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变故
池水盈盈，清莹澄澈，锦鲤不时的游荡在水面上，荡起层层波纹。一座小桥从池塘边的假山旁边，一直延伸到池塘的另一边。
离开了何容华的院子，苏锦绣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梳妆台前面坐下。
苏锦绣慢慢地摸索着打开梳妆台下面的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条手帕，上面绣着两条交颈的鸳鸯
这条手帕，是苏锦绣绣制的，准备送给萧明的。可是，现在手帕还没送出去，萧家已经来退亲了。
苏锦绣纤细地手指细细地抚摸手帕上的锦鲤，手指不受控制似得有些发抖。
她心中苦闷，心中藏匿许久不曾为人所知的自卑再次升上心头，抚摸手帕的手顿了顿。
萧家来退亲没什么不对，萧明那样优秀的人，她本来就配不上。萧夫人没有说错什么，她嫁去萧家，只会给萧明添乱，对他不会有任何帮助。
只可惜了母亲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看出苏锦绣的伤心和悲痛，新巧安慰地说道：“小姐，你别伤心了。萧家不娶，咱们还不嫁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萧明还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呢，说不定根本就配不上。。。。。。”
“新巧，”苏锦绣开口打断了新巧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是我配不上他。”
苏锦绣拿着手帕起身，新巧想要上前搀扶，被苏锦绣伸手拦住。寻着清风吹来的方向，苏锦绣迈着细碎的步子朝着窗台走去。
定立站在窗台前，苏锦绣的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怀念，语气中带着些卑微，说道：“他从小就比别人优秀，我相信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依然很优秀。他值得拥有更好的姑娘，而不是。。。。。。娶我这样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一无是处的瞎子。”
新巧不满，反驳地说道：“小姐，谁说你一无是处了？小姐的刺绣就很好啊，连夫人都说小姐绣得很好呢。”
苏锦绣苦笑着摇头，她知道，新巧的这些话都是安慰她的。母亲夸她绣得好，那不过是安慰她。谁会娶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瞎子？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点淅淅沥沥地落入池塘，连蜻蜓也躲在了荷叶下面，不愿意出来。
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风吹开了乌云，露出乌云后面的暖阳。
苏家的各处都挂满了白幡。
随风飘荡的符纸让前堂后院所有瞧见的人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苏家的正堂被临时改成了灵堂，灵堂正中摆放着灵柩，灵柩的前面设有牌位、香案、蜡烛，和一些供品。灵柩的后面，高挂着何容华的遗像，遗像的周围布满了鲜花。
黑白的遗像上，何容华的笑容依旧是那般的温和。
就在顾弥珍离开的那天晚上，何容华终是没有撑过去，离开了。
刚被退亲后的苏锦绣再次遭受沉重的打击，当场晕了过去。而后醒来之后，她便跪在灵前，一言不发。
整整两天，她都滴水未进。
在大户人家的心中，丧礼该是尤其隆重。一般的普通人家都会热热闹闹的办理，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更是会大肆操办。
苏家虽然最近被朱家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在北平一代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苏宵云更是北平纺织商会的会长，由此苏家夫人的丧礼举办得甚是庄重，前来吊唁的人也络绎不绝。
苏锦绣一身白色素缟，披麻戴孝跪在灵柩旁边，面前摆放着一个烧纸钱用的火盆。苏锦绣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何容华去世的消息将苏宵云打了个措手不及。那日顾弥珍走了之后，苏宵云便是气急，训斥了春容她们一顿，让她们面壁思过。
他去试探何容华态度的时候，却未曾瞧见她有什么异样。谁曾想，不过是一晚上，她心中郁结悲苦，便去了。
苏宵云和苏致远心里困苦，可来来往往的客人却还是要他们来亲自招呼。
灵堂里守候的丫鬟们的脸上，全都是一片悲戚之色。
现在时间还早，来的客人不多，都是苏家和何家那边的亲戚，还有很多客人只托了口信，人尚且还在路上。苏宵云忙里忙外，让苏致远将客人带进内庭后，却是腾不出手来看管苏锦绣。
灵堂外面，几个妇人聚在一起，异样地眼神不时地看向跪在灵堂里面的苏锦绣。
“看到没，那就是苏家小姐。”其中一个穿着普通的妇人抬起下巴指了指跪在灵柩旁边的苏锦绣，对着其他几个妇人低声说道：“听说她是个瞎子，原本以为能嫁给萧家大少爷。虽然是瞎子，但是有萧家这门亲事来，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没想到现在刚被退亲了，她娘又死了，真是不幸啊。”
另外一个妇人朝着苏锦绣看过去，眼底带着一丝怜悯，语气中冒着些叹息，窃窃私语说道：“萧家退亲不是迟早的事情吗？听说那萧家大少爷可了不得，出国留过学，现在又跟着萧司令在军区工作。就萧家那家世，萧大少爷那条件，怎么可能会娶一个瞎子，换成谁家也不会愿意啊，一个瞎子娶回去能干什么。”
“可怜这苏家女儿，这么大点年纪，眼睛是瞎的，母亲死了，夫家又退了亲，时局动荡，也不知道以后能找到什么依靠？她终归是要嫁出去的，呆在家里，可像什么话？”
两人讨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现在客人并没有多少，所以她们的话还是传到了灵堂里面。
新巧跪在苏锦绣的身边，不时地向火盆里面投放纸钱。原本悲戚的神色，在听到门口的那些话之后，转变成为了愤怒。
“这些人在瞎说些什么呢？小姐，我去问清楚！”新巧不满地皱眉说道。
新巧的目光转向门口，她记得那两个妇人是苏家远房亲戚，跟苏家的关系还隔着好几辈，并不亲近。
新巧刚想要站起来去教育一下她们。旁边听到动静的苏锦绣就伸手一把拉住了新巧的衣袖，淡淡地说道：“新巧，算了。今天是我娘的丧礼，不要扰了娘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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