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翌日,昭月起了个大早,宝贝似的捧着手里的东西来寻皇后。
“香囊,手帕,还有这个荷包,都是月儿绣给母后的,母后快瞧瞧喜不喜欢。”
皇后一个个拿起来端详,爱不释手,既欣慰又心疼,“我儿这段时日当真受苦了。”
昭月咧嘴笑着,“不苦不苦,真的。”
有宋羡护着她,她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苦。
“我还会做糕点呢,还会煮面,等回了宫,我都做给母后尝尝好不好?”
皇后慈笑说,“好好好,母后等着。”
昭月如今已是江久月的长相,江家嫡女的身份,势必不能对外宣传她是昭月二公主,免得引起朝堂内外的流言猜测。
不过皇后早已想到另一个办法。
“昨日危难之时你护我有功,且你我一见如故,母后已经下了懿旨,收你为义女,赐封公主身份。”
“母后也知道你素来不喜宫里的繁琐规矩,日后长宁殿和江府你可两边住,既不会落人口实,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宫外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如何?”
皇后的这个打算也正是昭月的设想,不愧是母女连心。
“多谢母后为我思虑周全。”昭月满足一笑。
只要能回到母后身边,什么身份并不重要。
皇后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的月儿高兴就好。”
“对了,你的那两个侍女已经在门外了,等会儿叫她们进来替你梳洗,随母后回宫,长宁殿一切如旧等着你。”
昭月乖巧点头:“好。”
青杏白桃二人战战兢兢等在门外廊下,这两日她们可算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先是在混乱人群中找不到自家姑娘的踪迹,以为把姑娘弄丢了,吓得她们哭了好几场。
这眼泪还没擦干呢,眼前突然又出现几个侍卫,冷着脸把她们请走,并且什么话也没说。
二人想着姑娘一贯随性,莫不是惹出了什么事端,忐忑不安地被请到了护国寺后院,并说她们的姑娘与皇后一见如故,已经被封为公主。
二人相视目瞪口呆,第一个反应是这些人莫不是骗子吧。
最后的最后她们只觉万幸,万幸姑娘安然无恙。
江家嫡女获封公主尊荣的消息一下子就震惊整个上京城。
众人无不想知道那位江家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才入京,竟然就让思女心切的皇后收了她为义女。
昭华在宫中乍听此事还以为是谣传。
“公主,此事是真的,皇后娘娘的凤驾已经回到宫中了,那位江姑娘也已经住进了长宁殿。”
昭华神色诧异道:“连我二妹妹的宫殿也给她住了?”
“正是。”
想起那日宴席,王妃娘娘不把她放在眼里,将那个玉镯赏赐给了那个女人。
昭华眉梢微蹙,不悦低斥,“不过一个义女,如何能与本宫相比!”
以此同时,已换上内宫一等宫女服饰的青杏来到安南王府。
人是崔风亲自接待的,只不过望着青杏带来的东西,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满满一匣子的金锭在烈日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说,这是还给世子爷的。”
“还?等等,世子爷什么时候给过江……给过公主这么多钱?”
虽然他们王府并不缺钱,但世子一心只有公务,不沾酒色也不爱买卖,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开支。
宋羡从书房走出来,瞧一眼那些闪闪发光的金锭,俊眉微蹙,神色微愠。
还?他何时给过她这么多钱。
还是说她想要用这些东西来与他划清界限?
崔风暗道不好,世子这是动怒了。
他赶忙说:“多谢公主美意,但咱们王府并不缺钱,你还是拿回去吧。”
青杏哪敢接,想到昭月吩咐无论如何都要让世子收下的命令,“礼既已送到,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忙不迭的走了。
崔风见她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目瞪口呆。
“世子……”他抱着烫手山芋无辜瞧着宋羡。
宋羡的脸色又黑了一度,抿唇不发一语,转身便进了书房。
独留崔风站在廊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直到王妃俞氏来到内院,崔风才算解脱,松了口气,赶紧将沉甸甸的匣子递上去,并说明来由。
王妃若有所思,叫侍女捧着匣子跟进来。
俞氏走进书房先看了眼自己儿子,见他坐在案前翻着书籍,注意力却没有在书上,眼角眉梢透着一股难得的沉郁。
自他成年后,俞氏便再没见过她这儿子流露出这般挫败郁闷的神色,一时觉得有趣,又有些担忧。
“瞧你这脸色,想必是已经知道如今外头传得最热闹的事情了。”
宋羡抿了抿唇,淡淡颔首。
“别怪母妃多嘴,我只是有些诧异,娘娘这段时日正为失去昭月公主而伤怀,怎么这么快就认了一个义女,莫不是你那位江姑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俞氏顾着儿子的情绪,措辞间说得极为委婉。
外头都在传江家嫡女是个心机深沉手段高深的女子,甚至利用术法迷惑了国母的嫉妒之言都流传其中。
宋羡眸色微动,“母妃多虑了,她一向心思单纯,许是皇后娘娘与她投缘罢了。”
“你心中有数便好。”俞氏眉眼弯弯一笑。
她虽与那位江姑娘仅有一面之缘,彼此并不熟悉,但她了解她的儿子,了解皇后娘娘,这两个人的头脑都比她这个只会医术其余什么也不懂的人可聪明多了。
她相信他们二人的眼光。
“那这个匣子我就给你搁在这儿了。”
俞氏让侍女将东西放在桌上,又忍不住用帕子掩嘴笑了两声。
她这儿子从小俊逸出色,各家贵女慕名递来不少表明心意的礼物,或是香囊扇坠,或是名画砚台等,这还是头一回见到送这么实在的黄金的。
沉甸甸的一匣子金锭,把她侍女的胳膊都压出印痕了。
俞氏走后,宋羡独自坐在窗边沉思良久,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慢慢在他脑海中浮现。
并将这个念头与从前那些疑惑串联在一起。
众所周知,皇后娘娘年轻时曾周游列国,东渊使臣来朝贺时,也是皇后做的翻译,她会说东渊语,昭月公主为皇后的独女,想必也会。
还有那日林府宴上,她无师自通的上京民谣。
以及当初在春熙院的密道里,她非但不畏惧他,还脱口而出他的身份。
他当时只道她年纪小所以胆子大,可会不会是,她是因为一开始就认识他,所以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种种疑惑串联在一起,那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越发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打转。
昭月从前觉得御花园是宫里最好玩的地方。
能放风筝,还能捞鱼爬树摘果子,她年岁小,做起这样的事来天真顽皮也无人敢说。
可如今她都长大了及笄了,对这些事情也没兴趣了。
而且四周宫墙高,宋羡也不可能翻墙进来找她。
“好无聊啊白桃……”昭月嘟着嘴咕哝。
白桃小声附和说,“从前只听别人说皇宫大院有多好,进来了才知道必须时刻端着规矩,一点儿也没有外头舒服自在呢。”
白桃毕竟不是宫里正经训练过的宫女,她告诫自己要时刻记着规矩,生怕别人因为她的错处而怪到自家姑娘身上。
逛了两圈依旧无聊,加之天气炎热,二人正要回长宁殿吃碗冰酥酪,刚拐了个弯,便被人拦住去路。
昭月见着来人,正要行礼称一声大姐姐,转念一想自己如今的身份,并不需要这般塑料姐妹情的称呼,便道:
“昭华公主。”
她行的是平辈之礼,并非臣女拜见皇女的礼仪。
昭华轻嗤一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过区区义女身份,江姑娘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
昭月勾了勾唇,一句话也没说,抬起手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并且在‘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手镯。
质地极好的玉镯在阳光照射下通透如云。
昭华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只是御花园还有其他宫人行走,她素有温婉贤名,不能做出有失风度的事,只得不甘心地狠狠瞪她一眼。
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远,白桃方长舒一口气。
“好险啊姑娘。”私下无人时白桃还是喜欢喊她这个称呼,听起来也更亲切。
昭月扬起手镯看了看,一张小脸笑得肆意又张扬,“这个手镯真好用,省了很多废话就能让对方哑口无言。”
白桃忍不住汗颜,不愧是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身后侍者走上前来禀道:“公主,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昭月只好改道,刚走进殿里,皇后便兴致高涨朝她招手,“月儿,快来瞧瞧。”
“什么事儿让母后这么高兴?”
昭月不明所以,走近一瞧,愣住:“这……”
“朝中所有未婚的英俊才子都在这儿了,你瞧瞧,看得上哪个。”
面前案上铺满了各种画像,昭月一眼望去只觉得眼花缭乱。
“母后不是说舍不得我这么早出嫁吗?”
皇后拍拍她的手,“是舍不得,但也不是让你明日便嫁过去,从相看到成婚,怎么也要一两年光景,你且慢慢挑。”
昭月只得干笑两声,垂眸一一翻看过去,看到了好些个熟悉的脸,却唯独没有宋羡的画像。
“怎么没有俞娘娘的儿子?”她忍不住问道。
“你又不喜欢他,我就不放上来了。”
话音一落,皇后扭头看她一眼,“你怎么忽然提起他了?莫不是——”
昭月心底一虚,连忙打断说:“我刚才碰到大姐姐了!上回听母后说过大姐姐属意宋世子,这就想起来了。”
皇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这事昭华说了不算,还得看宋家小子自己的心意,而且你俞娘娘同我说过,她那儿子一心扑在公事上,估计跟他父亲一样,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一窍不通?
昭月忍不住悄悄腹诽,又会翻墙又会偷亲她,他哪儿就一窍不通了。
皇后想起另外一件事,叮嘱她说:“对了,过几日就是江大人的寿辰,他现在是你名义上的父亲,你得回江家住几日,以表孝心。”
昭月不由眼睛一亮,“这么说我可以出宫啦!!”
“这么想出宫啊,不愿陪母后?”皇后捏了捏她的小脸,假意生气说。
“才没有呢,我想天天粘着母后。”昭月咧着嘴角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皇后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小脸,“好了,你这顽皮性子我如何不知,想出去便出去吧。”
江家冷不丁出了个公主,江谕直一张老脸乐开了花,这几日见谁都是意气风大的模样。
昭月的仪仗一出现在街口,江谕直便命众人行礼迎接。
江清茵不情不愿屈着膝盖,对白氏抱怨道:“母亲,那江久月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德啊,怎么一桩桩好事全落她头上。”
“闭嘴。”白氏轻呵,心里同样也憋着气。
从前这贱丫头的母亲压着她,她徒有美貌却只能做个妾室,自此以后,这贱丫头也要压着她的女儿了!
她断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氏眼睛半眯着,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冷意。
昭月又回到了江府的小院,陈设比从前好上数倍,不用想也知道是江谕直讨好她的作为。
江谕直原本想着自己刚入京为官,一切低调行事最好,如今家中出了个皇后义女,他立刻抖搂起来,说定要大操大办,还说什么也是为了庆贺她得皇后青睐。
“公主,这院子里都换成咱们的人了,那个小施我也撵她回大夫人院里了。”青杏说道。
“嗯,做得好,青杏你带几个人出府,去街上把我喜欢的吃食都买一份回来。”
她勾了勾唇,一双美眸充满了期待说,“今夜我要赏月等佳人。
入夜,浓浓月色高挂。
昭月看着一桌美食,忍不住砸吧两下嘴唇,并抱紧自己咕咕叫的小肚子。
“公主要是饿了就先吃吧。”青杏劝道。
“不不不。”昭月摇摇头。
她想等宋羡来了,跟他一块儿吃。
只是,等到夜深微凉,那抹熟悉的身影却没有出现。
青杏拿了个毯子给昭月披上,并轻声叫醒她。
“公主快醒醒,回屋里睡吧,可别着凉了。”
昭月迷迷糊糊睁开眼,裹着身上的探子,朝院子四下瞧去。
“他还是没来吗?”
青杏摇摇头,怕她不高兴,忙解释说:“许是世子今夜公务缠身。”
“是吗……”昭月撇了下嘴角。
自那日护国寺后院一别,他们已经整整半月没有见面了。
她出宫回江府的消息满京城都知道,他不会不知道。
有什么公务非要今夜忙碌,且抽出半刻钟来见她的时间都没有。
昭月眼底流露出淡淡失落,伸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了几滴泪花。
“困了,回屋。”她软声说。
青杏面露担忧,好在次日一早醒来,昭月又恢复活力,神清气爽。
“青杏你说得对,你家世子身兼要职,肯定是很忙的,我能体谅,就是可惜了昨夜买回来的吃食,都浪费了。”
青杏笑说:“公主要是想吃,我今日再去买。”
“好,多买些,他昨夜没来,今夜肯定会来的,你多买点。”
到了晚上,昭月依旧兴致勃勃地坐在树下等待。
只是时辰一点点过去,仍是不见人来。
她抱着双膝拧眉沉思许久,忽然想起那日青杏送去金锭回来后的禀报,一拍手心恍然大悟。
“他一定是在生我的气!!”
说完又忍不住扁着嘴小声控诉,“记仇的男人。”
想通后,她一阵风儿似的回了卧房,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了轻便的装束。
青杏不明所以,“公主,你这是要?”
昭月拍着她的肩:“青杏,翻过你家王府的墙吗?”
青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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