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简单的一句话飘到白舟知耳朵里,仿佛压入波涛骇浪的一颗巨石,将翻腾的海水拍到没有尽头的海岸,海岸处是一望无际的沙滩、贝壳和轻飘飘的羽毛。

        正常人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朱云钰的脖颈处,双手也泄了气,搭在两侧,耳边楼冕生气的话语络绎不绝的传入,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该做的是放开朱云钰,但他现在只想寻找一块浮木,能让他顺利飘回灯塔的浮木,轻而有力。

        “怎么了?”朱云钰轻声问道,眼底的担忧形为具象,浓郁且久久化不开。

        白舟知没有出声,明明卡在喉间只差一点就能说出的话此时被化为监牢的唇瓣堵住,大脑的骤热沉入脚底,只剩下冷静下来后的默然,楼冕升起的怒火要将他焚烧。

        楼冕眼神阴沉,脸色难看,现在倒是他真是越来越不能理解白舟知和朱云钰的关系了。

        无论是白舟知的不合时宜还是朱云钰的纵容,都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两人间的插足者。

        明明他记得他还没和朱云钰离婚。

        “朱云钰。”楼冕低声喊道,眯起双眼,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我希望你能清楚,我们还没离婚。”

        这样兀然的话从楼冕口中传出,让朱云钰眉间凝起,他不明白楼冕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两人的气氛就这样凝固,隔着白舟知,似有某种巨大的勺在这特殊的情况中胡乱搅拌。

        白舟知抬头,眼里布满的红血丝把朱云钰吓了一跳,询问的话还未出口,就看到他轻轻摇了摇头。

        “楼冕。”白舟知转身,语气诚恳地低下头道歉:“是我打扰了”

        楼冕被气笑了,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解释他莫名其妙的行为?

        “我不接受,你最好现在就走。”

        站在原地的白舟知沉默了一会,回头望了朱云钰一眼,表情带着难掩的悲伤,原本明亮的双眸此时被泪水打湿,深不见底。

        无声地走向门口,开门离开。

        现在白舟知的情况太奇怪了,让朱云钰止不住的担心,上前打算去追。

        楼冕一把抓住朱云钰的手臂,语气不爽的说:“你不能过去。”

        朱云钰是他的,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

        然而用手紧紧抓住的手臂,下一秒就被甩开,朱云钰轻声说了一句“抱歉。”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开门又合上的声音,沉闷又刺耳。

        朱云钰离开的那一刻,楼冕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算什么?

        楼冕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是不甘多一点还是生气多一点,亦或是两者都有。

        他需要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无论是朱云钰和白舟知的关系,还是朱云钰和他的关系。

        在他失忆后两人的关系都能如此不可理喻,更别说失忆前了,说不定两人一直都是这种扯不清的关系。

        只有他被蒙在鼓里,楼冕自嘲的一笑。

        原本热闹的病房此时只剩他一个人,连病人都先走了,那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推开房门,病房中的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

        ——

        白舟知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忙碌的人群,没有方向,没有终点。

        走出病房的朱云钰远远看到白舟知后喊道:“舟知”见他转头赶忙小跑追上。

        “你怎么来了。”白舟知嘴角勾出浅浅的笑容,笑的却比哭的还难看。

        朱云钰直言不讳:“我怕你下一秒找块地方了解自己。”

        白舟知很少会将悲伤的情绪外露,在他眼里哭还不如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但在刚刚,那要溢出来的悲伤让他意识到,白舟知的稻草被压倒了。

        “去外面走一走?”白舟知故作轻松的说道。

        朱云钰点头,两人顺着走廊走到了医院外。

        一路上都相继无言,白舟知不想说话,朱云钰便默默跟着他,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他明白现在的白舟知更需要倾听者。

        这是多年好友无言的默契。

        相比于室内的沉闷,医院外的清风吹过脸颊,伴着花香传入鼻尖。

        “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在敲门前遵循自己的心。”白舟知低头盯着鞋尖,兀自说道。

        “当时你在想什么?”朱云钰问。

        “我在想我进去会不会打扰到你。”白舟知声音很小,需要朱云钰认真听才能听清,“但其实我在想找个问题的时候,某种意义来说已经打扰到你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朱云钰稍稍有些惊讶,这份惊讶来源于他以为自己对白舟知已经足够了解,但其实他所了解的可能只是一角。

        白舟知想了一会,认真的说道:“我其实虽然刚开始不太喜欢楼冕,但经过后面的相处,我发现”

        朱云钰侧耳倾听,他也好奇在白舟知心里,楼冕是什么样的。

        “我发现我还是不太喜欢他。”

        朱云钰失笑,他还以为会有一个和当年不同的答案,白舟知说话向来直白,说不喜欢那便是就算不讨厌也不愿意接触。

        “没关系,你不必喜欢你不喜欢的。”

        白舟知沉思了一会,解释道:“不过不是你的原因,我觉得应该是神的指令,不然我也不会梦到楼冕在十字架下忏悔。”

        “等等,这两者有什么直接关系吗,而且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我已经是虔诚的基督教信徒了。”

        “我不同意,你先别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不喜欢楼冕?”朱云钰将重点拉回,要是顺着白舟知的话讲下去,两人能从天黑聊到天亮。

        白舟知叹气道:“这不重要,其实我得正式地跟他道个歉,毕竟他只是脑子不好。”

        “你要是真这么想,你早就这么去做了。”朱云钰耸肩,没否认白舟知所说的脑子不好。

        白舟知轻咳一声,“其实他有些话说得挺对的。”

        怀疑的眼神飘来,白舟知苦笑道:“我也觉得我不正常。”

        正常的人不会情绪失控后去打扰一位没有回应的人。

        “我小时候就觉得你和同龄人不一样了你确实不是常人。”朱云钰开玩笑地说道。

        知道朱云钰是想逗他开心的白舟知配合的笑了几声,两眼望向湛蓝的天空,没有刺眼的太阳,也没有悠闲的云朵。

        他笑着看向远处天空与高楼相接的地方,眼睛微眯,似乎陷入某种回忆。

        “我突然觉得赵先生有时候说的也挺对的。”

        白舟知扭头看向朱云钰,“我任性又自私。”

        ——

        若泱没想到真的能在大厅处蹲到下楼的楼冕,在办理了出院手续后,直觉让他在大厅休息区试试能不能碰到楼冕,于是就来到了休息区。

        刚坐下没多久,便看到楼冕的身影从楼梯处走下来。

        他踌躇了一会,最终下定决心般走向前去。

        楼冕没想到还能在一楼遇到若泱,他没心情搭理,默声绕过上前拦路的若泱。

        见人不愿意搭理自己,若泱喊道:“你不好奇你当年为什么和我哥分手吗?”

        这个问题砸向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楼冕停下了脚步,转身挑眉,“说。”

        见有戏,若泱连忙说道:“去外面说。”

        楼冕摇头,“就在这说,不愿意说我就走了。”

        若泱望向来来往往的行人,又瞥向表情不耐的楼冕,心一横,开口说道:“因为你当初在和我哥在一起后又喜欢上了别人。”

        楼冕嗤笑一声,对若泱的这个答案只觉得可笑,他并不认为他当初和若瑜在一起后还会喜欢上其他人。

        看见楼冕是这个反应,若泱心虚的咽下口水,他也不清楚楼冕和他哥分手的真正理由,所谓的楼冕喜欢了别人也不过校园里疯传的版本。

        他也问过他哥理由,他哥也只是摇摇头说是自己的原因。

        不过现在,他需要尽可能的勾起楼冕的兴趣,不至于让这场戏变成独角戏。

        “是真的,我哥是看到你和那个人的合照后才打算和你分手的。”

        “没事我就先走了。”楼冕现在没心情和若泱玩什么文字游戏,若放在平时他可能还会装作感兴趣的模样看看这人下一步又要说什么鬼话。

        见计划失效,若泱直接拦住了楼冕的方向,“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我哥。”

        “我打过,接不通。”楼冕冷声说道。

        “这个号码你绝对打得通。”若泱赶忙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他哥的私人号码,摆给楼冕看。

        楼冕只看了一眼,便掏出手机输入,打算现在就拨过去。

        被眼疾手快的若泱拦住,他哥要是真的接通,那么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面对楼冕不解的眼神,若泱解释道:“你最好晚上打过去,我哥最近很忙,手机白天一般都关机。”

        这个他倒是没说谎,他哥最近忙着实验的事,手机就算开机也不一定能接到。

        对此楼冕没什么反应,将若瑜的手机号码存好,存完后问道:“还有事吗?”

        看到楼冕将电话保存,若泱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也需要尽快离开,赶在楼冕打电话前回家,摇头说道:“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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