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69
贺松计划轮到他休息的时候,回村里一趟。
关于他和周倪的事情,需要当面给奶奶张桂花一个交代。
他把时间努力调换到周末。
在回村前一天的晚上,周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两人今晚什么都没做,为第二天的早起养精蓄锐。
贺松把手搭在她的肚子上,蠢蠢欲动想要朝更柔软的地方攀爬,他假装不在意地把脑袋埋进周倪的肩窝里,那么大的一个人,局促在周倪狭小的怀内。
“不然做点其他的事情助眠。”他梦呓一般说道。
周倪拍开他的手,她完全没心情,纤细的脊椎灵敏地转了个身,背向贺松,周倪叹息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奶奶。”
这跟当初不懂该怎么面对夏曦一样。
她潜意识里仍然觉得,跟贺松的亲近,是一场自己没控制好的犯罪。
这无异于又是重蹈一次被火舌卷手的覆辙。
她把脸埋进手里面,深深叹了口气,又鼓起嘴巴,思考明天跟奶奶坦白时的措辞。
坚决不能把贺松牵连进来,他是无辜的,是自己一个大人没做好本分。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忽然整个人被贺松拖抱进怀内,他的胳膊横在自己的腰前,周倪仿佛回到母体内的婴儿期,半侧身躺在温暖的羊水里面。
他的热度源源不断传来,熨帖在周倪的后背,她的脑袋稍微朝后一靠,便是靠在贺松的怀里。
“你干嘛?我真没心情跟你做那事。”她再三强调。除了生理期,周倪现在看到贺松就怕,他像一头贪婪过度的狼,圈养在家中也挡不住刻在骨髓里的本性。
周倪跟不上他的体力,餍足之余也感觉到负担。
“我是想说,你可以不用纠结明天的事情,我打算自己跟奶奶说。”顿了会儿,贺松补充道:“周倪,你可以相信我,哪怕我做得不好,但至少也要给我一个去尝试的机会。我想以后的日子里还会有很多像这样让人为难,或者说更加为难的时候,既然我喜欢你在意你,怎么可能让你站在我的面前,替我承担风雨?”
他对人性的复杂还没有过深刻的体验。
周倪不了解张桂花,虽然平常相处不错,但人在平静和暴怒中是两种状态。
她担心贺松被伤害,所以想要好好护他周全。
但贺松所想的,也是与她一样。
如果刚才那番话,他表述自己是个男人应该如何如何,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周倪或许会不屑暗嗤,但他的出发点全是因为自己,一颗想保护爱人的真心和勇气是骗不了人的。
周倪转过身,面向贺松,她被他的气息包裹,非常具有安全感。
“那我明天就装哑巴?”
“可以。”贺松抬手抚摸她的脸。
大拇指指腹因为劳作结成的新茧,擦过脸侧有一种奇异的酥/麻和被蚂蚁啮咬时的痒。
“你不怕吗?奶奶不同意的话,会反对我们来往。”
“嗯……紧张,但没有很害怕。”
“为什么?”周倪被他的话逗笑。
贺松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摸她的脸,“因为想到有个人比我更紧张更害怕,我就莫名萌生出一股勇气。”
她知道自己被他戏弄,伸手轻轻打了他一下。
贺松揽过周倪,抱在怀里笑。
黑夜之中很难视物,他们摸索着彼此证明存在。
周倪钻到被子底下。
贺松轻笑:“喂,你干嘛啦,不用特地去被子底下躲我,我保证今晚不碰……”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像一根烧到过头,自然折断的铁丝,仅留下丝丝悠荡的青烟,和细有若无的声响。
黑夜之中,人与家具和空气融为一体,毫无区别,在不成形状的混沌里面,视觉被剥夺无法适应的残缺当中,其他感官随之敏锐起来,反应加倍。
想象也就此有了无限扩展的空间。
–
今年天气播报的台风天要比往年早一段时间,天气反复无常,在最热的时候骤然变冷。
张桂花没反应过来气温变化,一下遭了感冒。
她没到诊所拿药,感冒稀疏平常,熬一熬就过去了。
周末贺松和周倪过来。
两人这次一反常态,之前两手空空的来,这回后备箱里装满大包小包。
周倪下车后主动叫了她一声奶奶,贺松把后备箱的东西搬进屋里。
“你去村口买点菜。”贺松随手拍了一下她的大腿,靠近屁股的位置,周倪没有半点不悦,只说:“那我先走了。”
“家里有菜,废那钱干嘛?”张桂花开口阻止。
面前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像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贺松轻推了一把周倪的肩膀,柔声道:“去吧。”
再而转头对张桂花说:“奶奶,你就让她去吧,她有想吃的菜。”
见面之初察觉到的古怪,一开始还说不上来,就像皮肤表层和脂肪中间插有一根细银针,疼痛的感觉不明显,但总是哪里不对。
现在,张桂花能闻到一点点苗头,仿佛大雨来临之前空气中满到要溢出的泥土腥味,她不敢确定,心中升腾的揣测飘在空中,落不了地。
贺松与周倪之间的相处太随意了。
等周倪离开以后,张桂花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脑子一时发晕。
贺松一脸紧张问她怎么了,她摆手,“最近一点小感冒,没什么。”
“感冒就去诊所拿药,拖久了不好。”
“什么拖久不好,我之前不都那样忍过来,一个小感冒有什么?我实在不想看医生,也不想吃药。现在年纪大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自己身上一股药味。”
张桂花带领贺松走向后厨,周倪贺松两人来得时间刚巧,卡在要吃午饭的时候,她把打算今天一个人吃的青菜搁在旁边,找厨房地上的角落里,有哪些今天能做到的菜。
“梅干菜烧五花肉怎么样?你们下次来记得提前讲一声,我好提前备菜。”张桂花打开一个旧米罐,里面放的全是她储存的干菜。
贺松的眼里有活,自觉找事情做,他搬来一张小马扎,将装有土豆的塑料袋拉到跟前,拿刨子三两下削好一个土豆。
“随便弄点就好。”他低头,沉吟片刻后抬眼看向奶奶,她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面忙碌,“奶奶,你在干嘛?”
“洗菜。”
那没有碰刀。
他放下心,不经过铺垫,直接把话说出口:“奶奶,我跟你讲个事。我喜欢周倪,高中毕业以后追求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我暗恋她,是我死缠烂打,她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然后我们今天过来,想跟您说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就让她去菜市场买菜。”
开弓没有回头箭,贺松现在也心跳如鼓,他看到张桂花停下手上的动作,洗菜池的水龙头在不停放水。
远处人家传来的狗吠,炒菜的锅碗瓢盆声在这时放大,他们所处的厨房一角稍显狭小。
奶奶佝偻的后背缓缓直起来。
贺松没心思再去刨土豆。
“奶奶……”
张桂花搬了张椅子到贺松旁边坐下,“我知道了。”
这句话像村子里老树掉下的叶子一样重,张桂花把手放在贺松的膝盖上,他注意到奶奶比前几年看上去更小一圈的身体,她仿佛是一个逐渐风干的桃核,一点一点朝里面缩着。
“我知道了。”她眨巴着浑浊的眼睛,褐黑色的苍老的眼珠,眼皮像是被人随手扔在舞台上,满是褶皱的幕布,她缓缓抬起眼,近乎迟钝地给出自己的反应,“我没其他要求,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这么些年,她早已把贺松看作自己的亲孙子。他们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
“如果你过得不开心,那我也会不开心。至于你决定跟周倪还是其他人在一起,都不重要。”奶奶这样说着。
贺松听完后,眼眶微热,话说不出口,把头埋在肩膀下面。
奶奶咧嘴一笑:“怎么?要哭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他逞能,快速拿起地上的土豆走到洗水池前面,“中午吃个炒土豆丝?”
“我以为你想吃土豆粉蒸肉,家里还有很大一块五花肉。”
“那么麻烦干嘛,就我们三个,随便吃点。”他把土豆浸在水里,放下贴墙而立的木砧板,菜刀“咵嚓——”一声响,将从水里捞出的滚圆土豆一分为二,切成薄片后,再将两三张土豆片叠放成一垒,“嚓嚓嚓”,刀片贴着土豆片快速落下。
奶奶夸贺松最近刀功进步飞快,打趣道:“看来周倪把你培训出来了。”
贺松不好意思地笑。
厨房门外周倪左右手拎满菜,磨磨蹭蹭正犹豫要不要进来,她在菜市场里面已经逛了三圈了,实在不知道要买什么。
还是奶奶看见了她,招呼她进来,“怎么站在门口?贺松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尴尬的。”
他俩的本能反应先向对方望去,但目光在半途中不期而遇地撞上,意外突发,他们仓促而猛烈的架势像碰上了,抑制不住渴望热吻而又被抓包。
贺松看到周倪站在厨房外面的门边上,阳光照着她的眼睛,有碎光闪动。他走过去接住周倪手中的塑料袋,看到她的眼睛里面倒映的是自己的面孔。
手与手相接触的瞬间,指尖擦过指尖,皮肤的触感,两三秒的短暂停留,阳光像真丝绑带缠住他们的手腕,他们思绪连篇,呼吸/凌乱。
奶奶在厨房里面忙着做菜的时候,贺松牵着周倪的手带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几乎在门应声关下的刹那,他的吻也一同落下。
周倪的身后是诸红褐色的木门,身前是他,她被夹在中间,一边仰起面孔亲吻,一边脱力地靠在门上。
贺松收住她的腰,抱住她往自己的怀里送,他沉下声音轻笑,“腿//软/了?”
周倪知道他是怕奶奶听见,才故意压着自己说话的音量。
但混乱的状况未经整理,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整理自己,贺松的眼神,贺松的体温,贺松与她共用同款沐浴露的气味,周倪快要溺毙在自己的本能当中,他不是在诱/惑,他怕奶奶听见所以故意压低音量,所以贴在她的耳边讲话。
所以不断增添砝码,磨灭她的理智。
周倪在贺松的缠绕的气息中,艰难地找回一丝清明,“我们的事情……你跟奶奶说了?”
她的声音浑浊沙哑,引得贺松再度索吻。
“说了。”
“她……唔……什么反应?”
……
一句话要完整说完太难。
“她不反对。”
周倪拿手抵住贺松的肩膀,“我得去帮忙了,一直躲在这里,让奶奶一个人在厨房,像什么话?”
“嗯……”他亲了亲周倪的脖颈,“那晚上睡我这儿?嗯?”
这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能被贺松前后衔接一起,周倪很是佩服他的逻辑能力。
难怪数学烂成那样。
周倪离开卧室去厨房以后,留贺松在房间里面自我冷静。
他拿起手机,从屏幕里面发现自己的笑容就没放下来过。
与此同时,手机亮起,新进来的微信消息在锁屏面提示。
他点击进去,看到是好久不见的严晨橙,发来的一条问候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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