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沧海桑田

“既然今天不用去了，便陪我说会话吧。”相比小月的开心，老妇人似乎格外惆怅。半个月不见，原本一头乌发，尽然花白了不少，仿佛老了十岁，现在更是喝起了药，这让小月很担心，她轻声说道：“您说。”虽然很担心，但是老妇人不说，她便不问。

        “这半个月来你每天都往我台阶上放桂花，其实我也在这里呆了几年了，我竟然都不知道这山上还有这么多桂花。每天听你讲见闻，我也算宽心了不少。一味地承蒙你关心却不懂得回报，那样的人最差劲了。可是，我的故事却不那么让人想听了。”老妇人低着头，整个人也所在一块，手中的碗端得离脸很近，而碗中的药泛着又热汽，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没有和小月眼神交流，跟独角戏一样，自顾自地说着:

        “没想到我现在弱的，连做的结界都能被这些凡人发现了，想当年……”老妇人深深叹了口气，提到了些自己的过往，再也不能说下去了，听起来她以前很厉害。

        “唉，又我跟你一个凡人说有什么用呢？”她的语气有些自责。喝了口药，她摇了摇头，或许是药太苦了，她任性地把碗放到了桌子上，这一次她无比认真地看着小月，问道:

        “这样吧，问你一个问题，关于天下苍生，你怎么看？”老妇人毫不客气，丢出了一个不是很好回答的问题。

        小月瞬间懵了，她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然后放下了碗。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被问到的问题，也是第一次被这样问，像她这样平凡的人，这四个大字应该一辈子都跟她没有关系吧？听起来甚至有些中二。

        可是她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又设身处地猜了下老妇人的经历，然后回答道：“这个词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责任’。不过，一般把‘天下苍生’挂在嘴边的应该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吧？”小月这么说是希望老妇人不要完全否定自己，让她稍微自信一点。

        “为什么是责任呢？为什么一定要管他们呢？他们只会觉得你的牺牲是理所应当的，并且贪婪使他们希望得到更多更多。”老妇人很平静地说道，平静地只像是在问小月问题，而不是在控诉什么。

        “其实管不管是你的自由，当然不管也没有关系，没有人可以道德绑架你，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但我觉得吧，文明之所以绵延不息，没有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大概就是因为有能为别人牺牲自己的‘英雄’存在吧？如果可以，我也想成为英雄。大概我贪婪的地方和别人不一样，因为我不想白来这世间走一趟，我想千百年后，还有人能记得我的名字。当然，像我这样平凡的人大概也是当不了英雄的吧……”小月认真的说着这些有些中二的话，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也成功引来了老妇人泼的一盆冷水：

        “你如果经历了我所经历的，大概就不会觉得当英雄有什么好的了。”

        老妇人很勉强地笑了笑，她其实是自嘲，并没有笑话小月的大言不惭。

        小月听了，有些心疼，她觉得老妇人以前一定很厉害很厉害，这么厉害的人不应该埋葬在这不知道是哪的深山老林里，直到那颗干涸的心灵油尽灯枯。那样太悲伤了，她见不得那样，于是她义愤填膺地说道:

        “或许吧，等我经历了再说吧，至少我现在会因为我多坚持一天这个梦想，而感到自豪！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英雄的，至少他们得在某方面高了天下苍生一大截，才能将那么多人的生命扛在自己的肩上，毕竟文明也是这群人去推动的嘛。而你所守护的天下苍生中必然有下一个英雄。哪一天没有英雄了，这个文明也就得消亡了。”虽然话说的挺大，但是高谈阔论这些哲学的东西，小月还是特别紧张和惭愧，她这东拼西凑的发言，还有自己可能有点幼稚的观点，多少会有点贻笑大方吧？

        老妇人深深地看了小月一眼，她是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小娃娃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沉默了，陷入了沉思，而小月也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默默陪着她。

        许久，老妇人回过神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递给小月，说道：“你之前不是说那个老人为了感谢酿酒女子送了一包桂花种子嘛？那我也送你一包东西，就当是今天的谢礼。这是我的一个恩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拿去或许能知道答案。”

        小月小心接过那包东西，道了声谢谢，然后打开看看，是一大包像黑豆一样的东西，但是却像石头一样又硬又凉，还有些沉。

        难道这也是种子？

        看小月收下了，老妇人接着说道：“你今天把楼梯打扫下吧。但不要进屋子里来！”说完，她终于不避讳小月，直接从院子里，飞上了二楼，留下小月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久久她才回过神来，但是脑海里还是那些仙术法术之类东西，然后带着这些胡思乱想，把那包东西，一颗一颗埋到了每天打水的必经之路上。

        不过，这东西显然让她失望了，日子又是一天一天过去了，却半点不见它发芽。不过说来也是稀罕物，要是别的东西埋土里那么久，早发霉了。日子久了，她都也不抱希望了。

        快入冬了，老妇人说，再降几场雨，就冷了，她得去最近的集市买棚子。往年她身体还好，不需要棚子，有结界，今年，结界已经削弱了很多，如果没有棚子，草药有些难熬，她算着日子，一个月之后，刚好附近的集市赶集，她才可以弄到所需要的东西。

        小月也明白，这些草药老妇人真的很宝贝，这么久了，两人也算熟悉了，但是却不让她碰一点草药，尽管老妇人的身子越来越糟糕了，一连好几天咳嗽，终于这天早上没了声音，连小月的早饭都没有准备了，要不是听到她答应的声音，小月还以为有什么意外。小月很担心，可是老妇人不让她上去，赶她去打水。小月现在挑水来回一趟不过半日，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还是赶不上的，可是婆婆坚持要赶她走。

        没办法，小月只好出发了。

        “婆婆，我出门了。”她对着屋子喊到。当然，她知道，回答她的只有清风。

        天气风云变幻莫测，她出门时骄阳当空，结果起一阵狂风，雨就顺势下了起来。

        这她也没有伞哇！

        她来这里那么久了，也不是没遇到下雨天。若是下雨天，老妇人都会在她醒来前，把桌子摆到屋檐下，等她起来吃饭，然后一起唠会嗑，老妇人会把她留下来，她是不会淋雨的。那晚上也有下雨，反正她晚上是不出门的，那也淋不了雨啊。

        但今天，她还没回的去，就下雨了。

        此时她正卡在半山腰，手中提着一桶水。泥土遇了水，格外脚滑。她小心翼翼如同最初的时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她以前身体也不太好，淋了雨就要感冒，也不知道现在身体会不会好一点，这快入冬了，淋场雨肯定很糟糕……不过如果脚滑滚下去了那指不定没命了。

        她索性将桶中水往楼梯旁边倒掉，希望减轻负担能快点回去吧。可没等她走几步，又几乎快装满了。

        这山不矮，就算现在来回走一趟都要挺久的。加上雨太大了，导致周围的视线丢失，除了脚下，周围不远处就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了。就卡半山腰了，往上往下都不知道还有多远。

        雨水糊了眼，体温也在慢慢散失，手中的桶越来越重。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往下走一步了，还没等她意识到这一点，头一重，竟然一头栽了下去！

        “唉，麻烦……”小月只听见一声好听的女声，栽在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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