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两兄弟在接下来的路都一直沉默着，没有人想要说话。作为大人的诸伏哲不想让这些糟心事玷污堂弟的内心世界。而景光则是默默地走着神，有时想想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在亲戚家有没有被苛待。一会儿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萦绕在鼻间的血腥气息。

        路上的风景其实还是可以的，毕竟是夏天，远处大树枝繁叶茂，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蔚蓝，就像母亲的眼睛为什么还是没能抓住凶手？难道我提供的线索还是不够多么？还是说我提供的线索有错误的，导致警方被误导了？总不至于长野的警察真的如此无能吧或者长野的警察也和那个小镇一样被操控了？那哥哥不是很危险？

        景光越想越乱，越想越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口袋中的本子，这个目前能够让他和外界流畅交流的仅有的几个工具之一。

        自从那个血夜之后，景光的眼睛的颜色就开始了变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由本来遗传自父亲的海蓝色转变为了母亲的天蓝。那个梦里的那个能力好像是和血脉觉醒分开的，那么眼睛的变色是因为血脉觉醒还是被赠予的能力呢？

        他身上的血脉又是什么？难道他的父母还是什么了不起的特殊的人吗？那为什么还会被停下！诸伏景光！不要再想了！

        景光猛地摇了摇头，不想让负面情绪过度地掌控他。

        质疑最是无用，无论父母有无特殊之处，这种负面情绪都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有用的信息，也不会给他任何帮助。只会扰乱他的思路，让他无法保持绝对清醒。

        “不过是一次路过就能发现这种肮脏的事情，那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这种情况呢？”诸伏哲低声叹气着，驾驶着车子开入市区。

        景光的手微微一动，

        进入到东京后，车流量多了起来，两边高楼林立，整齐如一，路边行人匆匆，空气传来一阵阵喧闹声。看似是一幅城市繁华的景象，但是实际上的样子，谁也不知道。

        诸伏哲开着车去了绿川町5号，诸伏宏茂一家就住在这里，这里离诸伏哲的小学很近，现在这也方便了日后的景光上学。

        更加复杂的气味从打开的车窗传了进来，景光只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车子的汽油味，饭店的烟火味，垃圾的臭味，车子内部的皮革味，车子内的香薰味再加上路上行人的香水味和汗味

        景光惨白着脸关上了刚打开的车窗，哪怕热出的汗已经让两鬓的头发沾湿在了脸颊，也不想再一次开窗了。

        他现在好想吐。快了，马上就到了，等下车再吐，不能把别人的车子弄脏了，再忍忍！

        “好了，到了。”诸伏哲将车子停在了一个空位上，上一秒车子刚刚熄火，下一秒一个人影就窜了出去。把诸伏哲吓了一大跳，急忙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张望。“景光？”

        “呕”

        景光拿着一个塑料袋，狼狈地跑到了最近的垃圾桶旁边吐了起来，但是因为早上要和兄长离别，而没有心情吃什么东西，所以他此刻的胃差不多就是空的，干呕了半天。诸伏哲相当有眼力地没有上前，而是站在车旁，将景光的行李都收拾在了一起，准备等景光平复好后，直接带着景光上楼。

        在长野的几天相处，诸伏哲也能了解到景光是个挺要强的孩子，轻易不会让自己不舒服的一面展露给人看，现在应该是真的忍不住了，那他就等一会儿景光，不要过去了。

        过度地难受让景光的眼睛生理性湿润了，眼角微红。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还是吃坏了什么？”一个略有些稚嫩的孩子声音从景光旁边传来，景光忍了忍想要继续呕吐的欲望，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就只能忍着。偏过头看向声音的传来处。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金发紫眸男孩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脸上还带有几张创口贴也掩盖不住的青紫，看上去好像刚和人打完架。

        其实他不应该穿白色背心，白色显得这个男孩的肤色更黑了。咳咳，这种想法真的是有点失礼了。

        景光从口袋中取出一包纸巾，给自己擦了擦嘴，连同塑料袋一起扔进了垃圾桶了。

        【你好，我只是晕车，并没有什么大概。谢谢你的关心。】景光将写好的小本子递给了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什么关心！他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不过是看着这个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有点好奇而已！

        金发男孩有点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看看景光递过来的纸条，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就不要和他解释了。对方写起字来也挺慢的。

        “没事就好，我先走了。”他也是很忙的，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可以让他打工赚钱的临时工，毕竟他现在只有7岁，别的店根本就不收，就连这家店还是看在他有老师的说明条才肯让他打工的。可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金发男孩匆匆跑开了，景光努力试着降低自己的五感灵敏度。不得不说这不是一个很轻易可以做到的事情，至少在他跟随堂兄走进位于3楼的诸伏宏茂家时，他还无法很好的控制。

        “欢迎你的到来，景光。”诸伏哲笑着把房门钥匙插进锁孔中，一把拉开大门。景光带着忐忑的心情先鞠了一躬，才小心地踏进了这个他会打扰很久的家庭。

        入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条走道，左边是餐厅和厨房，右边是客厅。走道的尽头分了两个岔路口，右边是诸伏宏茂夫妇的主卧室，左边是两个不算大的卧室，其中一个有着明显的生活气息，很明显是诸伏哲的房间，而另一个除了一张床和两个床头柜什么都没有。走道的尽头是一个卫生间。

        此时诸伏宏茂夫妇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开门声，两人都站了起来。

        “景光，欢迎你的到来，先换鞋，跟阿姨看看你的房间。”诸伏成美拉着景光的手，温和地笑着。他们已经听诸伏哲说了景光的失语症，也已经商量好了为了景光可以早点痊愈，一定要小心避开那些会让景光想起那一夜的话题。

        ‘景光是那种会把所有事情憋在自己心里的那种孩子，为了避免他胡思乱想加重病情，还是让他忙一点比较好。’在他们打算装修客房，所以特意询问诸伏哲有关诸伏景光的喜好时，诸伏哲偷偷说的。‘让景光自己来吧，忙起来就不会让他回忆起那个血夜了。’

        于是，客房就还是之前的样子没有动过，只是临时去买了一床夏天的空调被和新的四件套。

        诸伏宏茂也向景光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性子严肃的男人，他也表达不出什么安慰痛失父母的孩子的话，只能点头表示友好了。

        他们在小心地对待我，很担心我的身心健康。我是不是又给他们添麻烦了？

        景光也抿着唇笑着，只是心里略有些沉甸甸的不安。

        他们到了东京已经是下午的事情，在经过景光的意见之后，诸伏夫妇决定在双休日再带着景光出门采购，今天已经是星期四了，工作日他们都有工作，诸伏哲也要上学，今天还是他们特地请了一天假呢。

        傍晚降临，白天繁华的一切都随着夜幕的拉下而沉淀出些许难得的安静。路旁落下的树叶随着风沿着马路时断时续的滚动。微风，路灯。偶尔疾驶而过的车笛声，似乎无处不在弥漫着夜的味道。

        景光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点点灯光，就着灯光给诸伏高明发着短信。

        【兄长，宏茂叔叔和成美阿姨对我很好，哲哥也很照顾我。不用担心我在东京的生活。你呢？兄长现在如何？】

        【安适如常，不必挂怀。景光，你在东京生活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和为兄说，不要自己闷在心里，我会担心。】

        【放心吧兄长，我会的。】

        又是一天结束了

        景光拉好窗帘，换好睡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老师，又见面了。】在梦境中，景光看着正穿着一身舞蹈服在练舞室热身的青年，微微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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