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54
六月，落笔成定局，高考开始。
校园的铁门外聚集不少家长，电动车和汽车再次把马路围得水泄不通，交警出来主持秩序，警戒线把校园包围，救护车和医护人员在旁边严阵以待。
严鹤茗本来没打算给严晨橙那么多的压力，本来第一天还没勉强在公司坐住，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屁/股底下像爬满蚂蚁不停咬，她来回走动，开早会也心不在焉。
下午的时候干脆也不压抑自己，直接带着周倪来校园门口直面恐惧。
她们去得太晚，校门口的家长大多从早上就占据离门口最近的风水宝地，连巷子口也挤满了人，严鹤茗和周倪不得不跟着站在另外一堆人中，远远只能望见一个校徽。
“我感觉我当年高考都没那么紧张。”严鹤茗两只手攥紧手机捂在胸前，“等到时候晨橙出来，我得抓拍她第一张照片发朋友圈，这种重要的时刻，一定要在朋友圈里记录。”
“嗯。”周倪支着脑袋，没多大精神。
两人挨得近，肩膀碰肩膀站立，严鹤茗闻到她身上有酒味，使劲嗅了嗅，更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中午喝酒了？”
“没有，我工作时间不会乱来。”她立刻否认，“今天早上起得太晚，直接拿起脏衣篓里的衣服往身上套，好像是前天穿的，有酒气。”
前天周六，周倪上午来公司半天，下午就回去了。
“你没上班的时候都在干嘛？”
“充实自己，提升技能，增强核心竞争力。”她没精神，不代表没脑子。
严鹤茗：“……那充实自己以外的时间呢？”
“小酌几杯。”
严鹤茗不相信周倪的酒量能用小酌来形容，她上班的时候的确正常，该干嘛干嘛，但现在一到下班时间就见不到人，偶尔跟顾客有酒局，平常最反感酒桌文化的周倪，这段时间却奇妙地享受其中。
喝到抱着马桶狂吐，严鹤茗在她的房间里面拿出一支烟抽，听她呕得五脏六腑快要出来。
就算对方不说，严鹤茗也能感觉到她的反常，暴瘦厌食，三餐不规律，要么落下早餐要么就是干脆不吃晚餐，工作量大的时候找同事讨几片面包塞肚子。
现在还多了一样，疑似酗酒。
但周倪实在藏得太好，除了整个人的状态萎靡（她说天热睡不好），几乎没有能让严鹤茗抓到的把柄。
于是跟之前好几次的开口一样，严鹤茗问她，“你怎么了？我感觉你最近不是很开心。”
“分公司事情那么多，又是开到外省，还什么都不知道，开心不起来啊。”她叹气。
“私人生活呢？”
“我生活不都那样。”
还是跟之前好几次的理由一样。
如果再继续追问下去，问她状态怎么不对，问她最近是不是有在喝酒，周倪一定又是怪天气太热她失眠，需要睡前小酌几杯。
严鹤茗干脆闭嘴不提，省得自找没趣。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考试结束的铃声急促响起，喇叭里面传来中年男性带有口音的普通话，要求各位考生立刻停笔。
校门外的人群随着铃声躁动起来，一群中年人穿着款型不同的衣服，七嘴八舌讨论，捧着手机不停刷着跟高考有关的内容。
收卷，整理考生试卷，一系列的琐碎工作需要半小时左右。
严鹤茗跟随前面的人往学校门口涌，她看周倪杵在原地，催促她，“快点！到时候贺松出来第一个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周倪往前迈了几步，心不在焉。
模糊之间，严鹤茗心里跳出一个念头——不会是因为贺松吧？
周倪她舍不得贺松？
是的，随着高考的推进，周倪不但自己状态糟糕，而且对贺松的关注也逐步减少，好多次严鹤茗要来学校看女儿，问周倪要不要一块，她犹豫一阵，往往选择拒绝。
铁门打开，考生从校门口里面出来，周倪的眼睛朝里面转一圈，见到人又故意躲开。
严鹤茗把她的反应默然藏于眼底，差点错过女儿出来的第一个瞬间。
真是讨厌，又跟贺松走在一块，不过还好，这次旁边还有别人。
明明自己上次已经提醒过他了，叫他跟晨橙保持距离，怎么心口不一的呢？
严鹤茗现在看贺松就像看一张怎么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恨不得把这个麻烦丢给他人，她想到旁边的周倪，觉得事情乱一点，掺杂的人多一些，也许女儿跟贺松就简单起来了。
“喂，周倪，过几天放假去喝酒。”
“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严鹤茗笑：“当妈太久，为女儿的事情操那么长时间的心，现在尘埃落定，肯定也要回归自己的夜生活啊。”
两个孩子朝大人跑过去，贺松看到严鹤茗，尴尬地缩了缩脖子，朝周倪旁边闪。
“干嘛，贺松，一出来就那么粘周倪姐姐，就那么想她啊？”
严晨橙还是一如往常的调侃，却没料到剩下三人各有各自不同的反应。
先是周倪，她往后退几步表示自己没多余的意思，“贺松不小了，是不该跟我太过亲近，你去晨橙旁边。”
严鹤茗假意替女儿推脱：“不用，贺松在你旁边走就挺好，反正车子就停在前面，没有几步路，绕来绕去那么麻烦干嘛。”
贺松看了周倪一眼，攥紧自己的书包带，没说话。
气氛一时尴尬，四人刚开始并排走，到后面变成严鹤茗拉着女儿往前冲，贺松和周倪被落在后面。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后，周倪主动打破僵硬的氛围，“你暑假有什么计划吗？反正你已经成年了，要不要报名学车？”
“我想出去打工。”
周倪思索了会儿，并不赞同，“打工什么时候都可以，不着急现在一时半会儿，你以后读大学就算要勤工俭学，也是你的自由，我并不反对。而且早点多个驾照，你以后出行也方便。”
“行。”
“那就说定了，过几天我给你报名一家驾校，你争取三个月内把证拿到手。毕竟驾考这个东西，说快也挺快的。”
沉默一阵，刚才没发觉，等再次走回去，周倪才反应过来严鹤茗把车停得那么远。
她不得不继续跟贺松找话，问他宿舍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又问他考试状况。
说到最后，话快讲尽的时候，贺松突然主动问她，“你是不是讨厌我？”
猝不及防的一下，她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来，周倪一时结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她怎么可能讨厌他？
但贺松很委屈，严鹤茗和严晨橙在车子前面等他们，他要周倪站在原地，然后跑上前叫她们母女二人先走，严鹤茗自然求之不得，当即就把女儿塞进副驾驶，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留下刚赶上来的周倪吃了一嘴尾气。
“贺松，你干嘛？！”她快要被气死，原来叫自己站在原地是为了干这事。
“她们在说话不方便。”
“你有什么话不能回去说吗？”
“不能！”他站在马路边上，旁边人来车往，最后不得已贺松把周倪拉到街边，又朝里面钻了钻。
一边找合适的位置，一边他还嘴巴不停，“你知道我忍了多久？自从百日誓师以后，你就再也没来看过我，打电话给你没说几句就挂了，要么就是打给你奶奶接，她说你在忙，在车子上面忙写公司文件，每次都好巧，总是碰在我打给你的时候。”
最后两人站在水泥墙砌成的小巷子里。
贺松转身面对她，周倪不习惯两人足有一个脑袋多的身高差距，这么多年来都是她俯身去看他，她习惯自己这种姿态——强势，说一不二，有足够的掌控感。
然而位置一经翻转，带来的不适也是加倍的。
贺松大概猜到她突如其来的别扭，叹了口气，他跑去给周倪找来几块砖，然后堆在地上，让她站在上面。
“现在至少我们的视线是同一水平线的。”他伸手比划，无奈还是有半个额头的差距。
周倪总算恢复自如，她假装不在意地双手抱胸，“好了，除了刚才那些，你还要说什么？”
彭拜激昂一番陈词过后，忽然要他再说一遍，贺松已经缺乏刚才激昂的情绪，“你就说你是不是讨厌我，如果不讨厌，为什么故意冷淡我？还是说你又谈恋爱了”
最后一句猜测气得周倪一巴掌拍他头上，“别冤枉我，你知不知道因为答应你那句幼稚的承诺害我多久没有xing生活？！”
已经快整整两年了！！！
她现在就算遇到有好感的男性，只要一想到贺松，整个人就心虚得像做贼一样，更别提交换联系方式，话都没多说几句。
想到这里，周倪更加来气，她因为他的高考封心锁爱，进往灵魂的通道直接半永久禁止使用，他却跟严晨橙书信往来，还被严鹤茗抓获。
一巴掌变成好几个巴掌，落雨一样朝贺松的脸上、脑袋还有肩膀胡乱扇去。
他吃痛，大喊问道：“我给你买的玩具你没用吗？”
“不要给我提这个尴尬的东西！”周倪又羞又臊，打得更重。
贺松没想过还手，只能把周倪紧紧箍进自己怀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周倪不甘轻易处在下风，她动手反抗，两条胳膊却被贺松反绞在身后。
等回过神来，他们发现，原来打架能变成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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