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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chapter74


动车站送行当天。

        严晨橙问贺松:“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关于你要去另外一个城市的事情,是要我和刘子睿完全保密,当做不知情吗?”

        “对。”

        “那好,等你进站以后,我们就当今天从没遇见。”

        站在一旁的刘子睿看贺松和严晨橙一脸紧张,故意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逗他们笑,“放心,你有心瞒着周倪偷跑,等上了动车,去其他城市,她怎么可能知道?就算她再有钱,也没富裕到你逃她追,你插翅难飞的程度吧?”

        其余两人皆是一笑。

        几句简单的寒暄后,贺松准备转身进站。

        有个忽然传来的声音把他叫住,“贺松——”

        他站定,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瞿靖宇出现在这里。

        “靖宇哥,你怎么来了?”贺松不知所措,目光对上严晨橙和刘子睿,但二者耸肩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我开车送一个朋友,他前段时间过来找我玩,呆几天后今天要回去。诶——”他指着贺松手里的旅行包,“你这是……”

        “旅行。”严晨橙替贺松接过话,向瞿靖宇解释,“快要入学报道了,我们三个想趁开学之前去附近的城市玩个两天一夜。”

        “哦。”瞿靖宇若有所思点头,拍了拍贺松的肩膀,“你奶奶的事情我听说了……”

        他的声音低沉,语调缓慢,放在贺松肩膀上的手没拿下来,瞿靖宇劝他节哀,“不过你现在有心情旅游,证明你差不多走出来了。但周倪……唉,我们能找个角落单独聊聊吗?我不知道你跟周倪现在怎么样,但周倪她的状况,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几句,好吗?”

        饶是已经打算放下周倪,甚至在这段时间里面,贺松不断练习如何淡化这个人在他生活中的痕迹,然而突然听到她的名字,贺松潜意识里的行为永远比理智反应要快。

        “可以。”

        严晨橙拉住贺松的胳膊,“我跟刘子睿要在这不方便的话,你们就呆在这边讲,我们过去那边等一下,你看好吧?”

        “哎呀——你那么麻烦,直接让贺松把行李给我们看着,他过去说完就好,进站口人来人往,他们要说什么也不方便啊。”刘子睿插话。

        但严晨橙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拽住贺松的胳膊,不肯轻易放手。

        “你真神经!”刘子睿强硬地把两人分开,接过贺松手里的行李,朝他努起下巴,“你去吧。”

        等他们走远以后,严晨橙的眉头皱得更深。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有什么不对?”

        “瞿靖宇他在x市哪来的朋友?”

        刘子睿一条一条怼回去,“他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还要跟你直播吗?你别想太多了。”

        另外一边,瞿靖宇带头大步朝前走,他带着贺松去了个较为偏远的角落,旁边是竣工不久的商场,大批量的泡沫木板,还有拆卸以后被工人落下的铜管,都随意地掉在地上。

        “这里那么多铜管,也不怕伤到人。”瞿靖宇过来以后,半个字没提到周倪,他的注意力全被地上的铜管吸引过去,拿起一根放在手里掂了掂,他总结道:“还挺沉。”

        贺松注意到在他们的旁边有辆黑色的路虎,看车牌是周倪的。

        “靖宇哥,你开周倪的车来送朋友吗?”

        “吃醋啦?”瞿靖宇转过头笑他,“我要给周倪干活的,可不是白借她的车开。”

        “什么活?”

        贺松看瞿靖宇对手里的铜管玩上瘾,跟没发觉旁边有人一样,说话也是爱搭不理,他扭头去看路虎,记忆中周倪经常开着这辆车来学校接他。

        那时候傍晚的天色,还有坐在驾驶座上伸长脖子等他来的周倪……

        回忆被大腿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打断,他捂着腿没站稳,整个人往地上倒,瞿靖宇一脚踹在贺松的胸口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又狠狠地踢了他好几脚。

        贺松没办法反抗,他一方面力量不敌瞿靖宇,另外一方面对方下手狠辣又突然,根本没给贺松提前准备的机会,他失去先机,又先遭受腿部的重伤,只能趴在地上忍受挨打。

        腿部火辣辣的疼,像烧起来一样,贺松使劲想站起,他看到瞿靖宇拎着铜管绕自己走一圈,最后又回到他第一次被打的那条腿前面。

        贺松支起胳膊,趴在地上努力朝前爬,瞿靖宇冷眼看他几秒钟,然后挥起铜管在同个地方狠狠砸下去。

        “啊——!”贺松抓住地板,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瞿靖宇又给了第三下。

        站在检票口门的严晨橙和刘子睿等贺松半天,结果对方还没回来,看一看发车时间,刘子睿也开始着急起来。

        “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半天还没好?”

        严晨橙实在等不下去,她抢过刘子睿手里的行李,“我跟你讲刘子睿,我没办法相信瞿靖宇,他跟周倪在十几年前好过,哪怕现在他们没有关系,但不代表没有交情!”

        说罢,不顾他什么反应,严晨橙大跨步地连跑带走,上前去找贺松和瞿靖宇谈话的地方。

        被丢在后面的刘子睿只能跟上前追,“贺松一个男的,能有什么事,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等他们赶到现场,竣工不久的商场一片寂静,周围见不到任何人影,只有地上几滴殷红的血迹,还有扬起尾气而去的黑色路虎,暗示刚刚的确有人在过。

        严晨橙看向与车流汇合,已经辨认不清的汽车,她手里的包掉在地上。

        刘子睿还搞不清楚状况,摸着脑袋走来走去,“怎么回事,贺松不是马上要上车了吗?他怎么又跟瞿靖宇跑了?”

        “他不是跟瞿靖宇跑的。”严晨橙冷静地走向铜管堆,一根一根检查散落在地上的铜管,“他被瞿靖宇打伤了,要么用武器要么用拳头,现在人被带走了。”

        “你怎么知道?”

        严晨橙有气无力地指向地上的几滴新鲜的血。

        “那瞿靖宇怎么知道贺松今天要走?”

        她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答,内心其实已经答案分明,只是在对上刘子睿不解的目光时,摇了摇头。

        她不能说的。

        -

        “人已经给你送到了。”瞿靖宇把贺松扛进周倪在的卧室,小别墅的路段不好走,他得注意开车,又要防止贺松出现什么过激行为。

        贺松被周倪放在床上,他痛得晕了过去,整张脸布满汗水,嘴唇发白,毫无血色。

        “麻烦你了。”话是对瞿靖宇说的,但周倪一直看向床上的贺松,她拿出床头柜抽屉里的干毛巾,给他细细地擦掉脸上的冷汗。

        昨晚收到严鹤茗给她发的图片,周倪已经了然贺松的大半想法,她给瞿靖宇拨了个电话,只求他帮一个忙——打断贺松的腿,把他带到自己这里。

        瞿靖宇是第一次真正意义来踏进这栋别墅,在与周倪分别又重逢的这段时间里,他知道她变了,他以为她乐观开朗向阳而生,却没料到,在深入了解以后,周倪变得跟上述词语的相反意义一样。

        她背对着他而坐,身上穿的是她出门前随便翻找出的一件纯黑针织衫,里面打底的细吊带也是贴身的黑色雪纺面料,头发没有打理,随意披散在肩头,表情中呈现出一种看不透的空白。

        “不把他送到医院没事吗?”瞿靖宇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我下手挺狠的。”

        “没事。”周倪的手抚上贺松的侧脸,食指捋平他下意识皱起的眉,又刮了刮他的眉头,最后整个人趴在贺松的胸膛上,他的呼吸依然,心跳依然。

        周倪半阖着眼,侧过脸,看上去像睡着了。

        屋内唯独一面窗户有阳光照进来,爆烈的阳光与屋内的阴影互不相让,争夺方寸地盘。

        瞿靖宇看着被家具影子撕成条缕的细长光线,照在周倪纤弱的脖颈上,沿着往上,是她单薄的侧脸,和不断颤抖的眼皮。

        她与贺松依偎在床上,仿佛已经死在玫瑰花丛里,鲜艳的皮囊之下是森森白骨,他们的面容会被腐朽被风干,藏在屋子家具后面数以千计的虫子攀爬出现,啮噬他们的肌体,分剥他们的养分。

        一席黑衣的白骨死在玫瑰花丛中。

        瞿靖宇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毛骨悚然。

        “没事的,靖宇,你忘了以前你也是被人打到骨折,没钱看病,是我照顾好你的。”周倪开口赶客,“昨晚真的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记得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我已经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是。”他没再多问,按照周倪的话,出去带上门。

        站在屋檐底下的阴影理踌躇片刻,瞿靖宇最后还是决定走进阳光中。

        今天放假,开车回去的瞿靖宇有大量的休闲时间,严鹤茗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估计是想打听情况,他当做没有看见,任手机响半天自动挂断。

        他来到一所中学的学生街,躲在小巷子的石墩子上吃炸串,路边摊随便点的十几块钱的炸串,淋上辣椒油和香醋,他太饿了,打人开车,昧着良心做事,花费他太多的力气。

        小巷子的尽头,一个自建房拐弯的地方,冒出一伙人出来,四五个看着像初二初三的学生,气势汹汹跟拽娃娃一样,互相推搡着夹在他们中间的小个子。

        “你他妈去厕所专门上隔间,是不是个女人?”

        “来来来,现在就脱裤子让我们检查一下。”

        “我不是女人。”小个子唯唯诺诺反抗,注意到在场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成年人。

        他的目光几乎是恳求地黏在那个男人身上,希望唤起他的注意。

        但瞿靖宇还在大快朵颐地闷头吃烧烤。

        除了小个子以外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他,但看瞿靖宇没反应,为首一个直接一巴掌摔在小个子的后脑勺上,“你他妈的看谁呢,啊?!”

        话音刚落,一个剩着汤汁辣椒油的泡沫盒就狠狠摔在他的脸上,为首的男孩本能闭起眼睛,却没料到瞬息之间,自己会被人揪着衣领拉出来扔在地上。

        “艹!”他吃痛哀嚎出声,这还不止,刚才那个不作声的男人此刻正一脚碾在他的肩膀上。

        “你干嘛?!”后面的兄弟替他出头,激动地撸起袖子问候瞿靖宇。

        瞿靖宇风轻云淡地加重自己脚上的力度。

        “卧槽!”躺在地上的男生往被瞿靖宇踩住的地方拼命紧缩,整个人不断上下折腾跳起躺下,像菜市场里被捞出待宰的鱼。

        “给他道歉,听到没有?!”瞿靖宇指向那个小个子男生,“我叫你们给他道歉,听到没有!”

        他加重音量。

        有男孩不服,站出来放狠话,“你别以为我们打不过你!”

        “你们能打得过我,但我只需要打死他一个就够了。”瞿靖宇冷笑着朝他解释:“忘了告诉你们,我有前科的,坐牢对我而言跟回家没什么差别。”

        他们几个终究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刚才被瞿靖宇那么一吓,胆子早就没有多少,现在更是一个个乖乖道歉,说自己错了。

        瞿靖宇给他们录了道歉视频,骗他们说自己是小个子男生的亲戚,下次要再发现他们欺负他一个,就把视频发给他们老师看。

        “还有人家爱在哪里上厕所就在哪上,一个个那么三八爱嚼舌根,自己就把舌头割掉,听到没有?!”

        “是是是,再也不会了,不会了。”几个男孩作鸟兽散,一转眼便看不到身影。

        那个被欺负的小个子男生向瞿靖宇道谢。

        “不用。”他坐回石墩子上懒懒开口,看都没看他,“反正我也没在帮你,我是在帮他们。”

        “帮他们?”男孩不解。

        瞿靖宇抬头看向天空,感慨般地回答:“是啊,毕竟很多犯的错误,哪怕想回头,也再没法弥补,所以人的一生,那么漫长的一辈子,只能用来后悔了。”

        你说对吗,周倪?

        将来的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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