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杨宝林

正如我所料，萧凌寒握紧我的手，热量源源不断地传来，也止住了我想要退去的想法，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问道:“告诉朕，你跳舞落水那件事，真的只是不小心的吗？”

        我不由撇开眼，苍白的脸色已不需要我再去伪装些什么，便能使人轻易相信我说的话，我平淡道:“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臣妾与杨贵人同为服侍陛下的人，好歹姐妹一场，皇上便饶过她这一次。”

        我分明什么也没说，却间接告诉了萧凌寒这件事是杨贵人所做的，他看向我，眼眸里带着我看不懂的神情，道:“你总是这般心地善良。”

        不求一次可以将杨贵人打人谷底，可是总也要让萧凌寒与她有些隔阂，我比谁都明白，有时候，从高处摔下来再屈辱地活着比一死了之要难受得多。

        人不来犯我，我也不至于这般狠毒，沉默中，我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我的手，萧凌寒惊讶地看着我。

        我以为萧凌寒会生气，甚至会一气之下甩袖走人，却不想他只是看向我，替我盖好了薄被，体贴道:“朕知道你累了，好好休息，朕过几日再来看你。”我看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一时竟有些茫然。

        过了不久，梁常在过来告诉我，杨贵人已经被贬为宝林了，以后要叫杨宝林了，听到这一句话，饶是我绅、体还有些不舒服，也忍不住笑了。

        此刻我才真正敢确认了，这一切终究是按照我所计划的进行了，没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所策划的，从杨贵人初次向我提出跳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策划了。

        我与梁常在，许答应，萧嫔她们三人合演了这一出戏，然后以我的绅、体为代价，引杨贵人入局，一步一步，步步筹谋，终是如此完美地收了局，这样想着，笑容也是愈发扩大，一时间，竟是有些伤及心肺，然后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梁常在慌忙扶住我，道:“姐姐现在可是心想事成了，如今可要好好休息啊。”

        许答应和萧嫔两个人也是笑着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我道:“是啊，这次能顺利给梁妹妹报仇你可是大功臣啊，千万别为了这么点小事糟蹋了自己的身子那就不值得了，到时候岂不是让梁妹妹愧疚一辈子？”

        “没事，只是太过开心，有些着急罢了。”我不在意地摆摆手，解释道。

        许答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很想问了，姐姐你怎会知晓杨宝林会再次向你提出跳舞一事呢？”

        我微微一笑，正想说话，却发现口干舌燥地的很，卷碧看出了我的异常，忙倒了一杯开水来给我，我用开水润了润喉，这才开口说道:“杨宝林这个人，在当日中秋之宴我便看出来了，高傲自大，对于比自己厉害的人总会有妄图超越的心思，并争强好胜，本嫔便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得以成功的。”

        许答应娇柔地笑了:“是啊，我想，恐怕这天底下也只有江姐姐可以这般准确地看清人的本性了。”

        对于她的夸赞，我不置可否，萧嫔这时走过来对我说:“我看啊，这皇上对你可真真是上了心的，你可不知道，他当日看到你昏迷的模样，差点都要杀人了。”

        听到她的话，我的笑容微微淡了些，没有说话，梁常在此时却是走近我，关切道:“依我看啊，江姐姐此刻最需要便是好好休息，我们就别拿这些事来惹她糟心了。”

        我顺从似的躺下，什么也没想，脚步声响起，这一方天地又多了些寂静。

        可外面的天地可不似这里这般了，本来正得圣眷的杨贵人竟在几日之间被降为宝林，江贵嫔因此风头大盛，皇上隔三差五便到焦兰殿去看望江贵嫔，一时间，竟无人敢去触其霉头，也使得我清静了许多。

        没有人来打扰我，我自是闲的自在，窝在焦兰殿中好好养伤，无事的时候也与萧嫔下下棋什么的，日子倒是过的清闲自在，不知不觉，竟也半个月过去了。

        皇后那摊子人却是还没有什么动静，按理说，我几乎毁了她的一颗精心培养的棋子，不说要把我粉身碎骨，可至少也是会有动静的，如今怎的这般平静，不是皇后已经放下了仇恨，便是她在筹谋着什么大计划，这个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此时的中宫，皇后坐在高位，笑的云淡又风轻，却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看着坐在下方低头不敢看她的杨宝林，心中又是怒不打一处来。

        “你怎的这般粗心大意？如今你失势了，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看你的笑话呢。”皇后的语气恨铁不成钢。

        “臣妾怎会知道？江贵嫔其人，心思竟如此深重！”杨宝林坐在下方，脸色憔悴了许多，却还是不甘心地大声道。

        “如今你不得宠便也罢了，可连带着皇上连我这儿也不来了，倒是如今整日里往那焦兰殿里头跑！”皇后的神情有几分哀怨，更多的，却是怨愤！

        “都是那江贵嫔的错！都是她，我们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杨宝林大喊，听得她的话，皇后却是平静下来，表面依旧慈祥端庄，却是心里慢慢计较，江贵嫔，我们来日方长！

        今日里，我依旧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百无聊赖，我的绅、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却是没有什么好玩的供我玩耍，当作消遣之物。

        前几日，萧凌寒送给我一副白玉棋盘，棋子皆是珍品，白的温润如玉，黑的看起来却是幽深如墨，都是触手温凉，他知道我会下棋，也有些喜爱，便寻来了。

        只是我空有这棋盘，却无人与我博弈，摆在那儿，也如废品一件，我有些可惜这样的好东西沦为装饰品，今日便又拿出来摆在自己的院子里，仔细端详着。

        许答应这时进、入了我的焦兰殿，梁常在和许答应与我同在一个宫中，来往自是密切一些，她看我似乎在研究什么，没看她，不由好奇道:“姐姐在干什么呢？如此入神，连臣妾也置之不理了。”

        我听着这有些许哀怨的语气，不由失笑:“许答应莫名其妙和一个棋盘较什么真啊。”

        “棋盘？”许答应疑惑道，眼睛却是瞬间亮了起来，快步向我走了过来。

        难不成她也懂得这些？我不由猜想，见她看着那棋盘，双眼发亮，像是看见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不由确定了我的猜想。

        “姐姐，这么好的棋盘，你从哪儿得到的？”她不住地抚摸着棋盘，纤细白皙的手指与这棋盘极为般配，眼中的喜爱也是显而易见。

        我微微一笑，却是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道:“你竟也会下棋？想必定是精通棋艺吧。”

        “算不得精通，只是稍微懂得一点罢了。”许答应有些羞愧地说道，但我却知道她不过是谦虚罢了。

        我转身坐到石桌前，对她嬉笑着说道:“无论如何，妹妹你今日是定要陪我下上一局的，我这整日整日的待在这焦兰殿，可是无聊的很呢。”

        许答应一边在石桌的另一头坐下，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那臣妾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方才坐好，我执黑子，她执白子，两方对弈便是如此展开。

        起初我俩都落子都落得很快，只是慢慢的，慢慢的，便不约而同地慢下来，我看着眼前的局势，依旧不动声色，轻飘飘却又沉稳地落下棋子，白子来势汹汹，似有横扫千军之势，攻击凌厉，黑子一看便是在防守，如今看来，好像已经招架不住。

        许答应见状笑着，竟少有的有些嚣张:“江姐姐，此次看来像是我赢了。”她复又落下一子，竟将黑子重重包围。

        “怕是要让妹妹失望了。”我静静一笑，落下一子。

        本是犹如笼中困兽的黑子，却是在一瞬间，突破了重围，那些本用来防守的黑子，却在这最后一刻，形成了一张大网，将白子重重围住，是真正的死局。

        许答应看了许久，才笑了，笑得格外开心，没有半分输了的失落，道:“江姐姐可真是棋艺高超，妹妹我甘拜下风。”

        我微微一笑，其实许答应的棋艺也是极好的，只是一味的进攻，却不是最好的方法，棋局就如同这宫中的勾心斗角一般，需谋定而后动，一步一步，方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我看向许答应，道:“妹妹的棋艺在这宫里头也算是顶尖高手了。”

        许答应好像觉得能得到我的一句夸赞很是高兴，笑着道:“江姐姐过奖了，你看，我不还是输了这一局吗？”

        “胜负乃兵家常事，今日、你虽输了我这一局，可谁又知你日后会不会赢了我呢？”我这话不像是安慰，倒像是自言自语。

        “也是。”她笑了，有些释然。

        我没有再说话，许答应却道:“姐姐可否再来一局？”

        听了这话,我看着她，终是笑了，再次执起黑子。

        近日里自从得知许答应棋艺精通，与许答应两个人竟是相见恨晚，每日恨不得腻在一起研究棋谱，骤然反应过来时，却突然想到，似乎是许久没有见到萧嫔了，如今闲下来，倒是想去萧嫔那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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