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马车碾过石板路发出的细微声响被街上喧闹掩盖，小白猫颠簸一路，原本已经没什么精神，听见人声又强撑着攀到窗沿，探头去看外面的风景。
蔚蓝的天空，红白相间的建筑，还有街上往来的，穿着朴素衣裙的行人，都让孟以然感受到久违的人烟气息。
她回头，冲着童郁巫喵喵叫，邀请她一同过来看热闹。可惜漂亮的人偶小姐兴致缺缺，只瞥了一眼便坐回去，顺手将小白猫揣到怀里，细细梳理她被风吹乱的颊毛。
孟以然刚好伸出小舌头舔舐鼻头，不小心碰到童郁巫指尖。她一愣，来不及收回舌头，愣愣盯着童郁巫。直到童郁巫笑着按了按她粉色舌尖，她才回过神，倏忽缩回，又掩饰性弯腰舔起前爪。
穿过街道，喧嚣被抛在身后，马车缓缓驶进静谧的居住区。
一缕微风撩开窗帘偷溜进车厢，窜过孟以然唇角，小白猫猛地打了个喷嚏，随即趴下身，用软软的爪垫盖住鼻头。
珍妮没注意她，看向窗外感叹了句：“好香啊。”
窗棂缝隙挤满沸腾的粉色，孟以然定睛看去，才发现簇拥的是一丛一丛繁复的蔷薇花。
童家城堡内也种了许多花，有专门的园丁精心照料修剪，但那些花草跟窗外的蔷薇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不久后，马车在一座带花园的双层小楼前停下，童郁巫抱着孟以然下车。
这座围绕着明理魔法学院建立的小镇也以“明理”为名，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繁华，但同样寸土寸金。童家因为免试入学，好几代人都在明理读书，早早在镇上置办了房产。这条街道原本叫“敬学”，后来改名为“蔷薇”，一开始听到新名字孟以然还以为叫“蔷薇”更浪漫，现在看来分明是实事求是——
整个街道上一整排带花园的楼房，家家户户都种着蔷薇花，而且无一例外照料得非常好。深绿色的藤蔓上，完全盛开的花朵甚至比成年男子的拳头还要大。
童家小楼空置许久，花园早已被茂密的蔷薇丛占领。更夸张的是，从二楼阳台延伸出的一束淡粉蔷薇，竟攀着凸起的石壁缝隙，轰轰烈烈从栏杆一路开到屋檐，仿佛一位以檐为榻斜卧的妖艳美人。跟她们一行比起来，占据了半个檐顶的“它”甚至更像这里的主人。
“这都多久没打理了？！”珍妮气得跺脚，“仗着主人不来住，那些奴役居然敢这么偷懒。”
抱怨完，她不敢多耽搁，带着梅丽进屋收拾。
这次过来，童郁巫只带了两个女仆和两个男仆。在珍妮吩咐下，两个男仆也开始进进出出，往小楼里搬运行李。
邻居一位老妇人听见动静出来察看，恰好站在门外的童郁巫打了个照面。她从童郁巫衣着判断出她的身份，拄着拐杖过来打招呼：“这栋房子都二十多年没住人了，我还在想主人家是不是把这里给忘了。
“你们是准备搬过来长住了吗？”
童郁巫看向她，点点头回应：“嗯。”
“你们从哪里来？”老妇人又问，“准备住多久啊？”
童郁巫面色不变，回答道：“从家里来，要住上几年。”
老妇人别过脸，撅着嘴巴嫌弃她不清不楚的敷衍：“你家大人呢？”
小白猫挠挠耳朵，昂起脖子不耐烦朝对方“喵喵”两声。
童郁巫按住她的小脑袋：“大人没过来。”
老妇人“啧”一声，更加仔细打量起童郁巫：“就你一个小孩子啊？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住？”
“我已经成年了。”童郁巫抬头对她微笑，“要到明理读书。”
老妇人有些疑惑：“不对啊，最近又不是招生季，怎么可能现在来明理读书？”
她倾身：“小姑娘，你不是弄错了吧？”
童郁巫摇头：“没有。”
一老一少交谈时，几个半大孩子出现在附近。他们一下便锁定了童郁巫这个陌生面孔，但最后，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她怀里那只稀奇的小白猫身上。
几个孩子也不怕生，推挤着往这边来，还算礼貌朝着老妇人打招呼。
“葛莉奶奶。”
老妇人分神应付他们，再看向童郁巫时已经失去盘问的兴趣，客套地露出一个笑脸：“街上来了新人家，我得去通知一下附近的老住户，到时候让大家都来欢迎你。”
童郁巫婉拒：“不用了。”
老妇人摆手：“这有什么？不麻烦的，这是对新邻居的关怀。”
童郁巫：“可是我应付你们很麻烦。”
她抬高手臂，避开几个小孩偷偷伸向孟以然的脏爪子，默不作声退后两步。
老妇人笑容僵在脸上，孩子们因为小动作被抓包，脸色也有点悻悻。
孟以然正感慨自家人偶小姐情商太低，珍妮从屋里出来，发现这边窘状，连忙过来解围，小白猫这才松一口气。
孩子们见没了乐子，商量着要离开，他们转身时，被落在后面的一个小女孩突然举起手。
她小小的手上攥着一朵开得正艳的蔷薇，小臂一挥，蔷薇枝像鞭子一样朝孟以然打过来。童郁巫反应很快，带着她避开，但敏感的小猫咪还是能感觉花枝挥舞间带起的微风和淡香。
眼一眨，小女孩已经收回手，一双眼睛藏在长长的刘海下，看不清模样。
比她这个受害者更快发出哀嚎的是那位老妇人：“艾拉！我说过多少遍，开花的蔷薇不能摘！！！”
她张牙舞爪扑向小女孩，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迈开脚步追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孩子群。
童家小楼前又恢复安静。
“这些邻居都怎么回事啊？”珍妮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小姐，你没事吧？”
童郁巫安抚地拍着小白猫的肚子，摇头：“没事。”
珍妮舒口气：“屋子里挺干净的，二楼卧室已经收拾过，您进屋去休息吧。”
她看向花园：“就是这些蔷薇……想铲平估计得耗费一些时间。”
童郁巫点点头，一手抱着小白猫，一手提着裙摆，缓缓步入小楼。
檐上几朵蔷薇垂落，被风吹得轻晃，溢出的花香越发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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