曦这一身穿搭作出最终评价。
周宇尴尬的地摸了摸鼻子：“不过幸亏你来了，要不然小曦现在还光着脚。”
周宇是打心底感激他。
“还没吃饭吧，先去吃个饭吧，我在这儿守着她。”陈燃顺势坐在夏阳曦旁边的椅子上。
“那行，我先去吃饭。等小曦醒了记得让她喝水，她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对着周宇点了点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陈燃看到周宇趿着拖鞋去觅食的背影，莫名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老父亲的沧桑。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回过头看到歪在靠椅上睡着的夏阳曦，动作轻缓的把她的头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待了一会儿又担心这个姿势会让她睡醒后脖颈处变酸。
陈燃保持自己上半身不动，下半身开始慢慢向右挪动，一点一点地靠近夏阳曦。
直到感觉到她半边身子都软塌塌地靠在了他身上才放心下来。
陈燃抬头看了眼吊瓶，又暼到夏阳曦单薄的睡裤，想到她怕冷。
刚想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腿上，就听到她含糊地说着：“冷……太冷了……回家……”
他一开始并没听清夏阳曦说的什么，只能再凑近点儿才听到她一直反复说着：“回家吧……太冷了……”
陈燃伸手把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别在了耳后，安慰她：“一会儿再输完一瓶就能回家了。”
夏阳曦紧皱着眉头，眼角渗出水光，手也不由自主地抓着陈燃的衣服，从一开始小声的自言自语到慢慢抽泣。
她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不愿醒不来的梦里，能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但是又好像坠入冰凿一样寒凉刺骨。
她在黑暗里无尽地下坠，伸手去抓却落得一场空，这样的感觉让人感到心慌。
“小曦？”陈燃看到她用力攥着衣服的手有些发白，直觉感觉到不对劲。
“小曦，做噩梦了吗？”
陈燃顺了顺她后背，想把她从痛苦的梦里喊醒。
他继续提高音量叫着她名字：“小曦，小曦！”
陈燃看到她睁开眼睛，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样，好受了没有？”他并没提前她刚才做了噩梦，也没戳破她刚才在梦里哭泣。
“你在这里等一下，吊瓶快输完了，我去叫一下护士。”陈燃想让她自己缓一下。
夏阳曦点了点头，看到他离开后才感觉自己的脚上被穿上了鞋。
是一双米色的短款靴子，鞋面里的毛绒包裹着她的脚底，款式也是她喜欢的，就是穿着有点儿大。
“哥哥，这个是你买的吗？”夏阳曦接过陈燃递给她的一次性水杯，翘起脚上的鞋歪着头问他。
“对，是我买的，你怎么知道的？”陈燃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能一下子猜到是自己买的，还以为她会问他是不是周宇买的。
“因为我哥才不会买白色的鞋，他一直觉得浅颜色的东西容易脏，送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是深色的。”
周宇从小到大送给她的礼物都是选的深色系，还劝她早日“弃明投暗”，放弃浅颜色，才能拥有深色系的快乐。
夏阳曦喝了一口温水，有些安静地打量着面前的陈燃。
陈燃看起来跟周宇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不同于周宇有些外放的性格，他每次都是温温和和的样子，说话也把握着分寸感，没有居高临下的语调，反到是恰到好处的亲近感，在她面前一直是一个很合格的哥哥形象。
就连长相也是如此，桃花眼微弯，唇角总是不自觉微微上扬，眼里看向人时带着点儿或多或少的笑意，像是鼓励别人继续说下去，温柔感觉的同时又会给人莫名的信服力。
“他一定是个很负责任的老板。”夏阳曦突然想到。
“等挂完这瓶水就能回家了，饿了吧？”陈燃脱下羽绒服盖在她腿上。
“不用了，哥哥，我不冷了。”她想把衣服还给他。
陈燃伸手摁着她腿上的衣服拒绝道：“盖着吧，我还穿着大衣呢，我不冷。”
“谢谢哥哥，”她确实感觉腿上冰凉，看到陈燃穿的衣服还算多，就没再推脱，“不过我哥呢，怎么还没回来。”
夏阳曦猜到陈燃是被哥哥叫来的，但是疑惑怎么到现在也没看到周宇回来。
她脚上的鞋和腿上盖着的衣服都是陈燃带来的，他有在认真地把她当做妹妹来照顾。
“我来到之后他才去吃饭，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要不要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儿。”陈燃看着她一直心不在焉的。
“嗯，那我再睡一会儿。”夏阳曦轻轻闭上眼，没再回想刚才的那个梦。
陈燃坐在夏阳曦右侧位置上，一直安静的看着吊瓶的进度。
等到吊瓶快输完了，周宇才姗姗来迟。
周宇手里提着杯热腾腾的白粥，看着面前的情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阳曦这次睡得有些沉，自己的头也不自觉地往陈燃肩膀上凑，后来陈燃看她的头一直往他肩膀处晃，就直接大手一扣，把她来回晃着的头直接摁在了自己肩膀上。
周宇眼瞅着夏阳曦睡得香喷喷的样子，更觉得没眼看了。
陈燃是谁，高中时打场篮球，就能收获一车啦啦队；每次考完试出来，就能收获一层楼女生的注目礼；就连周宇每次跟他去食堂吃饭，都能感受到后背灼热的温度，那时周宇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目光如炬”。
如果说他高中不早恋，从来没拉过女生的手，但是直到大学也是洁身自好，从没陷入恋爱的甜蜜里。
周宇甚至还不好意思地开口问过陈燃的取向问题，最后当然是被狠揍了一顿。
在他周宇心里，自己这个兄弟一直是高岭之花，但为人仗义也不高冷，平时不论是对待熟人还是陌生人也都平易近人得很。
但现在乍一看见，自己这个跟和尚一样修行了二十来年的兄弟，居然跟女孩子靠得这么近！
即使那个女孩子是自己生着病的妹妹。
他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发什么呆，吊瓶快输完了，还不去叫护士。”
陈燃看着有些痴呆的周宇，奇怪怎么他出去吃个饭回来，只记得带了粥回来怎么没把脑子带回来。
陈燃用手背碰了一下夏阳曦的额头，觉得温度下降了不少。
周宇跟着护士回来，看着一动不动的陈燃，小声对他说：“要不我把小曦叫醒吧，反正现在也挂完水了。”
关键是他现在看着陈燃一动不动给夏阳曦当靠枕是样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护士刚拔完针，陈燃就眼疾手快地地摁住了夏阳曦的针孔，听到周宇的话，没太大反应，只是淡淡说：“再让她睡一会儿吧，刚才小曦睡的不算安稳。”
说完陈燃看到周宇还呆呆地站在旁边，有些莫名：“你见鬼了？怎么出去一趟魂都没了。”
“嗯，确实是见鬼了，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像我妹的亲哥。”
“你不是都说了吗，我是你妹白捡的便宜哥哥。”
陈燃觉得摁的时间差不多了，就把胶布小心揭了下来。
其实是周宇从高中就开始在陈燃耳朵边儿念叨自己妹妹，所以他才能对夏阳曦这么熟悉。
“兄弟，这都得归功于你这些年孜孜不倦在我耳边念叨的功劳。”陈燃斜着眼看向周宇。
没等多久夏阳曦就醒了，她把身子坐正后先是偏头看了眼陈燃的肩膀，发现很干爽就放下心来；然后她就看到周宇复杂的眼神一直盯她。
她有些奇怪：“哥，我饿了，你手里的粥是给我带的吗？”
“给，要是凉了就别喝了。”周宇把粥递给她。
粥还是温的，看来周宇是刚回来，夏阳曦有些饿了，直接喝了大半杯粥。
“哥，你吃的什么饭啊？”夏阳曦问周宇。
“我？鸿门宴。”周宇想起自己刚才去吃饭遇到的人，莫名不爽。
“哦，你又遇到前女友了。这次还是穿着拖鞋。”夏阳曦见怪不怪。
“你又不难受了是吧？”他有些气恼。
夏阳曦冲周宇吐了天舌头，很有眼力劲地没再回他，继续喝着手里的粥。
陈燃看到他俩说话的样子觉得有趣：“好了好了，我去开车，一会儿送你俩回家。”
路上周宇怕夏阳曦晕车就让她坐在副驾驶，自己则孤零零地坐在后面。
“哥，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饭啊？。”夏阳曦的烧退了大半，感觉神清气爽。
“清粥小菜，你还在生病，难道还想吃饕餮大宴啊。”
“那陈燃哥哥呢，他留在咱们家吃饭吗？”她想到自己两次睡醒后都压着陈燃的身子，而且他也照顾了自己很长时间，觉得应该留他在家吃顿饭。
“你要不问问他。”周宇摆弄着手机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
夏阳曦抬头看着陈燃，下午的暖阳透过车窗洋洋洒洒地落进车里，阳光打在他的侧脸，笔挺的鼻梁处落下一片阴影，半明半昧的光影中衬得他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
”你想让我留在家里吃饭吗？”陈燃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语调轻松地问她。
“当然想了，我的鞋还是你买的。”她觉得留他吃饭理所应当。
而且还买了两双，夏阳曦看着座椅下面的另一双鞋。
“而且今天我舅舅和舅妈不在家里，你想吃什么我哥可以给你做。”夏阳曦向陈燃保证道。
“这么好啊，我还没吃过你哥做的饭呢。”陈燃像是被勾起了点儿兴趣。
“我哥做饭可好吃了，但就是不常做，哥哥你可以今天晚上尝尝他的手艺。”夏阳曦还有些骄傲地说。
周宇听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卖出去，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我做饭下毒，别吃，小心没命。”
陈燃在一个红灯的空挡把暖风调到最大，看着前视镜子里面色不虞的周宇，答应下来：“那我今晚就去赴一赴这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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