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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斩心魔


小暑山庄,李天恒正躺在床上昏睡,整个人面色雪白,唇边起了一圈的干皮,人有些无意识的颤抖发汉,甚至会传来两句迷糊的呢喃.

  站在床边不停踱步的张昌明,急切的问向马旭.

  “天恒他没事吧,老夫非习武之人,不懂什么穴位气机一说,老夫只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将他打伤至此.他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隐患?”

  马旭吹胡子瞪眼一眼不耐烦;

  “我说老匹夫,男人之间没事干一架很正常,都是娘生爹养的,受伤不奇怪,况且着这小子还是打赢了,你担心个啥.”

  张昌明听罢一撸袖子指着马旭鼻子就骂;

  “我能不担心吗,天恒这小子万一要出点差池,我怎么跟我老标长交代。”

  马旭白了一眼接着说道;

  “李忧那老小子从给他红鲤腰牌的时候估计就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脾气,咱们从小看他长大,他难得遇上能会老张报仇的机会他能放过吗.”

  “哎,这不是憋屈嘛,这燕地之大,开国至今,百万疆域向来只有我们谋划别人的份,哪有被人算计的份.”

  “你再看,天恒这半拉大的孩子才入江湖多久呀,这就走了两回鬼门关了.哎...”

  马旭受不了张昌明的唠叨,脚底抹油一溜烟的出了房间,只有张昌明一直帮李天恒擦去额头的汗,满眼担忧.

  此时的李天恒正在梦境徘徊,拿着长剑的他走着一段不知有多长,直指天际一般高的山路台阶,白雾缭绕.

  李天恒每拾阶而上一分,身后的台阶便消散一分,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等看清楚时,郑乐贤的身影已经张着血盆大口扑杀过来.

  李天恒一剑挥去,身影消散,可耳边却环绕着郑乐贤的笑声却是越来越响亮.

  “李家小子,莫要做那无用功夫了,你我结缘于生死大战,现在又同居一心脉,我们会在这梦境里一直纠缠下去,谁也别想走了!”

  李天恒不予理会,只是继续上山,这已经是进这梦镜里来,第四次出现幻像了.越往高处走,幻像出现频率越高,身影也越发趋于真实.

  李天恒行至半山,见崎岖的山路分为了一段岔路,一路仍然遥指山顶云雾缭绕,一处却是指向一处山亭,亭中有人正看谱下子.

  “小友,可来饮茶一二?落子几颗?”

  亭中老者着布麻,挽发鬓,一脸慈祥面目,拿着棋谱的手对李天恒热情相邀.

  李天恒手搭剑,眼微眯,只觉得这可能又是心魔所化,警惕异常.

  “那行吧,我这去再新沏一茶,咱们过会再见.”

  老者也不挽留,低头继续研究起了棋谱.

  李天恒继续上山,皱眉思索着当下处境,记不得自己是何时进了这梦境,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如何离开这鬼地方.

  行至山路拐角,郑乐贤身影又至而来,一番搏杀下来,心魔幻象已经能与李天恒角力不分伯仲,甚至一爪将李天恒胸口撕开了个口子.

  后面第六次相遇之时郑乐贤的身影已经带着赤蛇气机,击溃之后身形不再消散,台阶上已经能看见破碎尸首,头颅对着李天恒狞笑不止.

  接着石阶而上些许,又见山中岔路,又见那仍是布满青苔的老亭,另一处的路隘郑乐贤则是坐在石阶上对着李天恒勾着手指,挑衅不止.

  李天恒只觉得胸口血气血翻滚,每一次调动气血斩杀幻影,气血攀升却不曾收复,

  就像一个架在炉上的水壶,随着世界推移逐渐烧沸,只是水开而溢,

  气血若是再一路攀升,自己估计就得爆体而亡了.

  亭子响起清脆的落子声,和老者疑惑的挠头声不断.李天恒呼吸沉重,胸口起伏不止.

  郑乐贤的残影说道;“我杀不绝,清不静,你避不及.”

  亭里老者却说:“问己心门,内视灵台,自无邪祟”

  李天恒脚下一晃,原来是脚下台阶也在慢慢消散,似乎是在逼迫着李天恒做出选择.

  郑乐贤的声音幽幽传来,“这就不敢上山了?若是就这般心境,你又怎知那场搏杀里死的是我不是你呢?”

  说罢再看郑乐贤时,郑乐贤的台阶下竟然又出现一个李天恒,正被他狠狠掐住脖子一手探入他的心口摸索着什么.

  李天恒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心脉跳动的频率逐渐加快,只得不断加快气血流转来抵御那股疼痛躁动.

  李天恒眼目渐赤,已经拔出了狮子头抬步向郑乐贤走去.

  一声叹息轻轻传来,随后就是一本棋谱砸在李天恒后脑上.

  “李天恒,二十多载红尘未忘所愿,一场厮杀过后,你就忘了你是谁了吗?”

  李天恒停下脚步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也不去管身后已经快到脚下的消逝台阶.

  “可还记得你初提剑时,问心自问的是什么还记得吗?”

  收剑入鞘,狠狠抹了下脸颊的李天恒转身入棋亭,坐下木墩,提起一颗白子,狠狠落下.

  “我习武三愿,一为天下不平而鸣,二为斩平心中烦闷不决事”

  “三愿何为?”

  老者笑言问道.

  李天恒微笑放下手中狮子头,对着老者作揖道;

  “三愿成世间清风斜雨,但使天地之间无不平之事,人人心中无不决之忧,此乃我习武所愿.”

  山风大做,逐渐吹散浓雾,地上的棋谱开始不断翻页,书开所见,哪有什么棋招妙手,只有一个两仪图罢了,在不停旋转.

  老者细摸胡须,笑容依旧的憨态慈祥;

  “你这三愿,虽是童言出口,但却是已把世间舍己以外的大道说绝了。”

  “刚问老翁尊姓大名?”

  “你不被张明远那混小子纳入龙虎山的记名弟子了吗,看我不脸熟吗?”

  李天恒对着的确有所印象的老者脸庞有所印象,苦苦思索,突然人整个的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您...您是张守义师爷?”

  老者一个巴掌拍在李天恒脑袋瓜上,依旧脸上笑眯眯的说道;

  “臭小子,本来龙虎山孽徒孽孙就不少,小两百年了竟然还出了个,走火入魔,自困心关的蠢玩意.可别叫我师爷了,磕碜!!”

  李天恒不顾脑袋疼痛,揉着头好奇问;

  “您不是飞升了嘛,壁画都挂着墙上快一百多年了.咋还能在这看见您老呢.”

  张老道爷指了指李天恒手里的天师铜钱,又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道法感应,我虽不是那灵官爷,感应修持天地间道法之事,但是你这小辈的事情,通过天师剑这等灵气我还是能知道的.”

  李天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叨扰师爷了,叨唠师爷了.”

  “本来你这回应该能够够脚能入璞镜的了,结果你初遇我不入亭,气血馈养心魔,怕是你以后璞镜门槛只会越高难以逾越了.”

  李天恒微笑摆摆手道:“老师爷说笑了,能我帮解惑这么多,并帮我点醒这场梦境,李天恒已经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张守义指了指李天恒,又点了点自己胸口,晒然笑道;“既已入我龙虎山籍贯,于公于私这趟神游我都该来.”

  李天恒指了指亭外的郑乐贤残影,就在他们点破这梦境缘由间,郑乐贤的身影已经膨胀变得巨大.

  大到身躯已经盖住了山峰石阶,一个硕大的头颅正在亭外狞笑注视着二人.

  李天恒下意识的要去握住狮子头,被张怀义一颗棋子弹中手臂。

  “你木头脑袋呀?还要给这幻像心魔灌送气机呀?”

  李天恒不解的看着张守义,老人却是微笑的指了指李天恒身后。

  李天恒不解回头,一只手臂搭在李天恒脑袋上,轻声说道;

  “小子,许久不见了。”

  李天恒嘴唇颤抖,眼泪不争气的滴落出来。

  “张叔叔,青松哥,好久不见。”

  身后身影正是以故多年的张鹤松,张青山父子,模样一如从前,未见苍老。

  父子二人身影相识一笑,一如李天恒孩提一般时对他那般温柔宠溺。

  “哭个甚,又被张怀安那王八蛋抢你糖葫芦吃了?”

  “没有,只是很想你们。很想很想。”

  李天恒抹去眼泪,却是不再看向他们,转身望向亭外的庞大身影,眼神坚毅。

  “张叔叔,你那时说过,人活一世,无非吃喝二字,武夫一世,拳剑斩敌而已。今日我便让您看看,我李天恒当的当不了武夫二字!”

  父子二人身影逐渐飘散,李天恒腰上的狮子头却是发起了一阵幽幽的青光。

  李天恒转头望向张守义,老子点点示意终于是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看明白了自然也就不再蒙着心活着了。”

  说罢郑乐贤身躯一大手挥击而来,一瞬不见天日阳光,云雾尽散。

  而张守义脚下却是浮起一阵白虹,将自己托起,还顺势把李天恒往郑乐贤方向一送。

  李天恒闭眼手搭剑,仍平去势飞掠也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听着耳边风响,像是等着什么。

  李天恒身影飞略而去,郑乐贤的头颅依旧惊悚的狞笑着,张开嘴巴把李天恒一口吞下,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天清地静,天地间无高山,无薄雾,无声亦无味,像是一场做了许久的梦终于慢慢消散。

  只有一粒光芒绽放,初似米粒,继而如拳,后成大日,光照此间。

  张守义笑呵呵拢袖笑道;“已如酒醉梦醒。”

  郑乐贤残影的眉心破开一洞,青色光芒崩裂而出,随后轰然炸裂。

  只见一道青峰直逼天地而去,留下一条长达百里的剑痕,开天辟地!

  只剩李天恒一日屹立天地之间,万物皆寂。

  眉心一粒枣红印记的李天恒,双瞳金黄,朗声而道;

  “再无枷锁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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