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居然梦到司楠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眼神冷漠诀别。我硬生生被吓醒，大汗淋漓地跑出屋灌了一大杯水后才冷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险些起晚，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东西后往车站跑去，心里却还在惴惴不安。
我到教室时司楠还没来，于是我就自然地先拿着我和她的水杯出去接温水，低头回来时听到班里的刘萌萌在和一个外班的女生议论我：“我们班新来的那个狠角色，只和伊然玩，我都怀疑她俩是不是亲生的私生女姐妹了。”
对方附和道：“那谁知道呢？不过那个司楠，傻大个的，留个鲻鱼头，手上还戴着非主流戒指，不会以为这样真的很酷吧？真是装啊。”
我站在原地，心里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样，原来那些议论和诋毁从未消失，只是有了司楠，他们不敢在我面前说罢了。
可是她们要说就说我，为什么连司楠也要说着。
我握紧了水杯，气呼呼地向前跑去，直愣愣地撞向二人，杯中的温水也都洒在了她们身上。
“啊！伊然你不长眼啊！”
“我草了，真晦气！”
我看着她们气急败坏的模样，心底涌上一股得意。
如果是往常的我，一定会低头不语，等她们奚落完再离开。可这次，我却下意识地模仿司楠冷冷的语调，说：“活该。”
刘萌萌和那个女生皆是一脸震惊，她们甚至四目相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我只觉得更加痛快，火上添油般地说：“再让我听到你们背后议论我和司楠，下次就不止泼水这么简单了。”
说完我就转身回去重新打水，背后的二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扬起嘴角，打完水后第一次昂首挺胸地回了教室。
刚回去就看到班里一群人盯着我看，而刘萌萌趴在桌上哭泣，身边围了一堆人安慰。
我淡定自若地把司楠和我的水杯放好，然后坐下整理书包。我平静的模样终于引来了他人的不满，副班长杨彤茵冷笑一声朝我走来，阴阳怪气地说：“伊然心理素质真好啊，打了人之后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面上空白了一瞬，随后低笑不止，刘萌萌居然说我打她？泼水也叫打？她骂人在先怎么不说？
真是恶人先告状。
“伊然打人？”司楠的声音从班门口传来，我心口莫名一慌，本来组织好的语言瞬间词不成句。
“对啊，伊然刚刚打了刘萌萌，还恐吓刘萌萌呢！”杨彤茵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有理的模样。
我眼巴巴地看着司楠，急着想告诉她我没有，可司楠却挑了挑眉，径直走到刘萌萌的身边，我舔了舔唇，额头上沁出一丝冷汗。
司楠不会相信杨彤茵了吧？！
“她打你哪了？”司楠站在刘萌萌座位前，腰板挺得很直，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你说她打你了？为什么打你？又是怎么恐吓你的？说清楚了。”
司楠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刘萌萌的桌子，把刘萌萌吓得浑身抖了一下。
见状，我松了口气。
“她，她……”刘萌萌哭的梨花带雨，说的支支吾吾，可司楠却更加咄咄逼人道：“说清楚，刘萌萌，监控都拍的很清楚，如果她打你，我可以立马让学校调查伊然的校园暴力事件。”
刘萌萌哭声一顿，司楠又拍了一下桌子，笑着说：“到时候是要记过还是劝退，你说了算。当然，如果你撒谎，后果同样。”
教室里鸦雀无声，刘萌萌身边的一群人都低着头回避司楠四处打量的目光，甚至有人小声说着：“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误会呢，伊然……伊然之前也没打过人啊。”
我冷冷笑着。他们明明都对刘萌萌的谎言心知肚明，却还前仆后继地随大流站在她的身边，脸上大义凛然的模样活生生把一群人欺负一个人变成了正义之举。
当真正的强者到来时，他们又唯唯诺诺，墙头草一般地屈从强者。
我直直地看向司楠，司楠也看向我，一字一句地说：“那看来就是有误会了。”说完她又转过头，语气轻松道：“今天是英语早读吧，英语课代表呢，该上台组织同学们背书了。”
“啊，对！那个，大家先回自己座位上哈，准备背书吧！”
说着，英语课代表匆匆忙忙地跑上讲台，在黑板上抄下今日背诵任务。
讲台下的人也渐渐散开，接着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我低头轻笑，司楠一副纪律委员的模样真可爱。
司楠走到我旁边捏了捏我的胳膊，说：“伊然宝贝早上好啊。”
我笑着回应她：“早上好。”
等她坐下我才说：“我没打她。”
司楠捋了捋刘海，漫不经心地说：“我当然知道。”
看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没忍住想要逗她的欲望，故意说：“但是我真的恐吓她了，还把水泼在了她身上。”
果然，司楠自若的表情有一丝裂痕，我抿唇忍住了笑。
但司楠却并没有惊讶地问我怎么回事，而是一脸惊喜地说：“这样吗，伊然，你真棒！”
司楠完全没有怪我，满脸都是为我开心的模样，我终于笑出声来。
“对了，你昨天晚上没事吧？”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问：“哪里受伤了吗？”
司楠摇了摇头说：“没有。伊然，你帮我抄作业吧。”
说着，司楠就递给我几张试卷，我无奈地接过，模仿她的字迹抄着作业。
早读结束，司楠又给我带了糕点和热牛奶。我看着满当当的份量有些头痛，转过头发现司楠又睡了过去。
我纠结一番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司楠，我吃不完这些，你也吃点好不好？”
司楠身体有些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茫然。
我眨了眨眼睛，内心不解，她怎么这副神情？
“你是在……撒娇吗？”司楠不确定地问我。
我瞬间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啊，哪、哪有！我是说我吃不完，我……”
司楠眉眼含笑，一副轻佻的模样。我叹了口气，拿出一个三明治给她，如实说道：“我饭量没有那么大，昨天肚子不舒服其实是因为积食，但是不好意思让你知道。”
司楠接过三明治在手中抛掷着玩，声音泛着笑意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伊然宝贝？”
“……”
我低头吃了口糕点，转过头对她说：“你早上多少吃一点，对身体好。如果，如果你吃的话，我每天都帮你抄作业，手机联系也随叫随到。”
司楠揉了揉额头，满是无奈地和我对视，确定我眼里的坚定后，她叹了口气，满脸不情愿地撕开了三明治的包装，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我的内心几乎欢呼雀跃。
“你刚刚说的可不许反悔啊。”
司楠口齿不清地说。
我急忙点头如捣蒜。
中午吃饭时，司楠收敛了很多，只点了四个菜，一份汤，两碗米饭。
在她停筷后，我没吃多久就把剩下的菜吃干净了，刚好有点撑，抬头看到司楠又在玩手机，就叫了她一声：“司楠，我吃好了，走吗？”
“嗯，等一下，你拿着我的卡去打包些喜欢的菜晚上吃。”
司楠头也不抬地把饭卡推给我，双手指尖在屏幕上点的飞快，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先把我们桌上的餐盘收拾好端到回盘处，然后回来坐在原处等司楠处理完手头的事情。
司楠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桌上，嘴里不耐地骂了句脏话，却在抬头看到我的一瞬停下了。
她问：“不是让你去打包吗？怎么没去？”
“司楠，我晚上自己会做饭，不用从食堂买的。”说着我把饭卡递给司楠，司楠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后接过饭卡，拿起手机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整个午休她都没有理我，我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在食堂有人惹她了吗？
啊，应该是手机里的人。
我撅着嘴巴内心暗骂那个惹司楠不开心的人，同时又希望她睡一觉就好，我很想和她说话。
午休结束后，我看司楠并没有起来的打算，有些失落，坐在原处总是心神不宁的，索性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于是我拿着作文纸去了办公室，当班主任看到我来交作文时眼里满是讶异：“你已经写完了吗？这么快，我得好好看看。”
我低头看着脚尖没有说话，他上次特地嘱咐过我不要写小说，可我丝毫没有听话……
果然，班主任大发雷霆。只见他一把把我的作文纸甩在桌上，拧着眉不悦地看着我，声音威严中夹杂着不耐：“伊然，你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写小说？“
我依旧保持沉默。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那你还写？！你知不知道写小说连学校的初赛都过不了？你知不知道高中作文要写议论文啊？我千叮咛万嘱咐，你还是不当回事是吧？”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纷纷转头看向我们，我依然波澜不惊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频率都没变一下。
班主任皱紧了眉头，沉默片刻后摆摆手道：“你出去，真是浪费作文纸！把杨彤茵给我叫进来，这次由她代表咱们班参加学校的初赛。“
我转过身正准备走，班主任又叫住了我：“把你写的小说拿回去！“
于是我又回头拿我的小说，耳朵敏锐地听到了隔壁班的班主任在和同事小声议论我：“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都不知道自己给老师添了多少麻烦。“
“这次的作文竞赛要求里，明确写了除诗歌以外任何体裁均可以使用。”我握紧了手，用平静的语气反驳了一句，然后就当没注意到班主任惊讶的神情一样，拿着作文纸冷脸离开了。
我承认，在司楠来到我身边以后，我的勇气与日俱增。
那些老师拿着该有的工资，却没尽到应有的义务。我曾经肿着眼睛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谈校园暴力，他却让我不要对同学们的玩笑太过认真。他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为我考虑过，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不定心底还会觉得我是个麻烦。
我曾经寄希望于老师，可现实他们却让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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