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救治
琳琅的话甫一落下,人群之中便是一阵哗然,这个清雅绝丽的女子就这般在人群之中淡然的说出‘悉听尊便’的话来,恍若九天之上织出满天华彩的仙女,自有一股傲人清风。
女子缓缓站起来,直视掌柜呆愣下来的神色,唇角勾起浅浅的淡笑:“你,敢否?”
凉风扬起她垂于身后的墨发和半幅低垂的云袖,她一身白衣,安静的立在人群之中,双目看似平静,却又带着淡淡的挑衅望着那掌柜。
人群中有人慢慢指指点点道:“这女子莫不是疯了,你们看那乞儿哪里是治得好的样子?她赌下这样的约,定是要吃亏的。”
周边有人附和:“就是,这女子这般貌美,可惜脑袋不好,不知是哪家的女儿,真叫人叹息。”
听着围观人群的话语,琳琅缓缓笑起来,清雅的声音似是高山间的流水一般清脆惑人:“掌柜,你不敢与我赌这一局么?”
掌柜沉默片刻,盯着琳琅的脸轻轻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好,若你治不好那乞儿,我要你做我第五房小妾!”
琳琅一呆,第五房小妾?这男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周遭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哄笑起来,但也有人叹息着摇摇头,不忍这样一个花季少女毁在一个半老头子手上。
那百济堂掌柜见琳琅半晌不语,冷哼一声:“刚刚不是厉害的很么,怎的如今却不敢说话了?可是不敢了么?”
琳琅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看一眼那猥琐的掌柜:“好,就依你所说。”
众人只觉这女子大约是疯了,这般条件竟也敢应!那乞儿进气少出气多,摆明了十死无生,那掌柜才敢于她赌,可她,竟真的就这般答应了?
不再管那掌柜和周遭的围观的人群,琳琅径直蹲下,素白的柔夷执起躺在地上的乞儿手,快速为他诊了脉。
这乞儿的情况当真是凶险,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又喝了不对症的药,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积在胃里,毒素没办法排出去,用药肯定也是不起作用的。
为今之计,只能让那乞儿吐出来再作治疗了。向司舞一招手,命司舞提溜着那乞儿的两条腿站于高处,令那乞儿倒过来。
谁知司舞还未动,只却见司琴身形一闪便到了琳琅身旁,一边提起那乞儿的两条腿跃上百济堂门前的石狮之上,一边嘿嘿笑着对琳琅说道:“主子,我来我来,我干这种事最擅长了!”
看着那被司琴提着双腿的乞儿随着司琴的动作一晃,一头撞在那石狮的石座之上,琳琅只觉的自己的脑袋也跟着疼起来。
偏司琴那厮丝毫未察觉到,径自笑嘻嘻的朝琳琅眨眨眼,一副邀功的小模样。周遭的人看着这般场景,都觉得那女子大约是输定了,这般折腾人家,好好的人也要被玩坏了!
琳琅也是轻轻一叹,无奈的摇摇头。
走近那被倒竖起来的乞儿身旁,琳琅伸手按在那乞儿肚脐向上两寸之处,轻轻施力向下压了压。
手抬起来顿了顿,尔后手上运出三分内力,自刚刚按住的地方向下推过去,如此几次,便见那乞儿灰白的脸色似是十分难受一般涨红了,片刻之后,便哗啦啦的吐了一堆秽物出来。
司琴手一抖,那乞儿差点直接被她扔进了那堆秽物里,心虚的看一眼琳琅,只见自家主子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
吐了吐舌头,司琴奉自家主子的命从石狮上跳下来准备将那乞儿放平,却不想自己个头稍稍有些低,自石狮上跃下来之时,那乞儿的便咚的一声碰在地面上。
琳琅无奈一叹,恶狠狠的戳着司琴的脑门道:“你能不能长点心,这要是被你碰死了,你就替我嫁给那糟老头子当第五房小妾吧!”
司琴怯怯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揉着自己脑门嘟囔道:“嫁就嫁,大不了我嫁过去就把他弄死嘛!”
琳琅嘴角一抽,拍了拍司琴的肩膀:“司琴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可以把他弄死,但你不要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嘛。”
司琴一呆,看着自家主子的认真脸:“这有什么区别么?”
琳琅正准备好好教育司琴一翻,却被司舞一把拉住:“主子,咱有啥事回去说,现在这个乞儿的命才是重点好么?”
琳琅一呆:“对哦,都怪司琴你误导了我!”
司琴呆呆的看了看司舞,那意思很明显:“跟我有关系?”
司舞看着周围看她们如同看怪物一般的人群,只觉自己的人生真是让人无语,一个不靠谱的主子,还有一个被不靠谱的主子带坏的不靠谱的妹妹。
琳琅却是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她们,也不管司舞那复杂的所思所想,径自蹲下来再次为那乞儿诊了脉。
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之后,这乞儿的脉象果然好了许多。只不过只是将他胃里的东西清出来并不行,他所食之物有毒,后又喝下那些不对症的汤药,药有三分毒,且那药停留在乞儿身体中如此之久,其危害更是难以估量。
不过琳琅的医术乃是云翼亲传,本就高于其他一般医者,又兼有一身内力相辅,是以一般医者没办法医好的病症,琳琅都可一试。
如今这乞儿的症状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尤其琳琅擅以银针逼毒,就如当初萧玄所中隐落之毒,便是琳琅以一手银针之术辅以内力催出体外方才解了的。
今日,怕是少不得要以相同的方法来救这可怜的乞儿了。不过还好这乞儿所中之毒不如萧玄当初中的隐落凶险,若是萧玄当初被这般对待,怕是早已经见了阎王。
不再多想,琳琅习惯性伸手在腰间摸了摸,却意外的没有摸到自己一直放在身边的银针。
司舞见自家主子神色不对,看了那百济堂掌柜看好戏的眼神一眼,转过头来看着自家主子低声问道:“主子,发生了何事?”
琳琅转头看了看周遭看着自己的人,又看了看那个十来岁的满眼期待的盯着自己都小乞儿,微微沉下声音道:“我的银针没有带在身上,想是午间换衣之时忘了拿过来。”
想起自己伺候主子更衣之时确实忘了将银针放在这套衣服上,司舞便觉满心羞愧,主子平日里一直夸自己心细如发,却偏偏会在这样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司舞一想到若是让自家主子因为没有银针之故而败了方才那场赌约,坏了自家主子的名头,那她真是万死难逃其罪!
周遭围观人群只见那白衣女子和她那穿着杏黄色衣裙的仆从神色都紧张起来,只道是那乞儿已然无救。
一群人便似乎看到了那白衣女子嫁与百济堂掌柜为妾,再被正房大夫人欺压,永无出头之日的悲惨结局,不免又要唏嘘几声。
尤其那掌柜,见乞儿只是吐过之后便再无声响,就连呼吸似乎都难以听闻了,不禁邪恶的勾起唇角。
又想起那乞儿被拿名水绿色裙衫的女子提着腿碰了头,那掌柜只觉乞儿定是已然身死,冷笑一声看着琳琅道:“我早说过回天乏力,你不必再费心力了,只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就好!”
见司舞那愧疚的模样,琳琅只觉内心十分不忍,拍了拍司舞的肩膀,琳琅轻轻一笑,示意司舞无事。
朝着呆愣着的司琴招招手,司琴便自麻利的奔到琳琅身边,眼巴巴的望着自家主子,一副誓死为主子效力的狗腿模样。
附在司琴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丫头点着头,坚定的看一眼琳琅,便朝着百济堂里面去了。
琳琅一愣,随即赞赏的点点头。她只是让司琴去找一副银针过来,却忘了这百济堂就是药铺,又有人坐诊行医,那银针定是必不可少了!
果然,司琴进去不一会儿,便提着一个药箱出来了。
那百济堂掌柜看着那药箱一愣,便几步奔过去拦住司琴:“这是我百济堂的药箱,你意欲何为?”
司琴一脸呆愣:“我只是借来用用啊,会还给你的。”
那百济堂掌柜本就与琳琅打着赌,又怎会轻易将药箱借给琳琅使用?当下便拦住司琴又是一堆东扯西扯的推脱拒绝之词。
围观人群之中有人指责掌柜的做法实在有悖医德,只是借用竟都不愿,可见这百济堂并不是济世救人的百济堂。
可这次那掌柜却是说什么都不听,只顾拦住司琴,一副‘我要拼命护住这个药箱绝不让你们用’的架势。
司琴转头求助的望向琳琅,琳琅仰头望天,意思很明显:“反正我要用银针,你看着办。”
看着拦在自己前面的百济堂掌柜半晌,司琴衣袖一挥,当头一掌将那掌柜扫了个屁股墩,随即提着药箱颠颠的送到琳琅手里,一副‘主子我做的好不好,快夸我快夸我’的邀功表情。
摸了摸还在一旁等待夸赞的司琴头发,再赞赏的看她一眼,琳琅便偏过头不再搭理她,麻利的将药箱打开,拨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在里面的布包中找到了常规的医用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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