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Vol.0起源（2）
“小朋友战斗意识不错嘛，快赶上我了。”
耳麦里，内勤特工撕开今夜的第三包浪味仙，赞叹道。
夸人不带自己会死是吗？缇骑无语。
内勤已经根据浴室地板的脚印和物品位移大致复原出了一个很粗略的战斗过程，可以看出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豪发无伤地制服一个携带凶器的男人，荀思耘绝对不简单。
“有兴趣把她发展进来吗？”内勤挑挑眉。
而缇骑只是略微勾起一点隐匿在头盔下的唇角，沉默以待。
然后顺手把歹徒拎起来，准备打包带走。
“那个……”
荀思耘纠结出声。
被义警撞破了鲨人（不是）打人现场，会不会被拘留啊！
随着心跳降速至常规水准，少女表面镇定，实则内心小鹿挠墙。
没人说过替天行道的时候会碰见有合法资格证的正牌同行啊！
缇骑像扛一麻袋土豆一样把歹徒扛在肩上，还掂量了几下，仿佛在估算菜市场待售的生猪有多重，一副挑剔的姿态。
歹徒肚子上挨了好几刀，面朝下扛着会让血流到盔甲上面。
缇骑似乎很嫌弃，皱着眉头把他翻了个面，让他的腰刚好硌在坚硬的肩甲上，呈现一个仰面下腰的状态。
荀思耘突然想起来打斗过程中这个人的腰好像还狠狠撞过一次……
……太可怜了，她一定不会笑出声的。
虽然缇骑的头盔光滑如镜，但荀思耘还是从上面看出了几分不满，义警似乎是觉得这家伙就算昏过去了也这么麻烦……
“那个，我把他打成这样，会不会被拘留啊。”小姑娘犹豫出声。
虽然打人的时候很爽，毕竟这个狗东西这么熟练搞不好不是初犯，没当场没收作案工具终身或者拿马桶盖把他的脑白质砸成蛋花汤已经很手下留情了。但是打完了确实有点担心会不会下手太重。
尤其自己以后是要成为公众人物的，有这种“前科”肯定会被经纪人杨姐和宣发部的老师们骂的。
小姑娘已经重新冲了个澡，洗去一身血污。高个子裹在宽大的浴袍里，仅露出一张幼小的脸来，看着像只大型布偶猫。
“你是正当防卫，楼道的录像能证明他非法入室。”
缇骑看出来女孩的担忧，安慰道：“警方只会知道今晚我来过。至于肚子上的伤……”
义警晃了晃手上装着带血折叠刀的证物袋：“浴室地板那么滑，他自己撞进去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啊，这也行？
荀思耘一脸学到了。
“走了。记得换个门锁。”
缇骑背对着她挥挥手，打开客厅的窗户，利落地纵身从八楼跃下。
寒冷的夜风吹在荀思耘脸上，从浴室带出来的一点热气也瞬间被掠夺干净。她急忙趴到窗户边缘向下看去，但暖黄路灯照耀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天啊，好帅啊！
她用力把窗户合上，拿手背碰了碰自己滚烫的脸颊，试图让温度消掉一点。
……
缇骑的耳麦里，内勤爆笑如雷：“你还嘴硬，就没见过你这么回护一个当事人，还‘撞进去’，哈哈哈哈也太刁钻了吧！”
“如果角度得当的话，也不乏这种可能。小概率的事情你我见多了，不是吗？”
“就这么确定她是正当防卫？不怕自己保护错了人吗？”
“……”
缇骑无语片刻，反击道，“撬锁的痕迹和墙上的符号那么明显，别告诉我你没看见。”
内勤对这波嘲讽置若罔闻：“那指纹？”
“小姑娘把刀递给我的。更何况反抗的时候试图夺刀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
“真的不考虑把她发展一下？”
“你又不是没看见，她桌子上放的还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人家还是个孩子好不好，这么心急就要拐带小朋友了？”
缇骑把歹徒换了一侧肩膀扛。连续颠簸下此人隐隐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缇骑一边和耳麦里的内勤斗嘴，一边在歹徒的脖子上捏了一下，送他纯手工全麻无限续杯。
“我这不是为你考虑么，咱们多久没有新鲜血液啦。我知道你是觉得她的身手路数太成熟果断，保不齐和‘那边’有什么联系，但万一不是呢。况且，我赌三杯芋泥波波，你绝对忍不住。”
“人小朋友要考大学的，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让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至少高考完了再做决定。”缇骑往区派出所的方向赶去，语音间夹杂着呼啸的夜风。
内勤发出了一声憋笑的声音。
“……行，”缇骑无奈，“回去看看她的资料再说吧。”
“芋泥波波？”
“想都别想。”
“嘿嘿，谢谢老板，老板真好，配料冰度甜度发你了。小姑娘的资料也已经调出来了，记得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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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人一时爽，清理火葬场。
是哪个大善人半夜被迫化身浴室教育家，教导年过（也许）三旬男子什么是法治和报应？
是哪个大冤种凌晨四点还在卫生间擦砖，被热水蒸过的血味儿呛得一边呕一边戴着橡胶手套疯狂洗地？
哦，原来都是我呀！
荀思耘蹲在地上，一边拿钢丝球用力地搓着砖缝，一边怨念深重。
怎么就这么上头，一进入状态就刹不住车，当时为什么非要捅他不可？这血还要自己收拾。直接打晕不香吗？干净卫生无污染，还能省点水费。
干掉的血污倒是用水冲冲就化了，可洗脸池被碰掉的漆她是真的不会补。
这人的腰子是铁做的吗。
荀思耘累得扶腰，看着自己被砸裂的洗脸池，一整个大无语。
力不应该是相互的吗，为什么磕一下，他的腰子没事，但我的洗脸池裂了？
上次头发堵了下水道，一开水龙头下水口就往外吐黑水，找人疏通花了二百多。自此之后，荀思耘看着捉襟见肘的现金，事事力求亲力亲为。能凑活的就凑活，能学的就学，能自己做的就绝不让别人赚这个钱。
……算了，拿颜料涂涂，凑活着看得了。
没有油漆，但是可以拿白丙烯颜料遮盖一下，应该除了光泽度看不太出来有什么大差别。她之前自己调过颜料来给磕碰过的家具补色，说不上一模一样，只能说一米开外看不太出来。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但荀思耘觉得，其实穷才是。
失去爹妈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逐渐往十项全能的方向发展了。以后就算出道失败成了无业人员，还可以有多方面就业空间。
虽然说有地方住，有学上，有食堂吃，给自己挣个能裹住日常开销的零用钱就可以，但是十来岁还在上学的小孩，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她只能趁着放假和周末去接零工。好多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孩就算缺钱也不敢接一些地点太偏僻或者时间过晚的工作，而荀思耘自问只要不碰见外星人二进地球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没有这层顾虑，她能多接一些快餐店晚班之类的兼职。
自己撑起全部生活琐碎之后才发现，原来钱不是节约着吃穿就能省下来的。
家里刚出事的时候，她谁也没有讲，但还是被细心的班主任发现了端倪。班主任从社区那边知道了她的情况，帮她申请了学生补助，还问要不要募捐。
可是她养父母的意外实在怪异，她也不想让全班同学都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这种事，就拒绝了。
荀思耘记得，当时去派出所登记养父的失踪人口信息，听她讲完所知的事情经过后，一个年纪较大的民警忍不住露出古怪的神色。
荀思耘很清楚，那是一种知道什么内情、对未来预期不看好、但又碍于种种原因不能跟她讲的表情。她在福利院呆过不长一段时间，如果有说好的领养因为各种事情吹了，负责人也是这样的面色。
成年人无故失踪一般都是有自己的什么主意，若非如此，就是出了了不得的意外。她那时就明白过来，想找回养父恐怕是很难了。
以后的日子，恐怕又只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冲了两遍地板，还是有淡淡的粉红色。
此时就是后悔，很后悔没有从缇骑那里把人扣下给自己打扫卫生。
这狗东西从医院出来不知道拘留几天呢，让他先做点劳动服务不是很理所应当的吗！
回想起缇骑那一身玄黑的机甲和干练的姿态，依然不太能够冷静下来。荀思耘想默默捂住脸，碍于戴着沾了洁厕净的橡胶手套，又放下来。
心想这就是职业义警吗？感觉自己这点斤两和人家成熟的正规超英比确实有点不够看。
在这个时代，超级英雄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
六年前，有‘东西’降临在了某个北方高纬度国家的旷野。
那里冬季长达六个月之久，住户分散，大多是拥有大片土地农场主，最近的邻居也在五公里之外。因此在一切的最开始，事情并没有引发什么波澜。
那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接触到来自外太空的外星生物，然而事情的发展方向并非如同太空歌剧中所幻想的那样，以友善结尾。
很快，探索的惊奇被未知和侵略的恐惧所取代，人类第一次和其他文明的接触，接收到的就是来自宇宙的恶意。措手不及的遭遇战中，全球损失惨重，无数民众和战士失去生命。
在各国的记录中，这次事件有一个共同的称呼。
空城危机。
自从六年前的全球性危机后，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而没有应对之力，各国纷纷招纳超能力人士，成立了超英组织。而本国的法律要求，所有超能力人士有义务在成年后签署约束超能力人士行为的《羽山协议》。
简单来说，《羽山协议》规定超能力者不能无故对普通人使用异能，并需在必要时服从国家统一调配，对应的，也可以享受国家提供的定制化训练和装备。
相对于较为高调、甚至将部分英雄作为商业ip包装的西方超英联盟，本国的超英存在更为低调，真实身份鲜为人知，仅有代号会对外公示。
但尽管如此，许多城市都或多或少有关于守卫这方土地的英雄的都市传闻。像毂京这种级别的大城市，无论是口耳相传还是网络论坛上，总有关于守卫者的传说。
那些被义警保护过的人，从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经历。
黑夜中高大而静默的机甲骑士，盔甲上会点亮起柔和微弱的光，在遭遇危险时会降临到你身边。
而每个在毂京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如果在深夜至凌晨时分仰望摩天大楼的顶端，也许可以瞥见一个如黑色飞鸟般的影子。
因为打定主意等成年就去主动签署羽山协议而早早把自己划分进超英范畴的荀思耘，对这类信息格外在意。
无论是毂京南郊的静心区水鬼传闻、飞跃在摩天大楼顶端的黑影，还是网络论坛上关于义警的只言片语。
都指向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黑夜守卫者。
代号“缇骑”的机甲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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