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年后，北京
时隔数年再次在国内举办的奥运盛事，在全国上下燃起了运动狂潮，精彩绝伦的开幕式后，越来越多的目光随之投注于各项运动员身上，在自己的国家举办奥运会，那种期望值和压力，是所有种花运动员要面对的第一难题。
“不过我们的运动员，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在转播时，电视台的特邀主持人如是说道。
“确实，克服压力的办法，就是提早面对。那么，就让我们带着信心去欣赏咱们国家运动健儿们的英姿吧！”
再度轮到主场，被称为“国球”的乒乓球比赛被种花家人们高度期待着，国乒队一直有实力，但是冲击五冠并不容易。虽然国乒有足够的实力领跑乒坛，在此前的四届奥运会取得了全冠的好成绩，但是今年德国和瑞典的名将也不容小觑，团体赛第一盘改为了双打，比赛的偶然性也增加了。
风华带领队员林彦，柳染，林玉，宁越和楚夏参加了这一次比赛，虽然也准备了p卡选手，但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轻易阵前易将，风华有足够的信心，她对自己的队员们也充满了信任，这一次的冠军，种花队必将拿下！前辈们期待了数年的五连冠，就在眼前！
经过十四天的角逐，终于是来到了女团决赛的最后一场，尽管赛前又打了一个疗程的封闭，打了几场比赛下来，肩膀还是开始隐隐作痛，风华在中途休息时，忍不住接过教练的冰袋按着右肩膀。
注意到教练和队友们担心的目光，风华笑着摇摇头，那么高强度的集训都撑过来了，这种程度，她还是没问题的。不经意间往后面的观众席看去，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对紫色眼睛里的坚定和信任，让风华低下头真真切切地笑出声来，她拿起球拍准备上场。
‘这个人，果然是讨人喜欢呢。’
场上比分到了3:1，第五局定鼎之战，对手冲大斜线的技术的确优秀，风华选择反手轻挡，开长球变换节奏。她沉下心来，什么头衔和伤病都抛之脑后，重要的是眼前的一分一板。风华神情专注，手下控短后又拉直线，红色发带下的每一滴汗水都说明了她的拼尽全力。
直到最后一分拿下，全场欢呼，对手叹了口气，笑着走过来和风华握了手，“很好的比赛。”随即下场。
风华恍惚着放下了手中的球拍，隐隐约约地听见谁在欢呼五连冠拿到了，她怔愣地看了看球场边的教练和队友，激动的柳染冲上来直接和她抱在了一起。风华突然觉得，心里一直顶着的那股气一下子松懈了，她趴在柳染的肩头，用胳膊挡住了蓦地发红的眼眶。
前辈因伤退役时的不甘遗憾，多年来的艰辛苦楚，一幕幕浮上心头。
“风华，你一直说要拿的五连冠拿到了，你不会要退役了吧？！”柳染抽噎着问她，“你离全满贯就差一个全运会了，不留下来吗？”
风华笑着摇摇头，安慰道：“我还不会走，说好了还要等着后面的小妹妹们，把我从第一的位置上踢下来呢……”不过，这一次林玉就打得很好，她想那一天已经不会太遥远了。
她很幸运，很快作为选手就可以完美落幕了，把更多的机会留给后辈们的同时，也可以开始修养身体了，而且……
风华看向观众席里那个哭得比她还厉害的青年，微微一笑，她马上就要去挑战新的角色了。
——
一年后，乒乓球世界冠军风华宣布结婚，对方是霓虹有名的青年音乐家幸村雅纪，曾经因在前一年的奥运会开幕式上演奏钢琴而为国人熟知。特殊的是，风华并没有在婚后离开种花乒乓球队，而是以半退役的状态开始负责队员们的训练。
“我只会是风华，就算是将来，也不可能变成幸村华。”早在婚前，风华就如是和幸村雅纪坦白，她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别人的谁，“我热爱我的祖国，热爱我的乒乓球事业和队友，哪怕是离开了赛场，我也不会像大部分霓虹女性一样选择全身心投身家庭，我有我的工作，我的理想要去完成。”
“坦白讲，和你相遇的这些年的确美好，但是对你的喜欢，并不能超过占我生命一大半的祖国和乒乓球。”
幸村雅纪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但是他也很高兴风华能如此与他推心置腹，“很高兴你能这样告诉我，我想说的是，我爱的正是这样的风华，而不是幸村华。虽然和我一直以来接触的大环境不太一样，不过我想，你的想法是对的，我会花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一点，放心，你不会等太久的，因为我对音乐的热爱同样炽热，将心比心，想来能体会一点你的心情。”
因为是跨国恋情，风华和幸村的婚礼受到了很多方面的关注，商量过后，他们选择在国内、国外各办一场，国内的，按风华的喜好办了汉服婚礼，在霓虹则是选择了西式婚礼。一开始风华父母在国外来不及赶回来，风华的弟弟风行知还特地请假回来帮忙接待幸村的父母，好在幸村妈妈在种花玩得兴起，甚至每晚还拉着幸村爸爸逛美食街，晚饭后在小区里跳广场舞，让原本担心招待不周的风华哭笑不得。
作为参加过国际大赛，有不少外国朋友的风华本来就会日语，虽然不太精通，但是日常对话是没问题的。而幸村雅纪是后来学的中文，有趣的是，在国内的婚礼上，他看着身披霞帔的风华愣了半晌，最后磕磕绊绊地用带着哭腔中文说，“你一定要嫁给我。”逗乐了一众亲友。
在霓虹的时候也是，当教堂的大门打开，幸村雅纪看到风华穿着婚纱走过茵茵绿草，薄雾笼绕着花藤，就像是童话里的仙女从森林中向他袅袅走来，风华走近，好笑着替他抹去眼泪，“好了，爱哭鬼，还不握住我的手吗？”
……
第二年，风华完成了在大学的学业，同时宣布正式从国家队退役。但是，作为选手的使命结束了，她作为教练的征程也同时开始了。
不久，经过夫妻俩慎重的考虑后，一个幼小的生命降临人世。粉嫩的婴儿在襁褓中睡得很香，怀抱着这个温软的婴儿，感受着来自孩子的温度，从始至终表现冷静的风华凝视着自己的珍宝，表情不自觉地软化下来。她总算是明白了青棠告诉她的那种‘全世界都在我怀里了’的感受，心不由得软成了一汪水。风华小心翼翼地理了理孩子鸢紫色的胎发，满含爱意地在额上轻轻一吻。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小天使。”
很快被祖父命名为幸村精市的孩子，因为幸村雅纪目前要全世界去进修、参加音乐会，除了偶尔被带回神奈川的祖父母家，就一直被风华带在身边，从小长相精致、乖巧会撒娇的孩童很快收获了整个球队的宠爱，休息时间里经常被带着一起练习打乒乓球。
看着球场上，队员们一脸痴汉地哄着小精市打球，柳染不忍直视，转过头，向正淡笑着看球场的风华正经问道：“我说风，小精市真的很有天分的，要不要让他来打乒乓球？”
风华挑眉，“那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这要看精市自己的想法。”
而幸村精市自己呢？
当新一届的世乒赛开打，被妈妈抱在怀里看比赛的幸村精市曾经好奇地问道：“妈妈，对面的人，是不是很强？”
“是的，那是瑞典的洛伦妮，妈妈也和她打过，是很厉害的一个选手。”风华肯定道，“不过，我的队员们每一个都是很优秀的。”
看着母亲自信的笑容，小精市眨了眨眼，就听见柳染阿姨在旁边悄声告诉他：“别担心，小精市，阿姨跟你讲，下面这些人全是你妈妈的手下败将。”
这时的幸村精市或许还不懂什么叫做王者的自信，但是妈妈的表情，柳染阿姨的话，以及他突然想起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的——
“精市，你真的应该去看看妈妈球场上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是最耀眼的。”
虽然不明白此刻心中被激荡起的情绪叫做什么，但是小精市还是仰起头，语气坚定地向妈妈说：“精市以后也要做世界第一。”
闻言，旁边的柳染‘哦~’了一声，兴奋地海豹式鼓掌，“有志气啊，了不起！小精市一定可以做到的！”
风华也笑了，但是她没有一笑置之。她低下头，认真地和自己的孩子说：“世界第一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哦？你能看到的每一次胜利，都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到的，荣耀的背后是数不清的汗水和伤痛，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而且，你是想当哪一方面的第一呢？”
小精市歪着头想了想，发现这件事他不能很快做出决定，看着正笑眯眯等着他回答的妈妈，于是又用着软糯的声音认认真真地回道，“那精市要好好考虑一下再告诉妈妈。”听得柳染在旁边直捧脸说可爱。
风华摸了摸儿子的头，“好的，妈妈等着精市的回答。”
这一等，就到了半年后，柳染成功上手，接任风华教练的职务，决定转型做一名作家的风华带着儿子去霓虹定居。当某次精市跟着爷爷看了一场网球比赛回来，看着儿子的表情，风华笑了，她知道，小精市已经找到了他想做的事情了。
而风华也有她要做的事情。
某次聚会上，风华和迹部夫人及几位相熟的女性友人坐在一处。
“风桑，你这次写的那本《乒乓旋风》我们都看了，真是很精彩呢！应该是你当运动员时的真实经历改编的吧？没想到，世界冠军们私下里会那么有趣~”
“千奈美过奖了。”
“哪里哪里~本来以为风桑打球厉害，没想到风桑的文笔也那么优秀呢！”
……
而不远处，小精市披着小外套站在沙发上，黑褐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窗外的星空，在他左侧，迹部夫人的孩子一脸兴奋地向他介绍自己认识的星座，最后昂着金色的小脑袋说了一句，“本大爷厉害吧！”
小精市眨眨眼，很快笑着捧场，“小景很厉害呢。”
而在小精市右侧，白石夫人的孩子把自己埋在了一只棕色玩偶熊里，闭着眼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沙发的另一头，手冢夫人的孩子正用着小短腿努力地向上爬。
所有人笑看这一幕，迹部真理子状似埋怨道：“果然只有在这里小景才活泼呢，可惜我们只是回来一趟，马上小景在英国的幼儿园就要开学了，不然真想让他和这些孩子们一起玩。”
“真理子说的是呢……”
随着夫人们的话匣子再度打开，风华淡笑着听着，思绪却回到了决定来霓虹前的那一天——
向来神出鬼没的弟弟突然找上她，带她看了一堆保密材料，因而她了解到，正有一个跨国犯罪组织正预谋将手伸到国内。
风华合上资料，“所以让我做什么？直说吧。”
风行知挠挠头，他就知道姐姐会答应，但果然还是有些抱歉，如果不是情急之下真的找不到人，真不想把姐姐扯进这件事来，“姐姐结婚前的政审，是我们办的，当然结果很干净，但是我们也发现幸村家的身份是个很好的掩护，同时你和幸村家的人脉都很广，所以姐，我们需要你做我们的协助人，为那些隐蔽战线上的战友提供帮助。”
风华立刻明白了，“所以，你们希望我去霓虹，做好幸村家的夫人是吗？”
让姐姐放弃多年来热爱的事业，风行知也很为难，他当然明白姐姐有多喜欢乒乓球，并且从小到大为此付出了多少。他刚想开口，风华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了，我风华接下这个任务，感谢组织的信任。”
“姐……”
“请叫我风华，风行知同志，”风华坚毅的表情，让风行知恍然间似乎又见到了小时候刚决定去省队的姐姐，“能继续为祖国出一份力，我求之不得，不管是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何况，这也是为了所有像精市那样的孩子，可以生活在一个平安幸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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