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醇裕粮行

到了地上，萧枕云的手也未见松开分毫。锦司司刚想挣脱，上门来讨公道的一家人转身，看见了两人。
  年老的先上来，费力的打量着两人，拄着用木头做的拐杖，说道：“二位是？”
  后面的两位年轻人随后跟上，萧枕云搂住锦司司，淡淡答道：
  “我们是路过此地的侠侣，刚刚见到此地有不平事，便停了步。”
  老人点点头，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想来我这鲁莽的儿子，也是您出手搭救的了。”
  萧枕云回答道：“不是我。是我的妻子。”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锦司司，锦司司点点头。
  “若是如此，还请大侠帮我儿子疏解疼痛，放我们回家去吧，今日之事，多谢了。”老人说道。
  锦司司也会解穴，只是她不知道怎么用萧枕云那股子巧劲儿，所以得慢慢按摩。
  萧枕云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解开了那年轻男人的穴位，止住男人想要扑上去，将掌柜的杀了的动作，淡淡道：
  “老人家，您也看见了，您的儿子，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老人幽幽的叹了口气，无奈道：“就算不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们这几个草民，还能和那官老爷斗吗？”
  “此话怎讲？”锦司司说道。
  老人用拐杖指了指驿站的门，说道：“侠士可知道醇裕粮行？”
  锦司司不知道，她看向萧枕云。萧枕云点点头，对答如流：“自然知道。这个醇裕粮行，是云城城里最大的粮食贩卖者。”
  老人点点头，接着说道：“正是。往年，我们庄子上有种田祖上的手艺，因此，总是比别的村多收一些，醇裕粮行也是我们村的大庄头。”
  “有些丰年，收的格外多，交完赋税，扣完口粮，若还有余量，就卖给醇裕粮行。”
  “但是今年，又是蝗灾，又是地龙翻身，乡亲们实在活不下去了，便打了商量，和醇裕粮行借粮食。”
  “醇裕粮行不同意？”锦司司问道。
  老人摇摇头：“醇裕粮行同意了。”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就是小老儿我，去找那个醇裕粮行的大掌柜商谈的。”
  锦司司有些不解，这确实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老人家，听你的话讲，醇裕粮行的大掌柜借了你们粮食，又怎么和官府勾连上了呢？”
  老人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小老儿，至今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去提醒那个奸商，还有这条法子。”
  “此话怎讲？”
  萧枕云说道。
  老人接着回答：“那大掌柜的，早就盯上了朝廷发来的救济粮，正准备和那云城州令勾连，二人只是苦于没有名目！”
  “不好向朝廷递折子。小老儿去了之后，那大掌柜的先是十分热情的招待了我和我的儿子，随后，便以此为名目，向朝廷要来了粮食的分化权。”
  “救济粮居然能给商人分化？”萧枕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的确不合规矩，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后的，这么重要的救济粮，根本不会放到最不重要的商人手里。
  老人眉头紧锁，排成八字，悲悲戚戚道：“若是单单要个朝廷救济粮，云城州令自然是不肯。”
  “但是，那救济粮层层剥削，到了云城州令手里，已经所剩无几。为了填补这个窟窿，云城州令才和醇裕粮行的大掌柜勾连！”
  “那醇裕粮行的大掌柜，先是哄着我，跟我说，我在我们庄子里年岁最大，威望最高，先让我收集需要借粮食的人的名字，做成册子，给他，好发放粮食。”
  “等我做好名录，转头就给了云城州令，云城州令用这名录伪造成万民书，将醇裕粮行说的多么美好，平时对我们有多么大的帮助，最终将救济粮的分化权给了醇裕粮行。”
  “而醇裕粮行骤然得了这十万石粮食，居然坐地起价，挂羊头卖狗肉，把能吃的米换成不能吃的麦麸！
  “米，一两银子一斤，而麦麸则是十文钱！一两银子啊，往年，一两银子都能买来个小猪崽了！
  “就这样，生生饿死了多少人！”
  “而我，却恰恰是他们向朝廷巧立名目的人啊！有了我的上门请求，才有了今天啊！”
  说到此处，老人家伤心欲绝，无法继续说下去，掩面哭泣。
  老人抹了抹眼泪，说道：“我之前，还是帮着醇裕粮行收粮食的庄头，半个走狗罢了。”
  旁边的妇人有些不忍心，说道：“爹，您别这么说自己。”
  听完，萧枕云和锦司司都陷入了沉默。
  面前的老人哭的无声无息，却让人忍不住心痛。一个快要六旬的老人，在晚年还要遭上这样的肮脏事，晚节不保。
  锦司司不由自主的想要为这家人做点什么，她缓缓开口道：“老人家，方才我听你说，你来退货，是为了给你的夫人医治？”
  老人骤然停了哭泣，缓缓说道：“是。难道夫人懂得医术？”
  锦司司点头，说道：“略懂。还请老人家带路，我去你们家，给你夫人医治，不要钱。”
  “我也来。”萧枕云说道，“夫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老人家一时间激动的无以言表，只连声说了几句好人，便走向前，带路了。
  原本来的三人走在前面，在不知道走了几个弯弯绕绕的小路之后，总算在尽头看到了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的小屋子。
  老人家走上前，锦司司紧随其后。
  只见，在床榻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呼吸看着十分微弱，面色就算在这么微弱的灯光下，也能看出来十分苍白。
  锦司司心里默念，打开神医手册。
  眼前的景象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神医手册自动扫描了一遍床上老人的身体，随后给出了她的诊断。
  哮喘。
  锦司司的脑子里立马浮现哮喘的相关症状，随后询问道：“老人家，这个老奶奶，每次发病的时候，是否都喘不过来气？”
  老人连连点头，锦司司又询问道：“是不是，常常感到胸闷气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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