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父债
除了郁知意，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那一把冒着轻烟的微型手枪。
手枪在霍纪寒的手里转了一圈，而后消失在了手里。
腰后抵着匕首挟持郁知意的人一倒下，霍纪寒带来的人，便全都扑了过去，瞬间将那些人都制住了。
郁知意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落入了霍纪寒的怀里。
她感觉有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手掌干燥而温暖。
还有她熟悉的，清冽苦涩的味道。
耳边，是霍纪寒的声音，低沉而让人感到安心，“知知，没事了。”
“嗯。”郁知意低低应了一声，双手的束缚已经被解开，不顾手腕的疼痛，有些依赖的攥住了霍纪寒腰间的布料。
双眸依旧被霍纪寒的手遮住，她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霍纪寒的掌心。
霍纪寒在她唇边轻吻了一下，“别看，我带你回家。”
太脏的东西，他并不希望知知看见。
“好。”郁知意唇边缓缓一笑，勾唇应下。
周围还有闹闹嚷嚷的声音。
那位为首的男人，被刚才的事情吓过之后，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他的兄弟肩头被击中了一枪，倒在了地上。
此刻正鲜血汨汨地往外流着，嘴里是痛苦的呻吟声。
男人气急败坏，“霍纪寒你他妈……”
骂声才刚刚出来，霍纪寒回头扫过一眼，薄凉的眼神，立刻让对方禁声了。
薄唇吐出一句嫌恶的“真吵”，他便拦腰抱起了郁知意，头也不回地抱着人往外走。
男人不敢向霍纪寒发怒，便把怒气撒在了宁兮淼的身上，“臭婊子，江城还在我手里！你连你爹的命也不要了是吧？”
“小娘们，算你狠，联合霍家！”
“行啊，你狠啊，倒要看看，你怎么给宁城收尸！”
几句话，听得宁兮淼脸色发白。
周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匆匆跑进来就听到了这几句嚣张的话。
看了一眼被霍纪寒带着往外的郁知意，也不敢公然上去关心老板娘，但此刻听到这样的话，却怒气冲冲地跑过去，伸脚就往那男人脸上踢了一脚。
踢得男人往后倒在了地上，周焱大骂：“我去你大爷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他一把将宁兮淼拦在自己的身后，凶神恶煞地看着那个男人，“我能找到你，还找不到你的老窝么？高利贷是违法的，现在的你兄弟都自身难保你还敢在小爷的地盘上威胁人，吃饱了撑着嫌命长是吧还敢绑架人，我看你活腻歪了！”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陆绍珩见此，眼角抽抽，“周焱，你小子干嘛呢？”
周焱脸上都是火气，像只斗鸡一样，压根没有听见陆绍珩的话，转回头对宁兮淼说，“你放心，等在外面的人，已经被拿下，他一知道我们来，就急着带你们走，现在肯定没有来得及通知那边。”
陆绍珩也懒得理会周焱了，眼见霍纪寒已经带着郁知意离开了，便立刻跟上了上去，他得去看看，郁知意有没有被怎么样。
“他们联系不上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男人得意洋洋，自以为吓到了宁兮淼，“霍家可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着呀，说开枪就开枪，宁小姐，你的这位朋友，可一点也不把你的父亲放在心上。”
“闭嘴吧你！”周焱还想一脚踹过去，却已经被霍纪寒的人拦住了，“周少，您别冲动。”
周焱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想恐吓人，个放高利贷的，还以为自己是黑道大佬只手遮天？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小爷想找个人，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真嚣张。
温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周焱，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拍了拍宁兮淼的肩头，“你爸那边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你放心，会尽快让你们见面。”
宁兮淼深吸了一口气，双腿一软，这才捂住脸，慢慢地蹲下来。
三个男人，被霍纪寒的人带走，骂骂咧咧的声音依旧。
周焱看了一眼温裴，又看了一下蹲下来，颤抖着身体的宁兮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了屏幕上娇俏可爱小仙女一样的宁兮淼，随着先前的两次合作——综艺和刚刚杀青完结的那部青春校园偶像剧，周焱对宁兮淼的认识越发深入。
他此前看到的宁兮淼，像一只狐狸一样狡猾，总是喜欢时不时逗着他，把他惹得见了她都要退避三舍。
再不然，就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吸着一根烟，眼神薄凉，我行我素。
周焱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一时之间又些无所适从。
他干脆也蹲下来，在宁兮淼的对面，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喂？”
宁兮淼没有应声，周焱伸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对方的胳膊，“那个，你没事吧？”
他看得仔细，忽然觉察到宁兮淼捂着脸的指尖沁出潮湿，不由得愣了一下。
有些无所适从，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觉得比少年时候面对一道数学题都难。
宁兮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站起来，脸上有些脏，还因为潮湿显得更脏了。
她和周焱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真诚地跟周焱说了一句“谢谢”。
周焱更加无所适从，忙摇头，却神色关切地看着宁兮淼，“你还好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一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宁兮淼脸脏的像一只花猫，站在周焱的面前，看他无所适从的模样，还有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真切的关怀，心中轻轻漾过一抹涟漪，却没再说什么，转头对温裴说了一句，“温总，谢谢你。”
温裴淡淡点头，“先别说这些了，先回去吧，你爸的事情，我已经让人联络那边。”
宁兮淼点头，转回头看了周焱一眼，眼里有一抹笑意，却什么也没有说，跟着温裴离开。
周焱站在原地，看着宁兮淼跟在温裴身后离开的背影，不自觉伸手抓了一下。
却只能抓到一把空气。
他觉得手心空荡荡的，但却又不知道该抓住什么。
心里些许烦躁。
*
霍纪寒将郁知意带出来之后，便直接带进了车里。
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霍纪寒显得小心翼翼，就算进入了车里，也没有将郁知意放下来。
郁知意听之任之。
她能感觉到霍纪寒的不安，所以，他做什么，她都可以。
回到车上之后，霍纪寒先拿出干净的手帕，将郁知意脸上沾了灰尘的地方轻轻擦拭干净。
再看一圈她的手腕，因为被麻绳捆绑，又因为捆绑得太紧了，郁知意的手腕，此刻已经红了好几圈。
还有丝丝血丝溢出来结成了痂。
霍纪寒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腕拿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知知，疼么？”
郁知意乖顺地坐在霍纪寒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不疼的。”
其实有点疼，毕竟粗糙的麻绳磨着手腕，已经被磨伤了。
可她不怎么想跟霍纪寒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就不想增加霍纪寒的紧张。
霍纪寒却不信，小心翼翼地将郁知意的手腕拿起来，用纸巾轻轻为她擦拭，动作轻柔如对待易碎的珍宝一半。
可他低垂的眼神，却布满阴沉。
郁知意轻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说，“你帮我吹一吹，就不疼了。”
霍纪寒依言拿起郁知意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帮她吹。
陆绍珩跟着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温情脉脉的一幕。
他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郁知意没事就好，这件事，不是针对郁知意和霍家就好，否则，霍纪寒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他甚至怀疑，如果今晚找不到郁知意，霍纪寒第二天，可能会做出更加偏激的事情。
所幸，现在人找到了，也算安然无恙。
所幸这几个人不是本地人，是外来者，虽有谋划，能力不足。
刚才看到霍纪寒把枪拿了出来，可真的是快要将他吓死了。
他就怕对方一个不爽，直接将人处理了。
还好他理智尚存，没有把人打死。
不过陆绍珩觉得，霍纪寒对准的是肩膀而不是对方的眉心，完全是因为郁知意在场。
霍纪寒不会愿意让郁知意看到自己杀人的模样。
他走过去，脸上重新带了笑，显得轻松了不少，看了一下两人，“怎么样，没事吧？”
郁知意笑了笑，“陆医生你也来了？”
陆绍珩勾了勾唇，一副认命的样子，看了一眼郁知意的手，“手被擦伤了，其他还有什么问题么？”
郁知意摇头。
陆绍珩拿了一瓶药出来，“擦擦，消消炎，恢复得比较快。”
趁着霍纪寒还没有把自己赶走之前，陆绍珩已经自己先离开了，“行，没事就好了，我走了。”
笑话，他不走还要留下来等着霍纪寒赶么？
这家伙就是个没心没肺过河拆桥的混蛋。
唉这世上也只有像他这么尽职尽责地医生了——帮着兄弟的弟弟擦屁股。
反正郁知意的伤口也用不上他来处理，霍纪寒不会让别人碰自己老婆。
不一会儿，宁兮淼也和温裴从里面出来了。
霍纪寒看到两人，已经将车门关上。
温裴看了一眼，摇摇头无奈失笑，但还是走上去，不怕死地敲了敲车窗。
车窗是被郁知意摁下的，温裴神色温和，“知意，还好么？”
霍纪寒的目光，却放在温裴身后的宁兮淼身上，神色不善，似在看一个仇人一般。
在他看来，今天知知无辜被牵连，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郁知意对着温裴点头，“我没事，谢谢。”
温裴对她客气疏离的态度并不说什么，“如果有什么需要，记得跟家里说一声。”
霍纪寒冷声拒绝，“知知的事情，我会帮她。”
温裴笑而不语。
郁知意道，“谢谢，我能解决。”
宁兮淼见着温裴和郁知意的对话，不由得差异。
怎么有一种郁知意和温家是一家人的感觉。
但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知道霍纪寒放在自己身上如见仇敌一般的目光，说起来今天的事情她很愧疚，不由得再次致歉：“知意，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郁知意摇了摇头，“意外，防不胜防，我没怪你，别放在心上。”
宁兮淼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刚才霍纪寒不管不顾地开枪，她是很害怕的，毕竟宁城还在那些人的手上。
霍纪寒开枪，无疑会刺激那些人。
但是他没有办法去谴责霍纪寒。
因为是她连累的郁知意，如果郁知意今天出事，她万死莫辞。
霍纪寒可能也会以更加极端的方法来对待她，如今只是视而不见，已经算是霍二少的“宽容”。
霍纪寒这个人，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的。
面对宁兮淼的致歉，霍纪寒不是郁知意，他冷冷地对宁兮淼道，“你该庆幸，知知今天没有出事。”
那双薄凉的眼神，看的宁兮淼心头一跳，垂头不说话。
郁知意轻轻扯了一下霍纪寒衬衫的布料，“好了。”
语带娇嗔，霍纪寒没再说什么吓人的话。
郁知意朝着车外的两人轻轻点了一下头，而后车窗缓缓合上，车子也开了出去。
宁兮淼现在原地，看着疾驶而去的车子，心里滋味难言，和温裴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车上，周焱一直显得闷闷不乐的。
陆绍珩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见他这个模样，不由得新奇，“怎么了，霍纪寒都没有你这么难过你反倒对郁知意的事情这么耿耿于怀？”
周焱瞥了自家表哥一眼，抱胸把头扭向一边，不快道：“要你管！”
陆绍珩轻咳一声，“我是管不着你，不过霍纪寒可能不会开心，小心他抽你的皮。”
周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聊！”
他又不是关心郁知意，他关心郁知意干嘛，郁知意有霍纪寒罩着！
他就是有些心烦！
“唉你小子！”陆绍珩扬手想要打他，“找抽是不是？”
周焱缩了缩脖子，不爽地看了陆绍珩一眼，一直坐在座位上闷闷不乐。
他以前恨不得离宁兮淼远远的，可是现在，他一想起刚才宁兮淼离开的时候，对他那个温和的笑，他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太不舒服了！
*
这场在帝京持续了半天的动乱，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
郁知意和霍纪寒的假期旅行只是延迟了一天而已，而后依旧继续。
至于宁兮淼，两天之后，她联系上了宁城，是申城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给她的。
宁城确实欠了那债，那三个挟持宁兮淼的人，也是申城专放高利贷的。
或者说，是他们拿准了宁城嗜赌成瘾的毛病，不仅诱骗他去赌场赌，还诱骗他在输了一场又一场之后，继续下注。
欠钱是毫无疑问的，原本只是一百多万的债，最后滚来滚去，变成了八千万的债务。
对方知道他有个做明星的女儿，更是毫无忌惮，企图把宁城当成了拿钱的工具，而宁城本就嗜赌成瘾，被对方抓到威胁还钱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供出了女儿。
那些人早就盯上了宁兮淼，可惜宁兮淼此前一直在剧组拍摄，没能露面。
之前宁城又因为赌钱的事情再次和宁兮淼吵过一次假，宁兮淼赌气，断了宁城的经济来源，差不多一个月，宁城说一定不赌了，这种话，每次都说，宁兮淼已经不信了，这才转眼一个月，就出事了。
温裴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得到消息的时候，便让宁兮淼先回申城处理事情。
没办法，宁兮淼不得不回去。
她不知道霍纪寒将在帝京的那几个人怎么样了，回去之后的第二天，郁知意打电话问了她一声，让她不要把霍纪寒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并表示，那几个人，霍纪寒会处理，让她放心，而申城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不会危及她的父亲。
只要抓到了在帝京挟持郁知意的那三个人，霍纪寒便可以通过关系找到在申城的那些人，对霍家而言，这不是难事，想要从别人手中拿到一个人，也并不是难事。
但除了人，霍家也不会帮宁兮淼做得更多。
甚至目前做的这些，也不是因为宁兮淼。而是霍纪寒睚眦必报罢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郁知意并不想因为那一枪而导致申城宁家出差错。
但仅仅是这些，便已经足够让宁兮淼感激不尽。
剩下的事情，合该她自己来解决。
她第一时间便回了宁城。
经纪人并不放心，耳提面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被爆出来，对你对形象可能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最近这段时间，要注意一些。”
宁兮淼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经纪人叹了一口气，“公司这边，会尽量做好公关，但是你以前就被人爆出过这段历史，后面你有两部戏要放，难免有心人会利用，总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宁兮淼抬头，看了一眼对她耳提面命的经纪人，“我会注意，我还不想糊得这么快，还有好多债要还啊。”
她状似无奈地笑了一声，可眼里却都是心酸和无奈。
经纪人叹了一口气。
从宁兮淼入圈的时候，她就看着宁兮淼到现在的，这女孩入圈早，经历的事也多，说实话她的演技真的吊打不了很多演员，但是有什么办法，她颜值高，特别是饰演那些青春偶像剧少女，随便往那儿一站，就是小仙女一枚。
同一代的小花里面，比她演技好的，没有她颜值高。
比她颜值高的，没她有机会，屏幕形象好。
但其实她还是有点心疼这女孩，背了一身父债，五年来，演戏挣下的钱，没一分留给自己的，不是还了公司的债，就是被她那个赌鬼父亲给搜走了，以至于她从来不敢参加什么慈善晚会做宣传，因为没有钱捐出。
飞机即将起飞了，经纪人叮嘱了宁兮淼几句之后，她便也准备登机了。
宁兮淼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登机之后，拿出手机要关机时，宁兮淼的微信上收到了一条信息，是周焱发来的：听说你要回申城？
宁兮淼没有回复，只低头看着屏幕里两分钟之前发来的这句话。
而后，发觉对话框的上方，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
宁兮淼看了好一会儿，半分钟之后，周焱才发来了一句话：要不要小爷帮忙，说一声，给你卖个面子，虽然申城不是小爷的地盘，但说一句话还是能的。
光是看着这句话，就能想到对方骄傲的眉眼。
帅气的脸庞，眼神带着世家公子的高傲，微微抬起的下巴，矜贵不已。
那是几分少年傲气。
宁兮淼看着看着，就笑了。
而后却没有回任何消息，而是关了手机。
*
周家大宅，周焱仰趟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看了好久，也没见宁兮淼回复信息。
他有点生气，他斟酌了好久，才不计前嫌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结果这人，一个信息也不回给自己。
周焱气得把手机摔在床上，摔完了又把手机拿回来，打开了微信页面，翻出了和宁兮淼的对话框，想要撤回那两条消息，才发觉，消息发出去超过两分钟，已经没有办法撤回了。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烦躁，索性把那两条信息删去了，免得看着心烦意乱。
删去了，周焱最后还是觉得心里烦得很。
最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郁知意。
彼时，郁知意和霍纪寒正在温泉山庄里泡温泉，接到周焱的电话，有些意外，“淼淼？”
郁知意笑了，“你不是躲她躲得要命么，怎么这时候去关心她的事情。”
周焱随便扯了一个借口，“新戏还没有上映呢，万一女主角出了什么事情，我岂不是白白辛苦两个月了么？”
郁知意懒得理会对方敷衍的借口，“你放心吧，她应该回去申城了，中凰那边会帮她，用不上你。”
“你怎么知道中凰会帮她，她又不是中凰的影后。”周焱明显不信。
郁知意摇了摇头，“她告诉我的。”
周焱无话可说，末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个小霍总不在你旁边吧？”
郁知意开的是免提，霍纪寒的冷冷的声音传来，“有事？”
周焱震了一震，“没事没事！我不打扰你们。”
说完了就挂了电话了。
现在的人都是魔鬼么？没事开什么免提？
郁知意转头看了一眼霍纪寒不爽的神色，轻轻笑了一声。
霍纪寒把郁知意的手机扔进了不远处的篮子里，将郁知意拖进了温泉水池中间：“不许理会别人的事情，好好放松，我教你游泳。”
郁知意：“我会，你教过我的。”
霍纪寒兴致勃勃，将郁知意还在结痂的手腕拿出水面，“不用手的，我再教你一遍。”
郁知意：“……”
谁游泳不用手！反正她要用！
*
宁兮淼回到宁城的时候，已是临近傍晚的时候。
霍家虽然出手帮她解决了那几个人的事情，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对方的人动到了郁知意身上，霍家只是打招呼，没让那些人出来兴风作浪。
但一些事情，还是中凰帮她做的，比如，把宁城安然无恙带出来。
宁兮淼已经将近半年没有见过宁城，此刻见到半年不见的父亲，心里五味杂陈。
她恨宁城嗜赌成性，恨对方几乎将她逼疯。
但却又无法做到，真的将人扔下不管。
那是她父亲，养她她，唯一的亲人。
宁城的身上，穿着一件橄榄色的夹克上衣，颜色已经褪色了，衣服有些破旧，头发长时间没有修理，此刻鬓发已经长得遮盖了一半的耳朵，黑发中夹着一些白发，他显得苍老了许多。
见到宁兮淼，宁城有些无措。
宁城这个人啊，除了在赌博上能日复一日地坚持下来，其实是个懦弱无比的人。
宁兮淼一直都知道的。
萧瑟的秋风之中，男人站在路边，瑟瑟发抖，容神憔悴，像一只可以随时被人吹走的纸片人。
他的脸上还有伤淤，是被人打的，现在还没有好。
蜷缩的手指，左手上少了三根手指头，是这几年，赌博的时候，被人剁的。
此刻，他的身后，站着两个男人，那是温裴派来帮宁兮淼的人。
见到宁兮淼，宁城显得有些小心，手脚也变得不知所措，眼神躲闪，“淼淼。”
站在他后面的两个男人则显得客气，“宁小姐。”
宁兮淼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多谢。”
两人没有说话。
宁城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又叫了一声，“淼淼……”
他以前在宁兮淼这儿没有那么卑微，不过是这次闹出的事情太大，导致宁兮淼被那些人绑了，面对女儿，难免心虚。
宁兮淼看了宁城一眼，俏脸凝了一层霜似的，“先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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