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问一个笑话,头文字d的男主会做豆腐吗?](同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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畦田的火辣丸子基本享誉全国,每年都有几例因此进医院的案例,年年如此,这里的人都习惯了,只要听到是因此出事的救护电话,派来的人肯定不会多,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贿赂司机护士去东京的医院,或者把我们载出市,再出格一点抢车也不是不行
事实证明,即使我能有如神助喊一辆救护车带着我们逃离困境,藏在身体里埋在脑海里的蔷薇缠上来的藤蔓也会蔓延上来逐渐绞死我的理智,让我带着同样不灵光的黑猫白猫一起去送死。
简而言之就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凌冽的风声以一种我想象不到的角度袭上侧脸,好像两个月前的历史重演。
大腿一轻,身侧夏油杰眼都不看的挥手,袭向头部的糜烂碎肉如熟透的西瓜般爆开。随意的念:“这么快就追到这里了?”闲庭信步,丝毫听不出壳子里是被疯狂降智的幼稚儿童。
为了等车来,我们走了段路到一个僻静的出车口,它连接着进出山门的公路,也是救护车常走的路线。平日树海环绕的宽敞道路上,却三三两两的冒出了咒灵。实力悬殊的对比下,两个最强二话不说,捞过狸花拔腿就跑,且战且退到无人的盘山公路上,我们看见了来接我们的救护车。
情况可谓惨烈。
大概是没有防备的缘故,车子在疾行中歪曲,车头撞上山道护栏,前挡风玻璃尽皆碎裂,裂口处蚯蚓般蠕动的蛇类交叠在驾驶座——司机没了脑袋,血崩的满座都是。
盘绕在他身上的诅咒犹如异形,头部有着巨大裂口,长长的舌头伸到脖颈舔血,角度正好的对我展开一嘴尖牙利齿。
我后脊一凉。
后知后觉到似乎闯了大祸。
给他们发示威短信只是我一时血气上头的口嗨,我的本意是在进山前吓吓他们,耀武扬威一番后再像漫威英雄一样顺利脱逃。山里信号不稳定,就算诅咒师全部出动也白瞎,要口嗨肯定是趁现在。但很明显诅咒师没有降智,我们双反(只我方单方面)出现了认知误差,我的口嗨短信不但给诅咒师共享了位置,还让他们知道我方处于一个离出市只有一山之隔的“边境”,再不动点真格小鱼虾就要互相搀扶着远走高飞。现在他们派出了最得力的助手——咒灵,来帮忙灭掉我们几个一直蹦跶的小渣渣。
我迅速在脑中构思了几个“事情败露”的下场,无一例外是被高层或者诅咒师生吞活剥,情况好一点,或许高层会看在最强的面子上把我丢给他们自行解决,但——给诅咒师通风报信这种事要被查出来肯定会将我直接定义为罪人,以我们微薄的同学情谊,就算搬出救命之恩的功劳恐怕也很难从他们手里全身而退。
我一边害怕,一面在心里盘算小账。
不知道现在临阵倒戈,诅咒师还收不收人。回高专是不可能,万一最强毫发无损的回了高专,高层顶不住五条家的压力从头查起,查到我头上就等同于他们的“万事大吉”,种花家还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日本就没这觉悟了,到时候什么黑料都能往我头上栽,实在不行,屈打成招也算是种办法,颠倒黑白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要是再没人性一点罚我留守高专以待后查,说不定就永无出头之日了。期待五条悟杀光高层的机会说不定都比这大。思来想去还是总之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要是落下一个出卖最强的罪名得哪吒来担,我可没三头六臂显神威的能力。
这么想着,就被夏油杰往身后一带,“别发呆,就当死掉的是诅咒师。”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寒意更甚,禁不住有点想发抖。
夏油杰递出一个眼神。
白猫上前,凌冽刀光如银瓶乍破倾泻于诅咒头顶,救护车前头几乎与驾驶室同长短,五条悟没费多少劲就砍过车头,劈开了蝌蚪异形的躯体。
诅咒张开八瓣利齿,来不及进攻便嘶吼着消失。
被勒成半站的司机失去支撑,身体撞出挡风玻璃,以一个怪异姿势戏剧性栽倒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重响。汉白衣衫被喷溅的看不出原来样子,手指痉动,一小泊血,自断口处汩汩流淌。腥气发散。
我想,不只是我愣住,夏油杰握住的手都有片刻僵硬。
周围咒物嗅到血腥味,却发出鼓舞般的嘶声。它们有意识地将我们围在中间,大部分都只是些三四级的杂碎,有些涎着粘液的腐烂生物嚎叫着站直身体,风声刮过,带来一股让黏膜有灼烧感的刺痛,有些拖着恶心身躯击鼓般捶打自己肥硕的皮肉,牙齿黏连在牙床上被打落,掉在地上凝聚成一个个小小的诅咒,更多的是凝聚在身前和空中,对着我们预备落下的咒力猛击。
两只不同瞳色的眼眸向后一瞥。
“到车上去。”清风送来夏油杰的低语,轻柔的像花瓣擦过耳垂。手中短剑闪着银光,匹敌千军的触手再度以一种诡异角度捆卷而来,咒灵没有莽撞上前,隐匿在暗处偷袭,迅猛的速度携着雷霆般的一击,仿佛要将阻挡在前面的尽皆摧毁!
只是这不容拒绝的一击,在夏油杰面前被轻易分开。五条悟长刀横身,直接冲入群中将首当其冲的咒灵斩成两段。
咒灵铁桶般的阵型转眼即破。
我来不及犹豫便被和希拉着跑向驾驶席。拉开车门,驾驶席血流遍布,目光所及都是未干涸的大片血迹,小河一样顺着车壁缓缓流淌。和希被腥气一冲,“呕”的一声差点吐出来。
只有这点耐受吗?一个脑子跳出来说。
这才是人的正常反应,你表现的太冷淡了。另一个脑子说。
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顺应设定,自己代替她坐进驾驶室——或许是辣吃太多,嘴唇和内腔连带食道以下全都有种涨麻的酸涩感,一跳一跳的,好像埋在皮肉之下的东西被激发出来,正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连带耳内鼓膜在疯狂接收着什么,那种声音近在咫尺却听不清晰,脑子又分成了两个,只不过嘶吼的那个快赢了。
驾驶室里的所有东西,触手都是一片黏腻,后厢传来一阵震动,是和希惊喜的声音:“护士还活着!”
太好了!有人说。
确实很好,另一个人说,幸免于难了——那么,反正已经死掉一个了。可以开始了吗?
鬼使神差的,我坐上被血渍浸染的车座。像在大堂中那样,毫无意识的伸手——
然后傻眼了,“右舵?!”
这可难为死宝宝了。
看着面前的方向盘,我承认我有短暂的两秒愣怔——当初驾校教练给我的临别赠言是“多搞朋友少喝酒”,强哥对我的警告是“别开我车”。有这两条戒律在,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四个轱辘的汽车了。
仔细看看就更让人崩溃了。
这是什么七八十年代的老东西?音响的位置居然还是放磁带的!速表和油表都是那种老式指针,吹风口出吹来的不是冷气而是暖风,稍一发动就能听到座位底下传来犹如拖拉机般“空!嗵、嗵、嗵、嗵嗵嗵”的声响,仿佛一个中风老爷爷在拼命咳痰。这下别说主人格,就连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的副人格都看懵了。
能开这辆车的司机真是个神人。
接手神座的我是个废人。
斜后方的车厢传来“噔噔噔”声响,最强脚踩车头回身劈砍,长刀挥舞,身周扩开一片真空地带,敢靠近的诅咒一律粉碎成渣。
夏油杰退到车厢附近,五条悟隔窗递过来一个眼神。
我还在极力回忆有关于驾驶的记忆,手心冷汗频出——妈的,右舵倒档是往前还是往后?!左舵和右舵会不会反着来?
后厢晃动——
狗日的,管他娘!
我携着一股要将挂挡器掰断的力道抓住把手,用一种梅超风修炼九阴白骨爪的姿势,狠狠地往前一推!
时间诡异的静止一瞬。
刺耳的摩擦声自脚下传来,我还没从那股“将我毕生绝技传授给你”的推背中缓过来,又险些被这眼眶脱出的速度紧紧的压回座位。
车如日狗般飞射出去,车身险险擦过五条悟额角,但随着车里人的一声暗骂,又在十步之遥堪堪停住。
离合松太快,车子熄火了。
——看来倒档是往后。
我更加心虚和后怕的喘两口。
伴随着重量增加,熟悉的咒力包裹住车厢内壁,像是为了配合我蹩脚的初级水平,六透菱绽放在视野所及的每一寸角落,瞬息将它武装成一座装甲坦克。
引擎打不着火,顶着五条悟看过来的眼神,我几乎要指天誓日的当众咒骂那个检修车辆的幕后人员——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最拉的最强配最拉的车?!成龙跑路的时候都没这么离谱好不好!
事实是即使检修车辆的幕后人员再怎样敬业,也无法让车头在瘪掉一大块的情况下安然发动。
我几乎把钥匙拧成麻花。
老爷爷的咳嗽一声声响起,像是有口浓痰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
虎视眈眈的咒灵在车子发动后改变策略,以一种自杀式袭击撞向救护车。除开咒力不说,单看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硕大体型就足以压扁一辆铁壳。但不论是咒灵实体还是咒力形成的攻击,在命中目标前就被最强纷纷结果,少数突破防线的也被结界诱导,偏离了车身。
我俯身焦急的打火,生怕撞瘪的车头就此罢工。
后视镜里夏油杰短剑所过之处犹如摩西分红海,辟开一圈无法逃离的死亡白光。最强之间甚至不需要言语交流,光看对方的行动便知道下一步该如何。看着这犹如教科书般的袚除诅咒,我才回想过来,就算眼前是两个失去咒力的普通男孩,身体素质也远甩我们两个弱质女流不止一条街。
——五夏真的有点道理。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他们猛烈输出,再看看我的无用打火,我真恨不能现场搞个募捐箱,花五元钱请夜斗下来降妖伏魔,或者想的再猛一点,我要有乔家人的血统,什么都不管,下去一通“欧拉”不说清了全场,至少半场肯定无了。但事实是我不能,天生神力的最强都被我这个泥腿子拖累惨了,我只能在队友奋勇杀敌的时候猛拍身后车厢,高喊:“书记员!把老总的地图拿出来!”
后面立刻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一只只咒灵在我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位置消失,迎着最强雪亮刀锋,绞杀速度快到离谱,但对面胜在以量取胜,且熟读孙子兵法,不少诅咒绕过他们奔我而来,我就差学圣斗士里的纱织尬叫,来表示我是个废柴。顿时对那些怪物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厌恶心里,恨不能自戳双目来个眼不见为净。
救护车终于咳干净了似的发动起来。
黑白双煞像嗅到血腥的猫一样,不需要我提醒,在车子险险擦过身体的瞬间,穿过透明的结界,攀上车内。
救护车撞断护栏逃跑,像条落荒而逃的老狗。
“往前!偏轨了,往右!”
我暗骂一声,猛打左转。
“往右啊!”身后挡板小窗拉开,和希探出头怒喊。
“往个屁!”我咬牙抵抗因为急速转弯而传来的离心力,“那山塌了!”
迂迂绕绕的盘山公路在中段戛然而止,坍塌的巨石压住了油柏路面,淋漓碎石跟着一起垂直下坠,力道之大甚至将路面砸出凹陷。巨大诅咒依附于山壁之上,断层就是自它的爪下开始崩溃坍塌。犹如鼓面的金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从它脚下逃脱的铁壳子。
“淦!”明显和希也看到了。
我一边猛踩油门,一面神志不清跟她扯着嗓子喊:“换台!换台!”
“换换换!”和希猛喊,焦急的寻找地图上的标注,“姐妹你千万稳住!我还想再多活两年,我现在就磕五夏cp!你别手抖!”
她说的对,但我控制不了。
因为那条巨龙已经俯身朝我们飞来了。
我想过跟人斗,其乐无穷,但我没想过要跟不是一个物种的、纯粹精神科类的传说级动物斗智斗勇,毕竟大家不是一个力量平面的东西,赢了也没意思。所以我除了跑快点,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笨重的车身在狭窄山道拐出个离奇的正圆,以一种绝对迅猛的速度开始直线行驶。
“重新标定航线!”我掰着外面的后视镜,确保能看到空中那条张牙舞爪的龙,以及它无限逼近车身的利爪,“刚才是去哪?”
“下山!”她言简意赅,“现在右拐,我们往深山老林走。”
我愣怔一瞬。
——强哥,现在往哪?
——拐弯,往深山老林。
我暗骂一声,扯开下摆,把捆在腰上一连串的手/枪弹夹扔给听相声听得津津有味的五条悟。束在皮带上的枪一共五把,还有四个备用弹夹和一袋子弹,我把咒力灌注在子弹上,符字以弹头为媒介,每颗都附加了绝对命中的伤害。
“把它打下来!”
管他到底是不是传说级生物,火力射程范围内的,统统都是封建迷信!
迎着耳边震耳欲聋的枪声,思绪才扯回眼前,“你说深山老林?!”
“找个僻静的地方干掉它!”和希头也不抬,“不然让它跟着我们回高专吗!”
——找个地方解决麻烦,省得一路跟着,看得心烦。
思绪飘出一瞬。
尖锐的声音狠狠刹在路面,即使系着安全带,白猫也狠狠地往前倾了一下。和希被这股刹车整的差点灵魂出窍,仓皇中一头撞上挡板向后栽倒。
救护车老爷爷猛地喘息一下后,重重的熄火了。
沉寂的心缓缓鼓动。
“他们在逼我们远离人群聚集的地方,”我俯身打火,“恐怕大人物的计划有变,现在该卸磨杀驴了。”
和希明着骂了一句,捂着头靠回挡板,还没来得及问候父母,就被我抢先道:“六眼极限能看多远?”
“现在他不是用不了六眼吗,”和希语气不善。“反正能看很远,别的不知道,大概一座城吧。”
我咬牙拧火。
之前我怕它扛不住,都是等它猛喘一阵差不多要偃旗息鼓的时候再拧钥匙,生怕这病残之窍让我造成垂死之躯,我们逃生的唯一希望也就就此泯灭。但现在真不是尊老爱幼的时候,有时候敬老只会让坏人觉得你好欺负。
垂死的老人急促喘息起来,嗓子咳成一片,好像在下一秒就会死去。
“那他岂不是资深变态!”我对着小窗吼。
汽车终于“隆隆”的响起来,这欺软怕硬的家伙在一瞬间就打上火了。我狠狠地踩下离合,挂挡。猛轰油门。
老狗吐着舌头冲了出去。
原本飘在天上虚虚掩掩的巨龙,猛地俯冲下来。
救护车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利爪,在盘山栏杆上险险的打个转,我踩着刹车单手控把,掏出酒壶灌了下去。
——被追上怎么办?
——有你强哥呢。
有时你只要看过一场好戏的剧本,剩下的,也就能无师自通。
“你管呢!反正是个天降buff,足够牛逼足够猛,爽就完了!”和希也喊着回话。
五条悟单枪连发,枪声成片,无奈射程有限,即使附加了必中的命令,子弹也很难在高速移动中袚除目标——地对空本身就没什么优势,能阻拦它靠近车子就已经帮大忙了,我降下车窗,随手把符咒扔出去。
接连爆开的烟雾提供了很好的遮挡,随之射出的铁索,则更好的将俯身下来的飞龙束缚在地。
我扫了后视镜一眼。“封。”
符咒贴地,巨大铁索拔地而起,活物般攀附上巨龙身躯。那条虹龙犹如真龙般发出通天嘶吼,不甘心地企图再度飞起,却冷不防的被脚下铁索一赘,利爪被牢牢缠紧,蛇一样拦腰跌落地面。老狗绕着它险险打个转,快马加鞭的从它面前跑走。
我维持着咒力的输出,没有再增加束缚。
袚除特级的难度太大,没必要自己找罪受,即使知道没用,还是下意识打开咒力感官——次等雷达没扫到人像。追过来的都是咒灵。
“啊这段路是事故频发地,再往前就是下山了,有很多急转,但没岔路。”和希靠在窗口盯着地图。
“好。”我临近弯道,在出路口停下。脑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去深山老林干嘛?王哥又不在那。
——教教小崽子做人,让他们知道生命可贵,别总是仗着人多就逞能。
——不用给王哥打电话?
——告诉他干嘛。
老狗哼出一声浓重鼻音。
耳边好像还萦绕着他的声音,鼓膜一跳一跳的跃动着,好像在重新构建我们的联系——我似乎还能听到吹过他耳畔的风声,携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与粗野,将我牢牢笼罩在他高大身躯之下是毒毁掉了我的理智,还是亢奋唤醒了意识呢?
我无法确定。
正如我无法确定,现在的我是那个会同情对手的主人格,还是会打断他们鼻梁的副人格。
“注意安全,很多车队在这试车,十辆里有八辆在第二个拐道就翻了。”
我说:“好啊。”
我说:“和希。”
她侧了侧脑袋。
“回了高专,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说到底不过就是我想骑在对方脸上耀武扬威,结果玩脱了的事,坏就坏在我输不起,更承担不起莽撞的后果。现在又多了一条命。
向后镜望一眼,“你觉得我们能自己处理好这件事吗?”
“盲目自信不可取啊姐妹。”她头都不抬。
过了好一会,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她说:“你确实需要就医,他们在来的路上遭遇咒灵,虽然境遇很遭人同情但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没人会想到出事,况且杀司机的是咒灵,错不在你,要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间接责任负责的话,那教授怎么不自己收养哈利。”
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我舔舔嘴,笑着说:“这样啊。”
可为什么我坐在这,等着对手上门,还觉得自己是那个无知小女孩,在等强哥挥拳打完小混混,把背心往肩上一搭,走到车门前侧头点起烟,让我:“靠边,剩下的我开。”
我把头望向窗外。
那里只有繁盛花草,没有我想看的那个人。
畦田是个风景优美的旅游胜地,也是个少有的盆地城市,四面高山围绕着这座中地平缓的城市,为它带来无限资源,也安稳的守住自然风光。
不知怎么的,眼前的事物莫名微妙起来,可能是酒精随着时间发酵,也可能是那个傲慢的人拖着裙裾跟我坐在一起,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说:“和希,你知道吗,高层跟诅咒师联合是一次冒险。他们就是为了最强来的。没有他不行。”
我说:“他们早就商量好对策啦,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在畦田的大厦里,把两个最强卖的一分不剩。”
我说:“五条悟和夏油杰是高层控制不住的两条疯狗,长大了迟早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只是现在还很奶,高层要趁他们还小的时候给他们套上枷锁,等他们长大了就不会真的像条疯狗一样见谁咬谁了,反而一切都会听绳主人的话,乖得不得了。”
“所以有的时候我很奇怪,这个世界并不公平,跟大人们说的截然相反,处处都透着虚伪,人跟人凑在一起没有安全,反而造就了更大的不安,这种不安让他们恐惧,猜疑和贪婪油然而生使他们争相践踏,把场面搞得一团血腥,而造就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神拉下神坛,好分享他的血肉之躯和神格这是为什么呢。”
和希隔窗沉默。
我也不再说话,救护车车头撞得稀烂,仪表盘都撞裂一条缝,唯独收音机功能良好,我就随手抽了一盘磁带放进去,夏季的微风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和前镜吹走一室血腥。白猫安静下膛,长刀竖在身侧,腥红图就的血色背景下,他与我一同静坐。
等待对手上门的时间是很枯燥的,以往这个时候,强哥都是在擦车擦镜,间或跟我吹吹牛逼。现在想想,吹牛逼跟打牌一样,不仅需要天分,演技也相当重要。
他心情好的时候,即使牛皮吹到天上去,也让人觉得真实。
同样的情景,不同的环境下,由于副驾驶只有一个五条悟,我也就只能看着后视镜发呆。顺便思念一下夜蛾的熊猫,不知道它长胖了没。
当后视镜陡然出现不正常的手臂时,才踩下离合。
这时候才终于有点要结束的感觉。
可能收音机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内伤,磁带放进去过了半天才有轻缓的前奏响起——像是雨滴落入大地,慢慢融进泥土,所有的感官扩开,无论是眼睛还是耳朵。
我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
像是有人用一根手指轻轻叩响门扉的第一声,这一声由介质传播,随后声声高迭,敲得翻天镇海。模糊的声音聚集在耳边。
强哥喜欢刺激,也喜欢一切能让人热血沸腾的东西,对车和野外更是有一种难以理解的狂热爱好。或许男人就是这样,没事时瘫在家像头猪,那种笨笨的样子又让人难以忘怀,不然就无法解释男女之间的差异——所以后来他喜欢上佛经时我是失望大过于绝望,毕竟一个将近一米九的汉子整天在你耳根咬文嚼字之乎者也,怎么想都会使你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形象轰然倒地。
由他感染,关于经文的东西我也耳濡目染了一点。
比如《金刚经》里许多人都耳熟能详的一段——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高速路上,与强哥桑塔纳擦肩而过的救护车闪着耀目的红蓝光,白色的巨人向灾区疾驰而去。耳边听得到他哼了一声,嗤笑道:“老白龟,速度真慢”。
掌心推着圆头,听着它卡入档位的声音。“如露亦如电,”
离近了看才明白那不是什么人形的东西,一截烂木桩子一样的手臂钉在镶满脸的肉团上,全靠底下犹如蜗牛般蠕动的腕足,它才能以一种诡异且扭曲的动作跑起来。
“应做”五档。
“如是观。”
五条悟猛地跌入椅背。
不只是他,车内的所有器物都随着骤然提速而后仰,系在车顶的那束风铃撞出悦耳的清脆。
后车厢的和希大概只是感到脚下不稳,紧接着猛烈的推动感如约而至。难以想象的动力加注于车身,矮小车胎在看不见的位置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飞速转动,产生的巨能甚至发出尖锐啸音。
这一刻,老白龟仿佛化龙般腾跃起来,足底啸音恍若龙吟。
我将令符贴在操作台上,看着眼前不断倒退的景色,百无聊赖地托腮:“有什么能耐就全使出来,姐姐陪你们好好玩玩。”
残破的救护车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冲出弯道,那只诅咒在咫尺之遥与它失之交臂。
没有得到想要的肉食,诅咒发出常人听不到的嘶吼——几十只口同时张开,腐朽的手臂撑起巨大身躯,拖拽着它前行。
几道便签飞了出去。
我漫不经心地转了下方向盘。
玩车这件事最早要追溯到几岁?
似乎从遇见强哥开始就会了吧,记得那时候有身高限制,离合踩不到最底。
眼前出现急弯,刹车与引擎的轰鸣一起盈荡在耳边,景色来了个特大开阔视野,要不是有安全带的桎梏,同坐驾驶室的两人肯定会一头栽出前挡风玻璃,后车厢更是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和希说的不错,这段路确实陡峭。
瞥到白猫似乎有点吓到的表情,我转回思绪。
无师自通还是高人指点来着?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们说等我能自己一个人开回来时,就答应把自己的把妹绝技传授给我。
当时开心了好久。
剧烈的爆炸声自车后传来,奔涌而至的劲风甚至将后车厢掀起一寸。一块随风刮来的模糊血肉“啪”地落到右侧仅存的挡风玻璃上——这次倒是鲜红的血,血迹蜿蜒而下,被自动弹起的雨刷洗的一塌糊涂。
“看来这只诅咒脑袋不够灵光。”我不无恶意。
白龙驶入幽山公路。
“你要上高速?”和希拉开身后的小窗,头探出来。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出市。”我掏出手机发信,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犹如清场般空无一人。诅咒师大费周章的让咒灵塌山,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回市,避免出现民众伤亡,不用想也知道是高层的授意,但做到这个地步,双方目的都达成大半,诅咒师已经不需要看高层的脸色也能单杀最强,所以接下来就是生死时速。
看着发信界面上明亮的[pussy],我难得感到了一丝隐喻的快感。
这种侮辱人的手段我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可惜我不是能一打五的强哥,也没有美救英雄的觉悟,而且被后面的东西追上,也不仅仅只是个教训而已。
“下了弯道右转,”她尽量在急速中把嘴靠近小窗,手里拿着那张导游地图。“往前一直走就是。”
我哼哼笑出来,“只怕他们不答应。”诅咒师确实不想答应。就像强哥已经让了他们两个路口,身后的那群小少年还是像咬死了食物的老鼠一样。
不知何时,我们的车后开始出现载着人类的车群。功能各异的术式在命中前便被一个个菱形的结界诱导,纷纷偏离准头,有些甚至射向诅咒师那边。
意识到远距离攻击无效后,车群很快整合出新的方案。
两辆宝马加大马力,轰鸣着追上来。
我好整以暇的看。
盘山公路陡峭到时速超过四十都有种会一头栽出地球的错觉,那些坐在车里的人类努力控制着速度,试图靠近车厢,又一次次在即将得手时被我在弯道甩开,像甩掉一条粘人的鼻涕虫,然后那辆车又顽强地爬上来,再度试图染指后车厢。
——悲剧重演。
我几乎要嘲笑日本选手的技术了,宝马居然开不过面包车。
深海沉入了一颗石子,淤泥渐渐升起。满怀恶意、即将得逞的快感来得如此之快,赛过了任何一场游戏的胜利。
“嘛,有点无聊了呀。”确定他们的攻击无法触碰到车厢,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像是喃喃自语:“不如换个大一点的雷达吧。”
我对五条悟伸出左手。
咒物只夺走了六眼的效果,它的本身肯定还存在于宿主体内。
猫猫还在看后面的车流,神情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靠近他的手心中,黑红“疗”字猛地变化,扭曲为一个“令”——他在毫无防备时被我碰到额头。
一瞬间,几乎天地扭转。
仿佛脑中陡然炸开一朵蘑菇云,万物在眼前消散又复出,以亿计数的色段藉由术式连接,千军万马般在脑中划下道道伤痕。犹如重击般的脑子精神疾病般剧痛起来。不知何来的东西简笔画般刻画出世间的一切,以线和点的形势简单构成一个人形,数道线条凝集为点,朝着我们激射而来,所行之处留下浓烈残秽。我看到巨大的天空倾盖下来,犹如蛋壳覆住整个地面。我看到雨滴滴落在泥泞土地时溅起的水花,里面剧烈跳动着缩小无数倍的分子,我看到无数的信息在眼前流淌,一朵花的色彩被拉长又分解,一段一段的在眼前放映,反复着它枯萎又盛放——
我看到一切。
那道模糊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时断时续。
笨重的救护车在直道打了个趔趄。
“千!”惊叫犹如一道霹雳将我拉回现实,和希惊恐的面容一晃。
我大骂一声操!
这副人格临时搞什么幺蛾子?!
六眼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复制的了的吗?!!
救护车终究只是辆普通车子,速度和性能上无法与特产厂家的好车相比,前方是最后一个弯道,诅咒师肯定不会让我们顺利过弯,只要距离缩得足够近,他们就可以开枪射穿车胎或者车厢,到时候就算六透菱也没用了。子弹对和希来说太过勉强。
况且车头瘪掉,能支撑跑多久都是问题。
我突然记起,当初为什么强哥不让我碰他的车——
可这不是虚幻的游戏,也不是能无限开盘的赌局,打从一开始我们的立场就是不平等的,诅咒师联合高层重伤了最强,他们在享受阴谋诡计带来的利益,而我拼命的想爬到跟他们同等的地位,要求进行一场公平的比赛,最后为了能逞一时痛快,甚至将最强的性命压上桌子,只为了能赢得一个面对面的机会。
这不公平。
对最强、对和希,也对我,十分不公平。
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把我当平等的对待,我们在享受的,一直都是不平等的狩猎。
油门踏板略松。
老狗慢跑下来,口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多数影视剧里会有两辆车将目标车辆夹在中间然后开枪的戏码,实际上只是为了视觉效果,且不说移动中射击的困难,就算老天开眼让我们被夹成夹心,手握刀枪的最强还坐在副驾驶,诅咒师有没有胆子以命换命还是两说。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一群靠钱和目的召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全靠背后坐镇的“首领”调度有方才一举拿下最强,反正最强的咒力已经到手,估计现在正坐在高层的会议桌上跟那些老头子吵的不可开交吧。
毕竟,这条狗绳最后执在谁手里,谁就是坐上神座的第一人。利益面前,谁来都要绕道。
最后一个弯道,两辆宝马一前一后加速越过救护车,轮胎摩擦在车道上发出刺耳声响——没有预料中的枪响。
那就是要活捉的意思。
两辆宝马在过弯后的直道猛冲一段,很快调转车头——如果技术过关且情况理想,他们能用车身横在路中制造一道过不去的障碍,逼得我们被迫急停。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听到自己说,“就放过两个孩子吧。”
磁带扣响最后一声,随即高昂的声音紧接传出:
“babyi"mpreyingonyoutonight”
宝贝,今晚我要捕食你
“huntyoudowneatyoualive”
我要将你生吞活剥
理智终于被苦苦压制的酒精点燃,“轰”的一声,一路从脚底喷发到脑中,颅内压在短时间内猛地增高,像出现了幻听,仿佛火车的汽鸣仍残留在耳内,嘈杂人声纷乱交错,好像一车的人都在模糊耳语,他们窃窃低语着,掩盖着自己的黑□□望,压抑从血脉里诞生的亢奋,就好像一直在否定另一个自己——
那个真实的,绝对清晰的声音!
它说:
“领域展开——”
五条悟的眼瞳在一瞬间瞪大。
压缩到极致的咒力在瞬息爆开,犹如利箭般将整车包裹。咒力感官骤然回缩,与体表的抗性融合在一起——
曾经的感觉终于回来了,那种快意的、亢奋的、不需要确认便能肯定赢家的自己,让所有贴切的词汇都透明,一点也不甜美,甚至疯狂的自己。
“年轻人,你得知道。”我看着前面已经开始偏转车头的人类。
与常识有关的一切似乎都在此刻分崩离析。
风中残烛的引擎,痨病成疾般断续的抽动声忽然铿锵起来,好像有位仙女擦掉了它身上的岁月,一切倒流回它曾经驰骋的时候,庞大的咒力如鲜血般浇灌进这座铁塑身躯,仿佛古神之血流淌入凡人的躯体,将损毁的零件贴合着重换新生,每一个部件都在震颤着响应,阀门逐一共鸣,气缸泵出滚烫蒸汽,犹如经过烈火洗礼的黄金,在阳光下散发出令人心惊的耀眼光芒。
垂垂老矣的犬类终于咆哮起来。
“老狗也有几颗牙。”我慢慢道。
利齿展开,像它年轻时那样狂奔。
已经转过大半车身的宝马在猝不及防下被骤然提速的救护车撞开,三辆车的安全气囊在同一时弹出,巨大声响惊起深林中的鸟儿,躲避着声音振翅飞翔,老狗怒张牙齿于缝隙中穿身而过,原本就瘪掉的车头在咒力防护下毫发无损,留两辆宝马在原地止不住的哀嚎。
有件事强哥说的很对,永占上风有什么意思,势均力敌才能让人热血沸腾。
驾驶室的气囊在司机遇袭时便坏掉,只有五条悟的正常弹出,想来硬刚的那一刻他没有防备,不然不会整个人铺在上面。几个鲜明的人形在领域中快速接近。
强哥嘲笑的声音在脑中一晃而过。
在后面的车试图赶上来时,我甩手把那部手机扔了出去。威化饼干大小的折叠机器,在接触地面的一刹,爆开绚烂火花,迅猛的威力致使它的“追求者”瘸腿般跪了下去,车身撞上山路护栏。
老狗不屑的跑走。
临走没忘在地上留下符纸。
身后的爆破声此起彼伏,炸开灿烂火花。迎着刮进车厢的风,我放声大笑起来——那一刻我疯狂的想叫某个人的名字,激烈、冲突、胜利——那种消磨不掉的烙印在心底发烫,但我找遍脑袋也想不到叫谁,于是我逆着风声,说:
“和希,准备好跟索多玛说永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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