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冤家
薛翀眼见秦瑶一脸的不情愿,忽然又变回可人疼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严厉了。
他见秦瑶收回手,也没在说什么,将帕子折好放入怀中,看了看那三个一脸惊恐的瓦力人,放缓了语气对秦瑶说道:
“你可否和他们解释一下,我永煊国的女子,不喜欢这样的礼仪。他们既然来到永煊,就要遵守永煊的规则,不能再做那等蛮夷之动作,否则,早晚会被人误会,抓入大牢之中。”
秦瑶看着一本正经的薛翀说完,憋着笑给那三个人翻译了一下。这三个人才算明白了。
他们三个将右手放在左胸膛弯腰说了句“sorry”,又看了看一脸冷若冰霜的薛翀。
顿时觉得这男人周身的矜贵气质,就连他们的国王都比不上。
因此又偷偷的问秦瑶:“这位先生是个什么官职?”
秦瑶摇了摇头:“没有官职。”
三人又问:“这位先生是你的丈夫?”
秦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好朋友。”
“nonono”一个男人摇着手说道:“他很爱你,他一定会成为你的丈夫。”
秦瑶笑着红了脸,也没再解释。
然而薛翀看着秦瑶和那三个人一直说说笑笑,还看着自己,心里及其不舒服。
“他们说什么?”薛翀问秦瑶。
“他们问我,你做什么官。我说你不是官,他们都不信。”
“仅此而已?”
“啊,仅此而已。”
薛翀很不相信。他明明觉得那三个人看他的眼神,就很不正常。
但是秦瑶说没有了,那便没有吧。阿瑶总不会和外人一起害自己。
大家见今天晚上大概也没有其他事情,便纷纷上楼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掌柜的感念秦瑶等人帮了自己的大忙,赶紧又给秦瑶和薛翀上了几样点心当做宵夜。
然后不等薛翀吩咐,便招呼小二烧了足足的热水,给几位贵客沐浴用。
亦非等人将水拎上去的时候,掌柜的还拿出一些草药,让大家泡在浴桶里解乏。
薛翀原本爱干净,平日在家也比别人洗的勤快些。这几日在船上,条件有限,嘴上不说,心里也早腻烦的不行。
亦非如是将水备好便退了出去。薛翀这才脱了衣衫,挂在屏风上,迈开长腿进了浴桶。
他缓缓的将身体没入水中,随着热水慢慢的漫上来,疲乏的感觉也慢慢的消退了。
薛翀闭着眼,脑子里却一刻也没有停歇。他一直在思考秦瑶。
自从半年前在路上见到秦瑶开始,他就知道她与众不同。这不同不只是因为她的性格和别家小姐不同,也是因为她即便与她自己相比,变化也太大了。
只是变化后的秦瑶不知为何竟然让他越来越喜欢。这样一来,那些奇怪的不同之处也就被他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
只是今天的事情,他想忽略也不容易。实在因为,在永煊不是没有人会说异域的族语,只是不应该是她。
连和她日夜在一起的紫嫣都觉得吃惊,就足以说明她确实不同寻常。
但是,又能如何呢?薛翀呼出一口气,将身子往水下又坐了坐。
自己喜欢她,也只是喜欢她这个人,对于她的过去,自己不是已经决定不要追究了吗?
否则为何离开舒适的京中,非要跟着她千里迢迢南下去呢?
薛翀说服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让人费解的事情,只要一心一意待阿瑶好就行了。
于是又想起刚才那三个瓦力人。夜里倒是要惊醒一些,提防着那三个蛮人。不能让他们对阿瑶有任何非分之想。
正想着,忽然间薛翀听见隔壁房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他自小耳目过人,又精练了武功,如今耳聪目明的程度一般人已难以企及。
当下不需细听,已知道是阿瑶和紫嫣在说笑。
因这几日都在船上,不能日日清洗,紫嫣今日便想要帮她稍稍搓洗一下后背。
谁知这小阿瑶的身子虽然瘦弱,却浑身都是细痒肉,别人碰触不得。
紫嫣拿着毛巾还没用力,她已经笑得躲进水里。
紫嫣无奈说道:“小姐,平日您洗澡也没这样,今日怎么又怕痒了?”
秦瑶笑道:“平日我也你也不给我搓背啊,不行不行,你别碰我,我真的痒。”
紫嫣不信,还要上前,却被秦瑶撩着水吓回去了。
如此几次三番,薛翀在这厢听得喧嚣声越加热闹,水花被两个人弄到地面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而秦瑶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求着饶的声音传来,不禁让薛翀浮想联翩……
伴着那边不时传来的一声声娇嗔巧笑,薛翀的一颗心早就七上八下起伏不定。
他一手扶额静坐了半晌,仍然觉得越来越心浮气躁,脸上也不知不觉变得热辣辣的。
薛翀叹了口气,阿瑶真真是自己前世的冤家。
他忍了半晌,终于还是无法安心坐在桶里。
只得冲洗干净,起身出来去了正厅。
待那边声音渐渐安静下来,薛翀这边也终于将心神稳住。
他穿好衣服打开门,四个手下早就在楼梯口下面候着。见薛翀开了门,急忙上去将水抬出去了。
没一会儿,薛翀又听见隔壁房门响了一声,紫嫣对外喊道:“亦非大哥,麻烦您把水抬走吧。”
然后脚步声嘈杂,想是亦非等人将她们用过的水也抬出去了。
随后薛翀的房门被人敲响,秦瑶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薛翀,薛翀,你睡了吗?”
薛翀看了看自己身上,穿戴还算整齐,才起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秦瑶一头就扎了进来,一边笑一边说道:“我在你这躲一会儿,紫嫣要咯吱我呢。”
薛翀往门外看了一眼,就见紫嫣正要追过来。薛翀冷着脸看她,紫嫣吐了吐舌头,二话不说就回去了。
薛翀这才满意的关上了房门。
进了屋子看秦瑶,才发现她虽穿好了衣服,头发却还没擦干,发梢湿漉漉的有水珠滑落,将衣衫洇湿了大片。
薛翀神思又恍惚了一瞬。
他实在想不明白,从前男男女女不知多少人在自己面前极尽勾引之事,自己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可是阿瑶分明天真无邪,从没有对他表现出丝毫暧昧,因何自己反而无法自持?
这个问题薛翀想过不止一次,却从没有一次想明白。
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薛翀低头咳了一声,回身去拿了一块的帕子走过来对秦瑶说道:“头发还没擦干怎么就出来了?若是着了凉,又要引起咳嗽了。”
边说边上手为她擦头发。
秦瑶看看薛翀肩后,随手抓起他一缕头发说道:“你还说我,你的头发也没干啊,你就不怕生病吗?”
“我与你不同,我身子骨结实,不易生病。”
薛翀一边为他擦着头发,低头看向秦瑶的脸。
刚被热气熏染过,秦瑶的皮肤更如粉妆玉琢一般,嫩生生的脸蛋上覆满细小的绒毛,在烛光的映照下,又为她增添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大大的黑眼睛里好似蓄了两汪水一般,直直将薛翀往里面拉。
“不易生病?那是谁在家里病了三天,连饭也吃不下,还一个劲儿的说胡话?”秦瑶打趣道。
薛翀的垂下的目光移到秦瑶的嘴上,那两片唇丰润盈泽,亦娇亦嗔,此刻微张着,一呼一吸间兰气幽然。
他的心忽然就停了那么几下,然后又“咕咚咕咚”狂跳了起来。
薛翀不由自主吞咽了下口水,艰难的将目光移到她头顶。
秦瑶见他面露尴尬神色,以为薛翀想起那次生病有些难为情,知道他脸皮薄。
于是拍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道:“好啦,我现在没那么娇弱。”
薛翀按捺下喉咙里的一声闷哼,稍后才面色不变的说道:“不管怎样,都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你没见我天天锻炼,有时候跳绳,有时候练舞,你看我现在都不怎么咳嗽了,而且,我体能也确实好很多了。我还长高了一点呢。”
薛翀比了比她的头顶笑了,道:“嗯,确实比从前长高了些。已经与我肩同高了。”
“那是,我才十六岁,二十三还窜一窜呢,没准到时候能长到188,哈哈哈,到时候我后来者居上,薛三哥就变成了薛弟弟,到时候你就管我叫姐姐吧,哈哈哈……”
薛翀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胡说一气,既不恼也不去纠正,只笑着听着,手上一刻也不停的为她擦着头发。
阿瑶的发丝莹润坚韧,乌黑油亮。刚刚沐浴过,用的是自家带来的皂角,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却因为沾染了水汽,愈加的沁入心脾。
薛翀一边缓缓擦拭,一边偷偷的细细的闻着。
“三哥,你听见没有啊?”薛翀正暗自陶醉,忽然听到秦瑶质问心中一慌,忙睁开眼问:“何事?”
秦瑶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歪着头嗔道:“想什么呢?我是问你,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多停留几天啊?”
“嗯,那要看县衙大人是否能将此案快速侦破。”
“其实也不难,那个翻译和这三个人一样,都是外国人。无论他去哪里,见过他的人肯定都会有印象。”
薛翀点点头:“不错。”
秦瑶又说到:“他拿了宝石,也不过是因为生气那三个人不但不管他,还把他扔进了水里要淹死他。可是他要那么多宝石用来做什么呢?一定是卖了换钱,然后再想回瓦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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