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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陷害


梁广山对龙宸睿的处罚甚为不满,他勃怒起身:“皇上这是存心袒护沈氏,该死的人是她!”说着,他指着龙宸睿,怒意不减。

        龙宸睿突然转身,盯着梁广山:“蓉儿并无大碍,若因此就让沈氏偿命不觉太过严厉了吗?你又让朕对沈良如何交代?”语气不温不火,却让梁广山心下一惊。沈良在朝中颇有威望,若是沈氏一死,他究其原因,只怕对自己也不利。

        如此一想,梁广山稍稍压住怒气,长袖一甩,又气呼呼的坐下。而龙宸睿却是讥讽的勾唇,原来不杀她竟是这样的缘由。如此一来,她倒坐实了这毒害王妃的罪名,看似袒护,却是将她推至深渊谷底!

        龙宸睿心里凄凉一片,言犹在耳: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的王妃,有我在,任何人都伤不了你!可如今,真正伤她的却是他……

        而这时,两个侍卫正欲将龙宸睿压出去鞭责,却被龙宸睿喝住。只听他声音低沉:“朕的女人,只有朕可以碰!”勃怒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玉茭脸色煞白,她死死的盯着龙宸睿那只握着藤鞭的手,不住的摇头。而一旁的李青青却是唇角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看着龙宸睿。

        听风这时走了进来,将药交给香儿却感觉屋内气氛诡异,当看见龙宸睿手里的那根藤鞭,心下一动。转而看向龙宸睿,面色有几分惊愕,莫不是皇上要对她用刑?

        “跪下。”龙宸睿抿着唇,邪魅的面庞此时有些骇人,他握着藤鞭的手微微泛白。龙宸睿清傲的立着,淡淡扫过他,声音冷如冰:“我何罪之有,为何要跪?要打你便打!”

        龙宸睿薄唇抿的更紧了,为何这个女人总是这般倔,为何她还是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只见龙宸睿大手一抬一落“啪”的一声,龙宸睿妃色的衣裙上便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鲜红的血丝丝渗出来……

        那火辣辣的痛让龙宸睿秀眉紧皱,却愣是不啃一声!玉茭捂着唇惊呼一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掉下来,眼瞧着龙宸睿第二鞭就要落下,她惊恐的上前抱住龙宸睿。

        “啊……”玉茭实实替龙宸睿挡了这一鞭,只见她疼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龙宸睿一把将她推开,厉声吼道:“玉茭,你疯了吗?”玉茭泪痕满面,身子微微发抖:“夫人…让玉茭替您受罚吧……”

        “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立马将你赶出皇城!”龙宸睿见她又要上前,立马严厉的看着她说道。玉茭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不由被吓住,自小到大,她是第一次这般严厉的对自己说话。

        龙宸睿转而凌冽的看着龙宸睿:“要打你就打我,不准碰她一下!”龙宸睿的眸子如寒潭一般,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空气只传来“啪…啪…”的响声,一下接一下。整个皇城似乎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龙宸睿僵硬的挺着身子,嫣红的娇唇已被她咬破。她曾用噬魂鞭教训过无数恶人,却不曾想过,今日她竟也尝到了鞭子的滋味,而执鞭的那个人,竟是她的枕边人!

        “皇上,已经五十鞭了!”听风是个不会表露情绪的人,可此刻,他眼里竟充满了怜惜。龙宸睿愕然停手,手中沾着丝丝血迹的藤鞭‘哗啦’的滑落在地上。有谁能知道,他看着眼前衣衫残破,血痕累累的她有多心痛?可若不当着梁广山的面鞭打她,他又怎会轻易饶了她?

        玉茭早已泣不成声,她小心翼翼的扶住她,生怕碰到了她的伤口:“夫人……”龙宸睿绝美的脸苍白如雪,孱弱的身躯就如随时会倒下一般,若不是玉茭扶着,她此时早已瘫软在地,可她的紫眸却是沉静如水。

        龙宸睿的鹰眸深不见底,只听他声音嘶哑:“梁丞相,这样的交代你可满意了?”

        梁广山闻言面色却毫无异样,他冷眼扫过龙宸睿血肉模糊的身躯,老谋深算的眯眼:“既然皇上亲自动手,那老夫也要卖个面子给皇上,此事就此作罢!”

        转而他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梁云蓉继续说道:“那蓉儿还请皇上细心照拂,可别再让一些阴险小人给谋害了。不然,老夫绝不会像这次一样轻易放过!”说着,他不着痕迹的扫过龙宸睿。

        “玉茭,我们走。”龙宸睿对他的话罔若未闻,艰难的迈步离开。龙宸睿看着她颤巍的背影,那一道道刺眼的红色鞭痕,鹰眸骤然变得阴寒。他冷冷的转过身:“梁丞相请放心,朕绝不会再让今日的事情发生,已至深夜,恕朕不送!”

        梁广山闻言老脸一变,这不是明摆着赶他走吗?:“最好如此!”言罢,他大甩长袖,冷哼一声便黑着脸迈步离开。一旁的李青青从未见过龙宸睿说话如此不客气,心下一寒,连忙欠了欠身便悻悻退下。

        龙宸睿不知是如何走回偏院的,当她踏进寝室的那一刻,只觉眼前一黑,便再也支撑不住……

        “夫人…夫人……”耳边传来玉茭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她想睁开眼告诉玉茭她没事,却无力睁眼。突然,她觉得自己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抱起,她能感觉出这双手此时是那么轻柔小心,鼻间传来淡淡的冰香,让她莫名的安心。

        她费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黑色面具。她模糊的看着那男子冷峻的下颚,紧抿的薄唇。唇角勾起一抹安然的笑意,想说什么,却终是无力开口,视线越来越模糊,紫眸终于渐渐合上……

        龙宸睿在一片芙蓉花海里看见了她的父皇和母后,她惊喜不已。正想跑过去,却突然出现了她的皇叔弘挞博盛,他阴险而张狂的笑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他残忍的挥剑将她的父皇母后一剑穿心……

        “不要…不要…不要……!”龙宸睿不住的低喃着,绝美的面庞绝望之极,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没入发鬓,人却并未清醒。龙宸睿剑眉紧蹙,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眸子里满是疼惜:“忧儿……”

        昏迷中的人儿并没有听到他深情的轻唤,依旧紧皱着秀眉,不住摇头,漂亮饱满的额上已经布满密密的薄汗。龙宸睿看着高热不退,梦呓不断的她,眸子划过深深的自责。

        当他用剪刀小心的剪开她那件几乎被血染红的衣裙,看到她凝脂般的肌肤上布满一条条狰狞的鞭伤,血肉模糊,是那般的触目惊心。他恨不得将梁广山碎尸万段,却更恨自己无力保全她!她身上的每一条鞭痕都在提醒着他有多无能……

        龙宸睿醒来已是五日之后,龙宸睿衣不解带的整整守了她五日。可自她醒来却从未正眼看过龙宸睿。除了玉茭,她不许任何人碰她。

        “忧儿,你看看我好吗?”不论龙宸睿和她说什么,她都是仿若没听到一般。只静静的趴在床榻上,深邃的紫眸就如没了灵气一般,空洞无神的看着别处。

        龙宸睿见她如此,薄唇抿的更紧了,鹰眸如寒潭一般:“龙宸睿,朕命令你看着我!”这时的龙宸睿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收回目光,便轻轻合上了眼,不再理会……

        龙宸睿见她这样,心就如沉入谷底一般。她就这么厌恶自己吗?连看一眼都不愿?龙宸睿不由紧紧握住双拳,却徒然松开。他恍惚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忧儿,你的性子一定要这般倔吗?”

        得不到答案,他深深的看了眼龙宸睿便大步离开。

        直至龙宸睿走出了院子,龙宸睿才幽幽睁开眼睛,清冷的紫色凤眸划过一丝细光。她从枕下摸出一只白玉瓷瓶,淡淡勾唇,清冷的紫眸也多了一丝暖意。

        玉茭这时轻轻走了进来,见她手中的瓷瓶只是轻叹了一声:“主子,该换药了。”龙宸睿淡淡扫过她手中的药瓶,紫眸一暗:“这样名贵的药,我这个毒害王妃的罪人又怎会配用?搁下吧。”

        说着,又将手中的白玉瓷瓶递给玉茭:“用这个就好。”

        玉茭微微一愣,接过那白玉瓶,担忧道:“这玉露膏自然也是好的,可皇上若是知道主子没用他给的药,只怕要怪罪。”

        龙宸睿不以为然的别过头,并不言语,思绪渐渐飘远。

        玉茭见她这般也不再多说什么,暗了眸子便默默为她上药。看着她遍体鳞伤的身子,玉茭再次悄然流泪……

        一连几日,京城都是连绵细雨,盛暑天难得有这样的清凉。这也让龙宸睿身上的伤并未发炎,那一道道鲜红的伤口都已经慢慢的结痂。而她也可以下床走动,她清然的立在门口。昏昏沉沉的天,细雨漫天,眼前的景色就似蒙上了一层帘幕,叫人看得不真切。

        “妹妹的伤还没好,怎么起来了,还站在门口吹风?再染了风寒可怎么好?”傅雅刚进院子便瞧见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忍不住责备道。龙宸睿闻声望去,见一袭烟碧纱裙的傅雅正站在雨中,宽大的裙摆虽被一个丫头提着,却也被雨水略略溅湿。

        龙宸睿不由一愣,没想到下这样大的雨,她还能过来瞧自己。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姐姐怎么来了?快进来,可别被雨淋坏了。”

        傅雅提步走进屋,稍稍拂了拂衣袖上的雨水,见她只披了件单薄的白衣,细眉一皱:“怎么穿的这样少?”说着,便拉过她的手往里走去。

        边走还边说:“你的伤口是见不得风的,你这样折腾自己若是留了疤可怎么好?”龙宸睿淡笑着听她说完,与她相携而坐:“有姐姐费心,我自然是不怕留疤的。”

        傅雅无奈摇了摇头:“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与我说笑,你可不知道,听说你毒害王妃,我心里有多急。还好皇上护着你,总算是没事了。”龙宸睿唇角那抹淡笑渐渐消失,紫眸变得幽深:“姐姐也认为是我毒害的王妃?”

        傅雅闻言摇摇头,只淡声说道:“以妹妹的聪慧,若是想要毒害王妃,又怎会用这样蠢笨的法子?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我没想到,陷害妹妹的那个人心肠竟如此歹毒,简直就是要至妹妹于死地啊!”

        龙宸睿心下一动,傅雅果真心思细密。她竟然看得这样明白,又似想到了什么,紫眸微暗:“姐姐都能看明白的事,可龙宸睿却看不明白。”

        傅雅听她直呼皇上的名讳,心下一惊。忙抬眼看了看门口,拉过她的手低语:“妹妹,小心隔墙有耳。”

        继而叹息一声:“其实皇上比谁都看的明白,可为了保住妹妹的命,皇上不得不这样做。妹妹昏迷的这几日,皇上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在意一个人,妹妹是第一个,所以妹妹实在不该怪皇上的。”

        龙宸睿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不屑:“听姐姐这样一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他不分是非曲直,把罪名强压在我身上,这个人还是我的枕边人,真是可笑!”傅雅听她这般一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了。

        傅雅心下无奈,只能轻声说道:“妹妹这时在气头上,我多说无益。只是妹妹可曾想过,究竟是谁要陷害与你?如今秀果已死,想要查出背后主使,也非易事。”

        龙宸睿见她转了话题,面色微缓。微微眯了紫眸:“那只人参本就是李青青送与我的,我理所当然的会怀疑她。但只要细细一想,就不难看出其中疑点重重。李青青若真是在人参里浸了毒,在见我那么长的时间都没中毒,应该早就有所行动,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她也不会蠢到在自己送来的东西里下毒!”

        傅雅微微一怔,思忖道:“如此说来,是另有其人。你没有下毒,李青青也没有,秀果不过是一颗棋子,那背后主使会是何人呢?”龙宸睿摇摇头,亦是不解。

        傅雅这时却似想到了什么:“难道是王妃她自己毒自己?再让秀果咬死这件事?”

        龙宸睿闻言一震,略显苍白的脸上尽是难以置信:“这关乎性命的事,她对自己怎会下得了手?”傅雅杏眼一闪:“御医不是说她中毒很轻吗?若真是在不知情况下喝了有毒的参汤,又怎会不危及性命?”

        龙宸睿被她这般一提醒,面色一惊,她思量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让秀果把李青青送与我的人参送去给她,她中了毒,李青青自然以为是我想借刀杀人,必定怨恨与我。又让秀果咬死这件事,将我逼入绝境,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说到后面,龙宸睿已经寒了脸,一双深邃的紫眸溢出丝丝杀气:“梁云蓉为了对付我还真是煞费苦心,这样缜密的心思,我没死还真是对不住她了!”

        傅雅在一边沉思了片刻,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只怕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轻易过去,妹妹日后更要小心才是。”

        龙宸睿微微感动,能这样真心待她的人真是不多见了:“姐姐前不久才刚刚告诫过我,我却不甚在意,差点性命不保。如今的我举步维艰,也只有姐姐还肯不避嫌的来看我。”

        傅雅淡然一笑:“妹妹说这话就显得生分了,在这皇城里,也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你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是要对你好的。”

        说完,她又浅浅叹了口气:“不过妹妹,有句话即便你不爱听,可我还是得说。如今,无论皇上宠不宠你,你的境地都会十分凶险,妹妹要好生思量才是。”龙宸睿听她说完,只稍稍垂了眼眸。

        傅雅见此淡笑着款款起身,又叮嘱了她要好好养身子,才缓缓离去。外面的雨依旧下的缠绵,直直绵进龙宸睿的心里。她从一开始便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只是她没料到,她会无端的卷进一个勾心斗角的漩涡里,这样的尔虞我诈是无休无止的……

        龙宸睿依旧每日都会过来,却只是看她一眼便又匆匆离去,他似乎很忙。尽管龙宸睿现在只是一个妾室,但龙宸睿给她的一切却胜过正王妃的待遇。对于一个心如枯井的人来说,这些东西并不能带给她一丁点的温暖。

        梁云蓉的身子早已大好,当她得知龙宸睿只是被降了位份,宠爱却日趋更胜。她气的脸都白了,她怎么也想不通,她才是龙宸睿明媒正娶的正王妃。从她进皇城开始,她就殚精竭力为龙宸睿分忧。

        循规蹈矩的做好一个王妃的本分,为的不过是想让龙宸睿多看她一眼!论身份,论家世,她哪一点比不过龙宸睿?难道就因她的容貌不及那个女人,所以她的命也不如那个女人精贵了吗?为何皇上会对她迷恋至此!

        只见她阴着脸靠在软榻之上,许久才吩咐一旁的香儿:“去把我母亲送来的苏绣缎子挑几匹给龙宸睿送去。”香儿一听犹豫道:“可是王妃,她差点害死您,您还送她东西?”

        “就因为她毒害了我,所以我更要送东西给她。也让皇上知道,我这个正王妃的气度有多大!”梁云蓉抬眼扫过香儿,狠狠说道。香儿微微一愣,似懂非懂的点点便走了出去。

        对龙宸睿的恨意,她只能暗自藏在心里,一些表面功夫还是不得不做。身为正妃,她当然懂得如何博得贤良淑德的美誉,自然也知道这时候送东西给龙宸睿,只会让她更难堪,这样一举两得的美事,她梁云蓉为何不做?

        阴霾的天,黑的很快。龙宸睿一袭紫衣锦袍,负手而立,一动不动的站在龙宸睿院子的门口,却并不进去。天色暗黑,他俊美的轮廓显得很不真实,只能隐隐看到他那双晶亮的眸子。

        几日下来,龙宸睿对他的态度并无改变,他目光沉沉,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直至夜深,他才幽幽转身,没入黑夜之中。

        而龙宸睿静静的侧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的伤让她不能安然入睡,她看着床边烛台上的红烛出了神,带着凉意的风轻轻拂过,使得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屋内的摆设,显得有些诡异。

        这时,寝室的窗户似被一阵风悄然吹开。龙宸睿恍惚看见一个黑影闪了进来,紫眸一敛,忽的直起身子,待看清那抹黑色的身影,她凤眸徒然睁大,只惊愕的吐出几个字:“逸哥哥。”

        秦逸缓缓拿下面上的银色面具,明灭的烛火将他冷峻刚毅的轮廓照的微微恍惚:“挽阳,我知道我不该来,但是,我不放心。”

        龙宸睿紫色的眸微微闪动,他牵强一笑:“我已经没事了,伤…都好了。”说着,她淡淡垂下眼帘,似不敢对上他的眸。

        “挽阳,随我回天山吧,师傅她老人家很挂念你。”秦逸冰冷的脸缓了几分,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

        回天山?那个冰清玉洁的地方,可是,已经回不去了。龙宸睿心中苦笑,她身上背负着这样多的仇恨,她怎能背着这些仇恨回到那个圣神的地方,她不能玷污那块净土。

        “请替我转告师傅,就说,若有来世,朕定会报答她当年的救命之恩,这一辈子,她的恩情,朕恐怕是报不了了。”龙宸睿淡淡开口,紫眸中黯然一片。

        复杂的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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