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朱云钰是被热醒的,睡梦中有巨大的水怪钳住他的腰身让他动弹不得,吐出的热浪要将他融化。
无论怎么挣扎水怪都会锲而不舍地追上来,这种感觉很不好,他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来躲避水怪的追击。
只到被巨浪牢牢困住。
窗外天色仍灰蒙蒙一片,但远处楼房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让人一时分不清现在到底几点了。
还未清醒的大脑仍旧意识迷糊,半阖着眼,朱云钰发现被子把他整个人裹在其中,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
腰上搭着某人的大手,身后也被某人不安分的贴上来,朱云钰微微皱眉,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昨天说要守着他的人爬上了床。
难怪昨天睡得一点都不好。
经过昨晚的输液,身上的发热也消了大半,虽然身体依旧泛软提不上力,但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只需稍加休息就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他现在更需要喝水,除了昨天下午喝了些水后便再也没进丝毫水,喉咙干的不像话,只差嗓子出烟了。
掀开被子一角,他此刻只想下床去接杯水喝,结果刚想起身就被腰上的大手按得更紧了。
“再睡会”楼冕低沉的嗓音因还未睡醒而显得有些沙哑。
“我下床喝水。”朱云钰无奈的说道,想用手指去扒开楼冕那与巨钳无差的手臂。
楼冕没声了,半晌才从嗓子眼发出一个沉闷的音节:“嗯”
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松动,仍牢牢锢住朱云钰的腰肢。
“楼冕,我喊三个数。”
朱云钰眉头皱起,用手肘捅了一下楼冕的腰,示意他赶紧松手,“一,二,三”
他的话音刚落,楼冕别在他腰间的大手才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
顿时重获自由的朱云钰松了口气,快速翻身下床,看着桌上放着半杯水的玻璃杯,拆开了旁边未开封的一次性杯。
杯子接满水后,朱云钰一饮而尽才让干涸的喉间好受一些,喝完水后又重新接了半杯水,将纸杯放在了玻璃杯旁边。
床上楼冕依旧未醒,霸占着床的大部分位置,喝完水的朱云钰已经没有困意了,踱步走到窗口处,望着窗外渐渐冒出的朝阳发呆。
微凉的风吹过敞开的衣领,让他混乱的思绪也稍稍清醒些许,手指拂过发丝别在耳后。
朱云钰凝视着树尖上乱颤的绿叶,昨晚发生的事在脑海中似水滴般聚集在一起,一张张定格汇成流畅且清楚的片段。
手指下意识交错在一起,他用右手拇指的指腹泄愤似揉搓着左手各个指间的指关节。
为什么?
简单三个字坠到没有答案的深处,让他分不清这个字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床上的楼冕。
这一个月来,他反反复复审视着那八年的自己,无数次在心底质问自己,是不是在某些无关紧要,或是细微的时刻因大意忽视了早应该点破的真相。
万一若瑜所说的不喜欢只是在骗他,可能在某个晚归的深夜,楼冕并不是因电话里所说的酬应而晚归。
或是在出差的几天里,会特意空出一天帮他挑选礼物的楼冕,同时也会帮“他”,甚至接的所谓同事电话也不是同事。
这些不断从脑海里冒出的猜想似细碎的石子砸在他身上,不疼但石头凸起部位留下的伤痕一抬手就能看到。
为什么
朱云钰开始想是不是自己有某些地方做得不对,或许当初他应该多分担一些楼冕的工作,而不是在上升期毅然决然选择了去追寻自己所想要的,当时他要是意志坚定一点,说不定楼冕就不会选择去找若瑜了。
窗外朝阳已升起大半,层层叠峦的楼房也笼罩朦胧的光,而未照入光的地方依旧是黑且暗的。
胡思乱想中,连朱云钰自己都没发现其中逻辑的不通顺,但切实带来的不安与猜忌仍久久缠绕着。
他也没有发现这份没有缘由的自我怀疑是因为昨晚刚刚标记的缘故,标记带来的影响是相互的,不仅alpha会产生超出平日的保护欲以及领地意识,omega也会无意识的对其产生依赖感。
往常根本没有发生过类似情况,朱云钰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悲伤从何而来,又如何止住。
翻涌的哀戚一遍遍地让他控住不住的在脑海里搜刮着往日里楼冕奇怪或莫名的举动。
猜忌一旦起了源头,任何细微的变化也会放大百倍,扣上虚实变心的帽子。
空洞的瞳孔下,眼眶盛不住泪液,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脸颊,带不走无声的痛楚。
“怎么站在窗边?”
床边的温度消散,只剩下冰冷的一角,让楼冕茫昧的意识一下子清晰起来,确认般又摸了摸空荡荡的床铺,发现没人后迅速睁眼,起身便看见朱云钰站在窗边,那种无故升起地紧张才有些好转。
朱云钰没有应答,早上仍有些凉,窗户还开着,灌进来地风打在他单薄的身体上。
见状楼冕眉头紧皱,下床拿了件外套走向朱云钰,披在他的身上,又不放心的将窗户关紧才算作罢。
扭头刚要训斥这位“不老实”的病人几句,就看到他眼眶中的泪珠和脸颊处的泪痕,连流苏似的眼睫毛也沾上了几滴细小的泪珠。
楼冕一下慌了神,双手摸上朱云钰的脸庞,用手指轻轻拂去眼尾的泪珠。
“怎么了?”他轻声询问道,平日里怼天怼地的语调也变得温柔起来,语气中的紧张是骗不了人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的朱云钰只抬头看了一眼楼冕,看着他眼里化不开的担心,莫名有种被人发现自己脆弱时的恼羞成怒,扭头瓮声道:“没事”
楼冕才不相信没事,将他扭开的脸掰正直视着他的双眼,正色道:“朱云钰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说。”
感受从他的眼睛里传达的担忧,朱云钰泪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哽咽着喘气道:“我我没事。”他无法把心中那些沉积的问题问出口,因为他怕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说不定楼冕现在担心的模样也是因为他生病而装出来的。
楼冕还打算说些什么,病房门推开了,楼母的声音也从病房外传到了病房内。
“钰钰,你怎么住院了!是不是楼冕那个臭小子又”
看清屋内后,楼母的声音戛然而止。
楼冕抬眼无奈的喊道:“妈”
“妈什么妈,就是你这臭小子害得钰钰住院吧。”楼母提着自己的铂金包气冲冲走进屋内,细高跟踏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这次楼冕倒反驳不了,因为朱云钰确实是因为他的原因住院。
“真的是,也不知道让钰钰去床上躺着。”楼母走到了两人身前,看清了朱云钰脸上的泪水后,黑着脸瞪了楼冕一眼,责骂的话刚要脱口而出。
“这次可不是因为我。”楼冕连忙说道。
毕竟他是在起床后才发现朱云钰开始掉眼泪的,怎么想都不是他惹得,他又没有在睡梦中让人生气的本事。
楼母狐疑地瞅了自家儿子一眼,扭头温柔地对朱云钰说道:“穿这么点也不嫌冷,咱先坐着。”
朱云钰也不想让楼母担心,点点头跟着坐到了床边。
“妈,你怎么来了。”楼冕扶额,他记得明明没有通知过他妈,他妈倒是消息明确,大早上就过来了。
“幸好赵医生给我打了电话,不然连钰钰住院了我都不知道。”楼母责怪地瞪了楼冕一眼,似在怪他这么重要的事都得在外人那得知。
又是赵医生,楼冕有些不悦的想着,他对这个赵医生没有什么好感,单从昨晚放陌生人进来就已经让他很不满了。
“妈,我真的没什么事,不需要医生。”
“你要是没事能让钰钰哭得这么伤心吗?”楼冕骂道,“真让人不省心。”
百口莫辩的楼冕睁大了双眼,不明白为什么不是他干的也要他背锅,明明他这次真的什么也没干。
只能憋屈地指着朱云钰想要自证清白:“你问问他是不是我干的。”
“不是他干的。”朱云钰低垂着眼,泪已经不会从眼眶里掉出来,但泛红的眼尾没什么说服力,反倒激起楼母的母爱来。
已经在心里把整个前因后果想清楚的楼母望着楼冕咬牙切齿道:“楼冕!”
肯定是这小子又嘴没个把门的提起他与他初恋莫须有的事,然后把钰钰气哭了。
想到这,楼母看向朱云钰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疼惜,她不由得开口道:“钰钰啊,楼冕要是说了什么不过脑子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无语凝噎地楼冕半天没说出话,无力地为自己辩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次真的不是因为我?”
“钰钰会无缘无故哭吗?”楼母安抚似得拍了拍朱云钰的手掌,朝着楼冕生气的骂道:“也不知道心疼一下钰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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