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回到使节的专属营地，陈恭打算直奔边沿梅的穹庐。但是刚下马就被上官平拦下，“陈恭，边大夫一直在找你，你去哪儿了？”
“我刚到草原去跑马了，我也正好要找他，我这就去他的穹庐。”陈恭边说边走。
“不是去穹庐，是让你去参加夜宴。”
“夜宴？我？”陈恭不明就里，按礼制他是没有资格去参加。上官平看了看愣住的陈恭，拖着他就走：“快回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再过去。”
陈恭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夜宴上，而是由上官平领着从仆人专用的通道走到边沿梅的后方，两人一起坐在边沿梅的身后。此时，宴会刚开始不久，穹庐中央的大块空地上没有舞姬跳舞也没有别的节目，边沿梅举着酒杯正在和突厥的大臣们寒暄着，
“去哪儿了？”边沿梅看到陈恭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语气稍带些责问。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这样的场合陈恭谨记自己的身份，作揖行礼道：“禀边大夫，小人刚刚去草原跑马了。”
“跑马？”边沿梅不置可否，“这里确实是骑马的好地方，但是也要注意分寸。”
陈恭顿时满脸通红，边沿梅生气了，他偷偷抬眼看了看，虽然他还是那么波澜不惊的脸色，可陈恭就是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压力。
“小……小人知错了。”陈恭道。
“罢了，坐吧。”说完他就自行坐下，招手让上官平靠近些，不知与他说了些什么，就见上官平转身离开。
“陈恭，对不起，我跑马跑太远了，早些回来可能就不会被发现。”陈丽有点愧疚，他们溜出去整个下午确实不妥。
“没事，是我提议去跑马的，只是被说了一句也不是大事。”陈恭并不介意，此时他更在意的是上官平到底是去做什么，“而且这次出去还有了那么大的收获，非常值得了。”
陈丽没有再说什么，和陈恭一样地思考着边沿梅会让上官平去做什么。难道去找卡玛钦，也不是没有可能，作为一个部族最小的儿子是否出席这种场合确实无所谓。如果他不出席，那么苏农部的三王子是不是也不在？再者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是私情，现在是否会在一起，如果真的在一起……如果在一起又能证明什么？能做些什么？
假设，卡玛钦百分百主和甚至愿意为此献身，但这不能确保他愿意帮我们去收集苏农和舍利吐利合作的证据。就算愿意，他必定也是通过苏农部三王子的手去收集，那么这个位三王子是否可以“大义灭亲”到出卖自己的部族和父汗来成全自己的情人。而目前我们连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是情人都不确定。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几乎是同时，陈恭自言自语道。
陈恭自然是不知道陈丽在考虑什么，但陈丽可以问。陈恭简明地跟她说了自己的思量，没想到和两人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就在陈丽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在和突厥人寒暄的边沿梅招呼陈恭过去。
“陈恭，你注意看，阿史那·启民右手边的是舍利吐利的族长和拔延部的族长，左手边的是阿史得部族长和苏农部族长。这些就是突厥5大贵胄，你能看出些什么？”边沿梅问。
上位者们正喝酒，聊天，欢声笑语，在他人眼里确实是其乐融融的团结的突厥王国。当然这也只是别人眼里而已，陈恭看着细细思索，道：“突厥可汗还想拉拢舍利吐利？”
“不错，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希望有内战。舍利吐利的野心藏也是藏不住。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宴会吗？”
听闻，陈恭看向边沿梅有点不敢肯定：“难道是震慑舍利吐利？”
“呵呵，是！”边沿梅第二次对陈恭透露出赞赏的目光，“段文鸯知道你的事情，那启民可汗自然也知道，他们能猜到你手里有证据，让你来就是想让舍利吐利知难而退。如果他们能就此收手便可以避免一场内战。”
陈恭若有所思，没说话。
“你在想什么？之前也是，还自言自语。”舞姬正在穹庐的中央表演着，伴凑的音乐很响，完全可以掩盖他们之间谈话。
“在想跑马的时候应该带着边先生一起的，一个人有点寂寞，还差点被一头畜生给害了。”陈恭小心地应对着。虽然他们之间的对话很轻，还有音乐的阻隔，但只要是拥有深厚内力的高手就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得不小心。
“哦？怎么样的畜生？最后怎么样了？”边沿梅问。
“野生的草原狼，很大，养不熟的那种。看着像是饿了好久，非常凶狠看见我就扑了过来，本来想杀了的，但是看到她边上有小狼崽，没忍心下手，我快马加鞭就回来了。这还多亏了边先生给了我这么匹良驹。”用狼比喻一个背叛之人应该不为过。
“心怀仁义，做得不错。”边沿梅笑道，看着陈恭低垂的头颅，有种想摸一摸的冲动。
就在此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这个时节狼群刚刚从冬眠种苏醒过来，正饿着所以非常凶悍。这位仁兄运气不错，只碰到一头独狼，如果遇到狼群了，马匹容易受到惊吓就很难脱身了。”
两人对视一瞬，同时回头看向那个说话之人。这位年轻男子大眼睛，深眼窝，高鼻梁，黝黑的皮肤，十分英俊，完全是突厥人的长相。在这王庭之中必然都是突厥的贵族，可就连边沿梅也没有认出他是什么人，而这个人能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他的内力也是不容小觑。
虽然边沿梅有点意外，在他来之前没有任何关于这样一个人的情报，但处理过无数棘手事情的经历，这样的插曲并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异样，更遑论紧张了。
“恕在下愚钝，请问这位郎君是？”边沿梅问道。
“啊，是在下唐突了。”来者学着中原人的样子作揖行礼道，“拔延卡玛钦见过边大夫。”
“拔延卡玛钦？”边沿梅重复了他的名字，“拔延部的小王子殿下，久仰久仰。早就听闻拔延部小王子乃人中龙凤，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和边沿梅的平静不同，陈恭很惊讶卡玛钦的到来。昨日刚刚知道有这个人，今天下午又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如今，正在为怎么接近这个人而伤脑筋的时候，他却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他们的面前。巧合？还是阴谋？
“哪里，哪里。是边大夫抬举了，传言不可信。用中原的话说，我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哈哈哈哈！”卡玛钦笑得豪迈，转过目光看着陈恭，问道，“这位是？”
陈恭作揖行礼却没有回答，边沿梅道：“这位是陈恭，陈郎君，我的护卫兼军师。”
“看来陈郎君有大才，天下人都知道边大夫的才干和睿智，一人的智慧足以平定一方，能入边大夫眼已经不容易，还能成为军师者绝非泛泛之辈。”卡玛钦投向陈恭的目光越来越好奇。
“哪里，在下才疏学浅，蒙边大夫救命之恩，还能留在他身边是我之幸。”陈恭实话实说。
“哈哈哈，陈郎君谦虚了，来，来，喝酒。这可是草原上最好的马□□酒。”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寒暄只是在试探彼此，点到即止。
三人举杯同饮。喝完卡玛钦便托词离开。
夜宴还在继续，穹庐中央的舞姬已经换成了草原的汉子们跳着套马舞，展示这草原上男人们的力量美。酒过三巡，参加宴会的人变得不再那么拘谨，便开始相互敬酒，劝酒。边沿梅便和陈恭找了合适的时间离开。从头至尾上官平都没有回来。
两人回到边沿梅的穹庐，陈恭小心起见将整个营帐都检查一遭，见没有异常才放心向边沿梅报告他遇到萧容的这件事情。
“边先生怎么看？”陈恭问道，“他的话是否可信？”
“你怎么认为？”边沿梅反问。
“别的不好说，但是关于卡玛钦的事情和昨日段文鸯给的情报是能够对上的。我不认为段文鸯和舍利吐利会有什么关系，所以两个人关于这里的说辞都是可信的。”陈恭停顿了一下，见边沿梅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继续，“如果这里是可信的，那么别的也就有了可信度。我们本来就认为萧容可能不是叛徒，那么更应该信他，更何况，如果过于瞻前顾后那么我们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不如赌一把，用人不疑了！”
又是我们，边沿梅眯着眼睛若有所思，这个我们到底是陈恭和谁？他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就这萧容的事情继续说下去：“确实，现在卡玛钦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主动出现必然是有目的的。”
“他到底是什么目的？”陈恭问。
“如果他是主和派，那么就是探我们的虚实，或者说探你的虚实，再从长计议。”
“呵呵……”陈恭无奈地摇了摇头，嗤笑出声，“我还真是个危险的存在。如果因为我的关系导致边先生的事情做不下去，那我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
边沿梅看着他，道：“你是双刃剑。你的存在让我们的友军生疑，同样的，你也让我们的敌方生畏。只要段文鸯和卡玛钦有胆子信我们，那么结果就是共赢。更何况，陈恭，让你来的人是我，有任何不好的结果该负责的是我。”
他还是低着头，有气无力地问：“边先生为什么让我来？那么早你就猜到了今天的局面了吗？要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今天的样子。”
“不，不知道。”边沿梅没有犹豫地回答道，“让你来只是你的那句，要跟着我，护着我。其余的我都没有想，现在想来就是一时冲动。”
边沿梅的话就像一剂兴奋剂，陈恭抬起头看向边沿梅，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真的吗？就因为这个原因？真的？”
“真的。”男人微笑着回答，有随意地问了一句，“只是不知道，你这个跟着和护着能维持多久？”
“很久，会很久，一辈子这么久。”
“怎么证明？”边沿梅问。
“额？”陈恭呆住，在想措辞。
边沿梅忽然出手，将他拉近，一个转身将他压在书桌上，堵住了他的嘴。由浅及深，揉捻着，轻轻撕扯着，将那处柔软变的红肿，等尽兴后拉开一点距离，看着陈恭迷离的眼睛，声音魅惑，道：“我更喜欢在上面，做主动的那方，你可要想清楚了。”说着，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放开了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外面说道：“上官，进来吧。”
居然没有发现上官的靠近，陈恭有点自责，这是万万不该的。同时又很局促，虽然他不介意，但是让别人知道了他和边沿梅是这样的关系总是不太好。他迅速整理了一下仪表，看着上官平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没有任何异样，陈恭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上官平对着边沿梅说：“禀主子，我们抓到两个要被进贡给舍利吐利部的女子，替代的已经被送去了。”
陈恭再次诧异边沿梅的情报网和执行力，今天他才知道的信息，没想到边沿梅已经知道并做出了对策。不过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如果萧容能知道，段文鸯一定会知道，萧容觉得奇怪，段文鸯绝对会怀疑。看似自己拿到的那些情报并不重要，但是他的存在就是验证了段文鸯的情报是否可信，而萧容本身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吗？对，只要努力，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是白费的。陈丽真的没有骗他，想到陈丽，他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些女子有什么异样？”边沿梅的话打断了陈恭的思绪。
“她们都被喂了哑药，所以对她们做了全身检查，发现她们的背部有极小的针眼，我们试着用颜料涂抹但是无法看清字迹，我们猜想应该是用秘药纹在了身上，只能用高温才能让字显现。”上官平说道。
“你们可尝试过高温？”边沿梅。
“试过，确实可以显现字迹，但是对活人来说长时间高温炙烤太痛苦可能坚持不到最后就已经疼痛致死，我们没敢继续下去。”
“难怪都要杀了，一来不会有叫声，二来也是杀人灭口。”边沿梅叹息道。
“主子，现在该如何是好？”上官平说道。
“不得不做，我们至多2天，今晚他们喝成那样应该不会拿情报，但明天一定瞒不过去。谈判在后天，而保险起见最好是今晚能知道。最重要的是，她们背上的情报是否有用……”这次边沿梅也陷入了两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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