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双城之战09
双城之战09
在内城。一切红色都置换成了白色。
那个老头还在棚子下打瞌睡。身前的“欢迎外城玩家”的牌子歪了，司北走过去扶正，老头的头点吧了一下，没有睁开眼。
司北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经外城女王证实，阵营对抗的玩法发生了改变，主线也变成了“女王的救赎”。
司北不知道之前这游戏的正确玩法，只知道现在——外城攻城的主动权已经在他的第二人格手里。
他圈养了外城的狼，并由他决定每晚攻城狼的数目。
能侵入副本改变游戏玩法，证明他真的很厉害。
但是，这不合理。
游戏核心是“竞争主体控制权”，他这么强，只要他愿意，司北这副身体早就是他了，他为什么拖延。
是，是在拖延。
他在拖延游戏进程。
甚至还在守城游戏中，放了司北一马，狼并没有咬破司北的喉咙，还让司北喘息了片刻完成反杀。
他是在替什么人拖延游戏进程吗？
刚才在外城，司北拿到了莓心女王的玫瑰花，并宣誓对外城永远效忠。
可，到底要怎么打败内城呢？
他曾经将一把餐刀扎入她的腹部，但闯关依旧失败。
狼，夜莺，两位女王。
司北抬步朝着收容所走去，路上思绪仍旧理不清。
游戏有一个隐藏条件，杜澜已经证实过，那就是杀死第二人格，主体就能获得胜利。
红兜帽小姑娘的心脏破裂，鲜血染红了玫瑰，她就和那只夜莺一样。
“夜莺“是她的第二人格。
外城的一幕幕从司北的脑中过，忽然，司北站定脚步。
一切明晰。
游戏的关键就在于“夜莺”。
不是外城的夜莺，而是内城的夜莺。
收容所里一切都没改变，司北面容平静的从前台领了床位号码，上了三楼，他又选择了窗边的那张单人床。
重山雪已经被淘汰，莓心女王答应将她送出游戏。
那她在游戏中的“第二人格”也会被淘汰么？第二人格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司北来到一楼，领了一盘黄色的粉状食物。
“生物感染”，“玩家淘汰”，“游戏方式改变”。
每一个细节都在宣告这个游戏的系统正在倒台，这是副本的模式、通关的方法，乃至于npc共同作用的结果。
叉子插入食物，在盘子上打滑，“呲”一声，司北顿住。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在大哥李馗暴露的时候，就给出了个原因。
重点不是“生物感染”，而是红兜帽小姑娘说的“自主意识”。
npc有了自主意识。
随着最后一口食物放进嘴里，司北明白了该如何通关。
吃完饭后，司北上楼休息，他本来只想闭眼眯了一会，却不曾想，又沉沉睡过去了。
像上次一样做了梦，还是那个胸膛，还是那枚方形肩章。
“你是谁？”这次他能出声，时间也比上次宽裕很多，他靠在那个怀里，手从肩膀上滑落而下，试图感知到更多的东西。
“当——”
悠长的钟声将他从梦中拽出。
司北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太阳落幕，夜色无边无际。
他心中默数着钟声的数目，由于不知道自己是第几声被吵醒的，所以在他数到8时，钟声就停下了。
司北兜里依旧装着从一楼顺走的餐叉，他从床上起来，走楼梯去往一楼，果然，一切都和他第一次来内城一样。
那辆南瓜马车又出现了收容所的门口。
只是这次没有了那个微笑车夫。
司北与签马车的马儿面面相觑：“你自己能走吗？”
马跺了跺蹄子，又甩了甩尾巴。
行吧。
马听不懂人话，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还是有些符合人类的正常事。
司北无奈地坐到了车夫位，他要亲自驾驶这辆南瓜马车。
十二点的钟声已经过去，女王的宴请即将开始。
马匹受雇于白桃皇后，要将她尊贵的客人载去，马儿欢欣超前奔跑，司北轻轻拽着马绳，目光落在远处。
他在等待那座布满极光的城堡出现。
外城的红兜帽小姑娘将意识附着在玩家李馗身上，是为了见到白桃皇后。
周身温度变低，水汽充斥空中，司北闻到了一股海浪的咸腥味，深海中的怪物借着起浪的瞬间，在海中长鸣——鸣叫声空灵悠长，让行走在黑夜里的人多了几分警惕。
巨浪撞上山崖，发出极大的闷响，马儿停下步伐，南瓜马车缠绕的蛇游走而下，成为司北的引路人。
就如同那天一样，在玩家到达门口后，城堡薄翼般的材质开始改变，奶白色的实心墙体赫然出现。
蛇朝着四面散去，冰凉黢黑的身体在湿滑的岩石地面蜿蜒游走。
司北的手掌贴住大门，没有贸然进去。
忘记换衣服了。
进去还得挨一阵毒打。
不过，石像行动缓慢，只要他速度够快，就能穿过那条走廊来到大厅。
触发“女王出现”的开关是违反纪律。即，乱吃东西，不对女王行礼，喝完杯子中的酒水。
司北呼出一口气，然后手掌使劲儿，大门“砰”的打开，石像分辨到来人，手中长矛落下，司北大步跨进去，咬住牙，朝前疯跑。
一道厉风从身后扫过，与他有一定距离，司北心中暗喜，第一道关卡已经躲过却了。
他跑过走廊，大厅中——钻石吊灯反射着墙壁上灯盏的光芒，长形餐桌上放着数不尽的美食。还是那个美轮美奂的人间天堂。
司北跑的太快，直接撞在桌边，桌子上盛放食物的器具乒乒乓乓落在地上，司北见到什么吃什么，面包、肉块，杯子中的液体。
吃得太急，汁水从他的嘴角落下。
忽然。
哒。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响起，司北放下手中的水晶高脚杯。
从桌边离开，站直身体，目光再次与那双漆黑的眼纠缠。
白桃皇后涂抹了深色的眼影，嘴唇也变成了绛红色，腰肢间束了红色玫瑰一样的腰带，她手指碾过腰带上的花瓣，抬起眼朝客人微笑。
那团笼罩在她五官上的雾气消散，清晰，明艳、张扬的五官在脸上恰到好处的排布。
褪去了仁慈的女王，像是晨雾间最先接触到阳光的玫瑰花。
她道：“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内城。”
仿佛知道什么，她的话音带一丝颤抖，白皙的脸庞更加苍白，她看到了司北手中拿着的玫瑰花。
深红色，不再具有任何生命力，沉甸甸的花苞躺在司北的手里。
他摘了一片花瓣下来。
“你好，亲爱的白桃皇后。”
背叛。
白桃皇后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她五官扭曲，“啪”一声揪掉了腰带上的装饰花束。高跟鞋急速落在楼梯上，她不小心摔跪下来。
王冠再次坠地，细小的珍珠四散而去。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结局？”
她茫然无措地抬起头：“你是来宣判我的死亡吗？”
司北将花朵往天空中一抛。婉转的鸟啼霎时响起，从四面八方，从天空与大地尖，曼妙的声波传递到城堡之中，震碎了玻璃，炸裂了水晶吊灯。
“不要——”白桃皇后嘶声大吼。
这个解决她已经反复经历了许多次，她本以为这次不一样。
司北挡住脸，水晶碎片飞溅而来，轻而易举划破他的手臂。血珠从伤口溢出，他放下手臂，缓缓道：“是的，我来宣判你的死亡。”
白桃皇后的眼下、口鼻都流下红色鲜血，她抬手重重抹去，血渍沾在白皙的脸庞上，让她像是魅魔，又像是海妖。
夜莺只在夜间歌唱，受到这支玫瑰花的感召，黄色的小鸟儿从窗口飞进来，停在司北的肩头。
司北知道这是外城莓心女王的“第二人格“，杀死夜莺，外城就会胜利。
他载着夜莺走到桌边，夜莺飞落在银色的高脚杯边缘，张开双翅，等待司北的审判。
餐刀就放在桌边，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拿起来，银光一闪。
夜莺从杯子边缘坠落，羽毛散开，它满足地闭上眼。
白桃皇后峰张开嘴，红艳的嘴唇无限扩张，几乎挤破了脸，她喉咙里爆发出巨大的悲鸣。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向着我的妹妹，我才是基地城的女王，我才是最合适的女王！”
她逐渐疯魔，与此同时海上无数冤魂飘起，乘着海浪来到城堡的窗口。
司北在窗口看到了那位微笑车夫。
他已经变成了轻飘飘的烟：“嘿，玩家司北，我记得你！”
他朝他招招手：“谢谢你啊。”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司北问。
“将刺客带到了王宫，白桃皇后受了伤，将我扔到海里喂鱼啦！”微笑车夫笑道，“你看，我现在会飞了。”为了给司北展示，他转了个圈，骄傲地冲上天际。
司北又将目光放到白桃皇后身上。
他道：“你知道么？你妹妹，在她有自主意识的时候，她是想将活命的机会让给你的。我猜，外城的狼群是你的第二人格。”
游戏通关法则应该是——两位女王互相保管对方的第二人格。
杀死夜莺，莓心女王胜利。
杀死群狼，白桃皇后胜利。
红兜帽小姑娘将意识附着在玩家身上，又躲避裁决者的搜查，就是为了去内城里看姐姐，在感知到白桃皇后在感染司北时，她立即选择了重山雪，从始至终，莓心女王的夙愿都是见到她的这位姐姐。
所以她才会说，重山雪的淘汰是她的问题，她愿意善后。
在外城时，她积极组织玩家解决她姐姐的第二人格“狼”。
莓心在这个游戏中当了这么久的npc，她了解规则，如果两城女王只能活一个的话，她主观意愿是她的姐姐。
在规则没改变前，npc只是npc时，双城之战的确是由玩家自由选择阵营。
可因为npc有了自主意识，就会用自己的情感影响玩家对阵营的选择。
白桃怔愣愣的，那张大嘴巴也回到了正常形态，她眼下又坠下血珠：“女王是有自己尊严的，可她还是个小孩儿。”
“但她仁慈。”司北道。
因为莓心女王仁慈，所以多数玩家最终都会选择效忠外城。
白桃皇后只顾女王的尊严，却不明白民众的生活。莓心女王没有这样漂亮的城堡，但她有自己的工作。外城生机勃勃，每个人都幸福。
夜莺已经死亡，白桃皇后即将被系统判定为输家。
双城之战就此结束。
司北有些怅然地松开叉子：“都结束了。”
他转身离去。
系统冰凉的声音在他身后开始播报：“恭喜玩家司北通关游戏，自此以后双城统一，只有一位女王，我们热烈欢迎莓心女王的统治，玩家和我都祝愿女王长治久安！”
“不要——”凄厉的哭声掺杂其中。
司北头也不回，在他从走廊出来时，他看到，门口的守卫石像上，缠绕着一条蛇，蛇正吐着信子，朝他“嘶嘶”，仿佛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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