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改变

秦瑶登时无语，小阿瑶原来到底有多软弱，才能让紫嫣下意识的总是想要保护她。

        秦瑶将她扶到外屋的榻上，出门将春蕊拉过来，比划了半天才让她明白了，紫嫣病了，需要去寻点药来吃。

        春蕊叹了口气，这个表小姐是真的忘了么？曾经她自己病了都没人管，还是二小姐来找她玩的时候知道了，才给她找了大夫过来抓药吃了。

        如今一个不得眼的丫头病了，有谁能管呢？

        不过虽然心里这样想，这两三年到底对秦瑶和紫嫣有了些感情，于是脚底下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就奔二小姐绣楼去了。

        秦瑶亲自将水盆拾起打了凉水进来，将干净的布帕子洇湿了，轻轻敷在紫嫣滚烫的额头上。

        其实紫嫣一早醒来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想来是因为昨日受到惊吓，晚上洗澡又洗的久了，夜里睡得也不安稳，才寒意入侵生了病。

        但是她怕小姐担心，心里一直吊着一口气，倒也能撑得住。

        只怪刚才因为头晕撞了一下又跌了一跤，疲惫感忽然潮水一般的涌上全身。

        于是在看到春蕊急急忙忙走出房门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秦瑶为她倒了杯温水过来，将她扶起哄着喝了，又为她重新盖好被子。

        又将布帕子在水里冰了冰拧干，再次为她覆上。

        不一会儿采薇跟着过来，问怎么了。秦瑶抓着采薇的手去探紫嫣的额头。

        她知道是昨日的事刺激了紫嫣，奶奶活着的时候总是说“没有内火引不来外寒”，但是她并没有告诉采薇。

        一个是这事跟她说也没什么用，再一个她要继续装哑巴，比划起来实在费劲。

        于是采薇命夏竹找人去抓药。下人病了是没有那个体面请大夫来的，这事儿秦瑶也知道，也不强求。只要有药吃，自己再帮她物理降降温，发烧很快就会好。

        于是采薇就看着秦瑶一会儿喂紫嫣喝水，一会儿为她擦手擦脸换帕子。几次她让夏竹春蕊去换她，都被她摇着手阻止了。

        采薇忽然觉得，阿瑶好像变了一个人。什么时候开始，阿瑶也会照顾人了？

        过了一个不到时辰，药抓回来了，春蕊在外面将药熬上，午饭是夏竹拎过来的。二人一同用过饭，秦瑶就让采薇回去了。

        人都走了，紫嫣的药也喝过了，秦瑶让春蕊坐在外面看着人，她将紫嫣的外衣里衣尽数脱下，只留着肚兜，用温水为她擦身。

        紫嫣迷迷糊糊醒了一阵，看见自家娇弱的小姐瞪着眼睛流着汗为她擦身，以为是做梦，嘴里喃喃的说了句自己也听不清的话，闭上眼睛又睡了。

        秦瑶咬着牙给紫嫣擦了两遍，平时养尊处优得娇弱的身躯早就累的不行，只顾喘着气再也动弹不了。

        等了一会儿伸手探探紫嫣的额头，不负她所望，紫嫣出了一身的汗以后，体温终于降下来一些了。

        秦瑶喝了口水，开门让春蕊将盆里的水换了新的来。自己靠着墙歪在榻上，不等春蕊回来便睡着了。

        这身体真的是太弱了——秦瑶闭上眼之前还在想，以后还是应该锻炼锻炼才行。

        上辈子从小身体就特别好，奶奶有一次吃发了芽的土豆中了毒，都是她凭着十二岁单薄的身躯背到卫生所去的。

        如今这身体都十六七了，还不如当年的十二岁，真是……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饭菜的香气勾搭醒的。她咽了咽口水，微微睁开双眼，就见采薇和夏竹又过来了，夏竹扶着紫嫣正在穿衣服。

        秦瑶一下子精神了，坐起来就想问紫嫣感觉好点没，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不能说话，拼命忍住了，只是上前摸她的额头。

        还好，只有些低烧了。

        紫嫣见她醒了，连忙将她按回到榻上。哑着火辣辣疼痛的嗓子说道：“小姐，您再睡会儿，奴婢已经没事了。”

        秦瑶顺从的坐下，用手指了指她的嗓子。

        “奴婢没事，倒是小姐，奴婢罪过，让小姐跟着担心，还，还……”紫嫣实在觉得自己太没用，丫鬟病了倒叫主子伺候，自己还一直以为是做梦。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秦瑶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紫嫣能下床，就说明没什么大事了。她笑着拍了拍紫嫣的手，让她回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又看着春蕊和夏竹将屋子里收拾了一番，和采薇吃晚饭。

        一顿饭吃完，二人漱了口，采薇冲夏竹招了招手，夏竹从旁边抱了一个小包袱过来放在桌上。

        采薇将包袱打开，里面是真金白银几样首饰，外加几张银票。

        “阿瑶，姐姐如今实在没有法子了。你的事我爹娘一点也不肯让步，我闹得狠了，娘就生病，说我不孝，何清婉就会冷嘲热讽。我尚未出嫁，一个女儿家，说话到底没有分量。

        “这里是我自己的体己钱，都是娘和大哥给的，我平时用不着，攒了这么多，前几日找人换了银票，如今都给你吧。

        “咱俩姐妹一场，谁知最后你在我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姐姐这回真的没办法帮你了，也不能替你受苦去，只希望这些钱，能让你日后好过些。若是那吴世忧欺负你，你一定要让紫嫣回来告诉我，我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秦瑶心里苦笑，帮我？小阿瑶被你娘毒死你都不知道，现在要被他们卖了你还是束手无策。我以后去了别人家，还由得你做主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她也并不怪采薇。毕竟这种事她一个小姑娘在家里没有什么决定权，更由不得她更改。

        她将那个包袱合起来，推到采薇手边，拍了拍她的手，又摇了摇自己的双手。

        采薇知她不要，将那布包又推回去，温柔的看着她说道：“我知道有些事钱不能解决，但是有钱总比没钱好。

        “我表叔走的时候给你留下的钱，估计也都被你花完了。我听何清婉说你只有一百两银子，都给我娘拿去置办嫁妆了。”

        说罢声音又低落下去：“若是早点知道，我定会为你添上一些，让你也体面些出门。这点银子就当是姐姐给你的陪嫁吧，你喜欢买什么也好，或者就将这样带过去也好，日后千万别苦了自己。”

        秦瑶摇摇头还要推辞，就见采薇忽然红了眼眶，手里的帕子攥的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问道：“表妹不要，可是在怪我？或是怪我们一家？”

        秦瑶心里叹了口气，怪是肯定怪的，但是也并不能改变什么。看来采薇是想用这些钱买个安心。

        算了，虽然自己不差她这二百两银子，不过为了让她好受些，就收了吧。以后若是能活得长，等采薇也出嫁了，两人也许还能经常走动，到时候变着样的还回去也就是了。

        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不是吗？我一个21世纪穿越过来的社会主义新青年，能被封建思想迫害禁锢而死？

        开玩笑！

        这一天，赵固的雇期也到了，一早结了工钱走了。紫嫣除了伺候秦瑶，其余的时间都呆呆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瑶有些后悔，怎么就没想起来问问赵固的意思，成与不成，好歹让紫嫣心里也明白些。如今人都走了，自己现在又是泥菩萨一座，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平日里总觉得来日方长，哪知一转身就成了终身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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