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今非昔比
自从当年先帝驾崩、端木家夺权那一场变故，楚家的姑娘们不仅被耽误了婚事，影响了出嫁的年纪——毕竟是国丧期间么，耽误了婚事的世家姑娘不少，时下都是时兴晚嫁、高嫁。
最要命的是楚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虽楚家家主勉强在工部任尚书令，但也只是尚书而已。想要升迁尚书令，入内阁，上面还有几座大山压着呢。
楚家姑娘们的婚事，便成了最大的难题。
就连最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楚凤瑶，以前的愿望可是嫁皇子王爷的……
谁能想到，那一场动乱宗室皇子、世家子弟，折损无数，南家南与风，世家子弟中最为杰出、最有前途的一位，成了楚凤瑶心目中最好的人选。
毕竟，再耽误一年，楚凤瑶就得二十了。
其他几个姐妹，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亏得前世锦离还天真的认为，在家中姐妹和睦，情深似海呢，哪一个不是如同饿狼一般，盯着她这块肥肉！
至于南家这门婚事究竟是肥肉还是毒药，只有咽下的人，自己清楚，她敬谢不敏。
过是须臾之间，锦离再抬头的时候，是一脸恰到好处的无辜以及夹杂着几分小小的委屈，道：“回祖母的话，方才是二姐姐在门口教导我规矩呢，没成想声音大了些，倒是被大伯母和姨娘误以为是吵架拌嘴了……”
老夫人看了楚金瑶一眼，神色威严的问道：“金瑶，是这样吗？”
楚金瑶不甘心的揉着手中的帕子，虽然她很想反驳……可一旦反驳，岂不是在这么多面前承认她反被一个乡下的野丫头教导了规矩！
只得咬牙，点头道：“是呢，五妹妹初来乍到，不知道给祖母请安的规矩，我多说了几句，没想到却被母亲和江姨娘误会了。”
老夫人看着乖乖巧巧站在一旁的经历，想着也不像是会惹是生非的性格，脸色微微缓了缓，道：“你们五妹妹初回楚家，有不习惯的地方，你们这些做姐姐的要多照拂照拂她才是。”
“是。”
其他四人都应了下来。
只是其他三人都应的不情不愿，唯有楚玉瑶带了几分真心。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功夫，有掌事的婆子来向元氏回话，今日伺候人手的安排。
“今日宴席事情繁忙，你就不必在我这里立规矩了，盯着那些下人，不要让他们偷懒耍滑，出了错处，失了体统，让那些宾客们看笑话。”
老夫人如此叮嘱道，今日楚家举办宴席这么大的事，老夫人是全权交给元氏处置的。
元氏应下，众人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后便各自散去，江姨娘自是奉承着元氏，跟了上去……
“四姐姐！”
刚出太安堂的门，锦离叫做了楚玉瑶。
楚玉瑶回头看了锦离一眼，有些恬淡的眉眼带着一分温和，笑道：“五妹妹有事？”
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除了挂着的金凤之外，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谁能看的出来这是堂堂的楚家嫡女呢？
楚家三爷宠妾灭妻，连庶子庶女也十分苛刻，前世……甚至楚玉瑶被迫嫁给了元家那个混账！
“我回楚家不久，和四姐姐也没什么交情，姐姐为何帮我？”
锦离看着楚玉瑶，问出了自己的两世疑惑。
楚玉瑶浅浅的笑了，她的模样很像她的母亲，眉宇之间带着恬淡的书香气，给人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因为看到五妹妹，我就想到了我的同胞妹妹。”楚玉瑶看着锦离，恬淡的眉眼，带着一丝哀伤之意道：“若是她还活着的话，也应该同五妹妹这个样子吧……”
锦离蓦地想起，楚家应该还有个姑娘。
如果还活着的话，应当与楚双双一般年纪，同日的生辰！
只是当日三夫人和江姨娘同时生产，府中大夫不够，楚三爷在正妻和爱妾中，保了爱妾的孩子……
“而且五妹妹从廊州回来的时候，送了我们不少补品，母亲喝了那些补品之后身体好多了，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的。”
楚玉瑶含笑的说道，看向锦离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感激之意。
补品……
锦离倒是想起来了，当日她从廊州回京，身无长物，除了几尾漂亮的红鱼之外，也就一些在山中采来的灵芝和人参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
都是这些年锦离小心翼翼珍藏的，路上她和林嬷嬷二人行路艰难，盘缠吃紧，锦离都舍不得卖。
大人参要孝敬祖母，何首乌是上好的补品，给母亲和姐姐，灵芝的话要留给父亲……
每一样锦离都是算好了用布裹着，将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亲人。
但……
那些人根本瞧不起这乡下来的东西。
“哼，什么乱七八糟的野参，要是吃坏了老夫人的身体，你赔的起吗，都扔了吧。”
她送到各房的东西都被扔了出来，那些丫鬟婆子们，都在暗中嘲讽锦离。
“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道京都的规矩。大户人家送东西，都是珠宝首饰，文房四宝，哪有像她这样送什么野人参，还是带土的。”
“珠宝首饰？她拿的出来吗，土包子土包子，送的东西当然是沾泥带土的。”
话音落下，引来数人哄笑。
锦离就带着春迟站在假山后面，听着她们的嘲笑声脸色苍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彼时的锦离尚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片心意，竟被人如此糟践？
楚凤瑶倒是收了她的何首乌，不过转手之间，随手赏赐给了下人。
如今想来，收下了锦离送的特产，并且认真回礼的，只有楚玉瑶了。
二夫人当年因为难产，再加上痛失幼女，终日里以泪洗面，身体本就虚弱，二房完全是由江姨娘掌管大权。江姨娘与元氏交好，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实则暗中打压欺负二夫人母女三人，她们嫡出的日子十分艰难。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二夫人，再加上江姨娘会哄人，对于二房嫡庶不分的处境竟是睁只眼闭只眼，根本不管。
二夫人常年病倒在床，需要吃补药进补，但有江姨娘暗中克扣，根本就买不到什么好的补药。而二夫人服下锦离送来的人参之后，精神好了很多，平日里卧床不起，竟能下床走动了。
这份恩情，楚玉瑶一直记着呢。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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