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玄宗
聂正回到昔日那个热闹的村子，走到一个地洞前面停下，离那块巨石不到一里，席地而坐，放眼四周十几里废墟，强烈的孤独感奔涌上咽喉，想喊出来，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向前看！变强！”平复了心情，顺便调整好了气息，吐纳境界一天跑个千里平地一般是没问题的，更何况他是个猎人，此刻气息平稳已经做好下一步的准备了。
“肠融草，貂尾花，狻猊地衣，封气果，紫山石英…”一堆药草矿石摆在面前，聂正一一清点，这是他迈入符血境界唯一的保障，别人突破有家族或者师傅护法指点，他没有这些。
而且他不是全靠自身血气冲关，那种符血境太普通了，虽然稳健但是并不强大，以前村里出去的老人曾说过，外界强者为了子嗣造就强大符血用凶兽猛兽的血液熬炼！这次他换的材料中有一块狻猊地衣，是传说生物狻猊撒血才能诞生出的天材地宝，是这些材料里耗费最大的地宝之一。
“呼！今天我要么换血成功，强大根本，要么就死在这，与村人同葬！”
凶兽之血便可以铸下强大根基？神兽狻猊血怎样？不够的话，神灵血如何？！
村落之下有神灵墓穴，当初准备突破符血之际，地面不知是受巨石冲击还是如何，在之前村民挖掘之处的另一个方向，一声巨响凭空出现一个地穴，里面居然有骸骨一具！
但是却没有村民发现的那处威压强大，但哪怕不是神灵也不远了。
聂正看着手中一块漆黑的狻猊地衣，先放置一旁，这是他的后手，要是神灵血无法突破，那么他便用狻猊地衣突破，配合换来的其它几种地宝应该能突破，铸造一个足够坚固的根基。
“封气果最后服用，闭气沉入血池，貂尾花与肠融草同服，清空杂力，护住内腑，雷击炭含于七窍以及气海、幽门，以防尸气污染自身，如果力竭便用紫山石英刺激要穴生第二轮力量，拼一次！”安排好一切，聂正最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枚漆黑的丹药，裂开的口子隐隐散发出金光。
“最后实在不行就吃这个，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要是毒药也无所谓了，只希望死得没那么痛苦就行。”咧嘴一笑，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意外收获的不知名丹药此刻成了聂正唯一的一点点保命手段，初闻有丹香，心里希望着有些作用吧。
貂尾花与肠融草被他塞入嘴中，使劲的嚼碎，不止为了好咽下去也是为了让其中的汁液充分的渗出，本来打算砸碎了咽下去，可药力少一分也许结果都不一样。
“玛德，这么辣吗？是貂尾花还是肠融草的味道，比这辣的药草应该不多吧！”额头细密的汗珠渗出，肠融草的辣味使他几度想吐出，最终还是硬生生被他给咽了下去。
吐了一口气，聂正再次顺手拿起旁边一块人头大小的木炭，雷击木烧焦的部分，能驱邪气，吸附无用污血，一般来说用新鲜凶兽血液突破是用不上的东西，但聂正不想冒这个风险，谁知道那具好似神灵的尸骸是什么时候死的，雷击木对邪气还是非常有效的。
他命只有一条，虽然可以赌，但还是想赢的！
掰开几块拇指大小的木炭，塞住双耳，接下来肚脐、鼻子以及幽门。
聂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半跪，手在裤子里使劲，骂骂咧咧：“他玛德，这东西都烧灭了多长时间了，现在居然还有点烫，哦哟哟哟！”
重新恢复坐姿，掰了一块稍大的雷击炭下来，这块是用来堵住嘴巴的，手上的碎末再碾了几下，用来涂抹到双目附近，一切能做的差不多就做完了。
再次深呼吸了几次，以吐纳境的巅峰状态来冲击境界，再造符血。
长弓箭筒放到一边，聂正脱掉了衣裤，仅仅背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放着封气果和那颗不知名的丹药。
扭了扭身子，聂正拿出一个封气果，往布袋上擦了擦，两口就吃了下去，打了一个微微有些辣眼睛的嗝，是肠融草的味道，最后那块木炭也塞到了口中。
不成符血境界，不出神灵墓穴！
洞穴没有石梯什么的，一路的碎石把聂正的脚割得鲜血淋漓，但他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也许这点痛苦在他立三百墓碑时就习以为常了吧。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走到血池边缘，但聂正没有直接走进去，找了一个突出的石头站着，他在等，等貂尾花的药效发作，清空杂力时进入血池才是最好的时机。
看着血池中间那具盘坐在血面上的尸骸，祂是什么种族的？看外形有些像羽族，盘坐的姿势倒像是西方教的姿势，不会是一尊罗汉吧？但罗汉血液传说中不应该是金色的吗？难道是时间久远金色物质消失了？
正当聂正思索尸骸身份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体一轻，仿佛有一挑看不见的担子从肩膀上消失了。
杂力消弭，貂尾花起作用了！
不再浪费时间，聂正一跃而下，纵身跳入神血池之中！
好痛！绕是聂正平时追踪猎物时常骨肉被划开，空手搏杀虎豹被抓烂胸口，此时也感觉到钻心的疼痛，真正的钻心疼痛，聂正此时已经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了，红润的脸上此刻也开始变得苍白。
“心脏不跳了！混蛋！我要死了吗？爹！娘！你们的骸骨我还没找到！你们还活着吗？孩儿可能再也看不见你们了！没有尸骨你们一定还活着对吗？孩儿这次鲁莽了，我怕了，爹娘，原来孩儿我也怕死啊…”
神灵血液钻入骨髓，强烈的疼痛让聂正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拿出丹药的动作都做不到。
“这次我真的要死了，可惜我没能给村子报仇…别恨我啊…”
……
三石岭，另一处被霍归真毁掉的千人村落，一个身穿黑衣长袍，腰悬天华府长生令牌的中年修士在低处御空，咬着牙怒喝：“霍归真个小畜生！黎民百姓都能这般杀戮！还不如条长虫有人性！等这次搜救结束，我要上表府主也去西荒！一个谛准境而已，连散仙之资都未必有，还敢自称地仙滥杀无辜，我非把他打死不可！”
老子李玄宗修道一百六十载，三百年天仙之资，如今卸尘境圆满，谁听见过我满世界喊了？一个破谛准还挺猖狂！回头让我小徒弟砸了你霍家门面。
屠戮凡人在府主那可能念及你修行不易，免了死罪，在我李玄宗这，你就是个死！
“一路来一个活人都没有，是各顾各地逃命去了吧，唉～这些凡人长寿也不过短短百年，劳劳碌碌却遭到这种劫难！他们才是真正的人间人啊！”
一路御空，修士动用千里眼神通，但除了这几日进山的猎户以外，被屠戮村庄的幸存者却一个都没发现，两日前搜索到的二十余人如今已经被安排妥当，每年都能从霍府领到一大笔银两，城主府也会拨款赔偿他们。
中年修士心中怒火不息，飞了大约两柱香的功夫，鼻头微动，一缕淡淡的特殊血腥味被他捕捉到。
“好强的血气！什么境界？此处有能伤这种存在的人物吗？”心中思索，中年修士速度暴增，朝着鹿角岭方向而去。
……
“不！我不能死！我不会死！爹和娘还在外面呢！我死也要死外面！”聂正用劲全身力气抬起右手，心脏已经停跳十个呼吸了，要不是神灵血液虽然紊乱但能量十分充足，补给着内腑脏器，他早就死了。
“啊！”聂正一声怒喝，口中的雷击炭被他用舌头顶开，右手重重一拳砸向心脏，一拳又一拳。
“给老子跳啊！”封气果的药力作用在肺腑之中，源源不断的为聂正制造所需的空气，怒喝化作血浆气泡在他头顶翻涌。
咚！
一声沉闷的跳动声，聂正松了一口气，心脏终于重新跳了起来，不一会脸上重新恢复红润，深入骨髓的疼痛在生死之间也被他适应了下来，神灵血液中也没他想象中的什么邪气尸气，相反鲜红若珠，有芝兰香气！
想到刚才吐出的雷击炭碎块，此时聂正的心里有些后悔，并非后悔高价换来的木炭被浪费，也不是后悔这次下血池却差点死去。
“我为什么要先塞档再塞嘴巴？可以下来再塞啊！不，可以不塞啊！先塞屁股再塞嘴，我自己想想都要吐，还好血池里没人不知道，不然我就别出去闯荡了。”
“你不是活的吧？算了，想多了，活人怎么可能住地下这么久。”聂正忽然想到了那具好像是神灵的尸骸，鹿角岭建村少说八百年了，一个人八百年不进食能活吗？什么地仙也不可能吧，虽然凡俗饭菜他们不吃但灵液什么的也算是进补的，这个地穴除了血就是石头泥土，总不可能喝自己血活八百年吧。
聂正皱眉，好像更疼了，刚刚适应的疼痛现在又开始了，还好心脏如今跳动了，能感觉到疼痛也说明他的肉身还没有麻木，不算坏事。
“符血境，纳万物轨迹为符，篆刻于髓，少则杀狮虎，多则博龙象。
上古神国强者符血完满，能吞诸天藏其中，润养肉身。
蕴双目，仿若日月垂星。
养四肢，能比紫金玉柱。
培五脏，可成自行周天。
煅筋骨，好似建木条条。”
“靠不靠谱啊？符血境真能这么强吗？符血境我见过不少了，一个个不说老眼昏花但也不至于是日月垂星吧，紫金玉柱，自称周天更不可能了。”
聂正盘坐在血池底正在嘀咕，却不知道岸上一个世俗眼中的仙人被他吓了一大跳。
特娘的！水里有活物？这血他刚刚碰了一下，食指都烂了，他可是卸尘境巅峰啊，仙人啊，虽然肉身不是主修可也是个金身啊，就一点点血液边腐烂了一根食指，要不是当机立断斩掉了怕是手臂不保，这种血里居然有活物？
又冒泡了！又冒泡了！闹什么呢？
呼～，李玄宗有些害怕，这池子里的东西就算没什么境界，朝他吐一口血也不行啊，原本七八十年来的金身不坏，如今已经被腐蚀了一个食指了，这还算好的，要是脑袋上被吐一口难道还得把脑袋切了吗？
咕噜…咕噜…
哎呦呦呦，这有点吓人啊，还冒个不停了，是要出来了吗？
咕噜…怎么…咕噜…突破……
“嗯？是人吗？怎么说的还是我人族之语？”李玄宗躲过血泡碎裂炸开的一点点血液，心中思索，确实是有人说话，还带着我天华城口音呢！
“看我千里眼神通！”双手结印，奥妙无穷，李玄宗好像从空气中摘来了丁点光明，两手并指拂过双目之上，再睁眼双目金光一片，瞳孔中仿佛有两枚金色符文，可勘破万物初始！
“哈哈哈，双目所及洞天无处不可看，小小血池也敢逞威？”李玄宗哈哈大笑，仿佛忘了刚刚结印时还少了根食指。
双目金光并成一束，李玄通左腿屈膝前迈，双手负于背后腰间，往前侧身，真的好像那天宫的千里眼神将一般。
片刻后…
“哎呀！我的眼睛！我看不见啦！我什么都看不见啦！”刚刚还一副高人样子的李玄通，如今捂着眼睛在地穴中打滚，不过还是有意偏离血池方向，也怕掉下血池，毁了金身。
“这上面怎么了？糟了！我忘记封洞口了，不会有野兽闻见血腥味寻了过来吧！”聂正心中大乱，如今他几乎赤裸下的地穴，灵鹿弓和箭筒根本不在手边，而且只能勉强动一下身体，也就比五岁的小孩力气大一点点罢了，有弓也拉不开。
控制着身体慢慢浮上血池表面，眉头紧锁，不会刚重获新生没死在神灵血池之中反被一群野兽给吃了吧。
浮上表面，聂正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听声音是个人，为了神灵尸骸杀人夺宝？非常有可能！
拿手把脸上的血给抹了个大概，聂正勉强能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在地上打滚，打滚的速度非常之快，几乎一个呼吸可以围着地穴滚两圈，一边滚还一边喊：“眼睛啊！我的眼睛！疼啊！我是瞎了吗？我什么都看不见啦！”
聂正吐了一口气，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瞎子应该自顾不暇了。
“谁！谁在叹气！”李玄宗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也不捂着眼睛了，双手背在身后，只是眼睛隐隐约约有血光攒动，他的脸也时不时抽搐一下。
“何人敢暗算我李玄宗！不知我李玄宗最恨这种小人吗？仙人之下第一人也敢暗算？看剑！”一声看剑，李玄宗右手双指并起，一道剑光好像故意劈向洞口位置，而另一道剑光劈向聂正！
“卧槽！这老头一个中指这么大威力吗？”李玄宗右手食指被腐蚀，双指剑诀确实是用中指发出的，但聂正面前这一道雪白的凌厉剑光威力可不必完整的双指剑弱。
劈出剑诀后李玄宗重新恢复高手的样子，双手负于身后，面露微笑，只不过抽搐的样子有些降低了他的气场。
“哼，就算一剑劈不死你，还有一剑封住了洞口这唯一的光源，到时候这地穴漆黑一片，都是瞎子我也不怕你！”
李玄宗抽搐脸皮着冷笑，战斗经验我李玄宗大小战斗不下二百场，跟我比这血里的东西可占不到好处，更何况我已渐渐恢复视力，到时候再用千里眼神通加持，黑暗如同白昼，只要不用神通破坏这血障，反而是我占据优势，再以剑诀远攻，哈哈哈哈对方还是太嫩了啊！
剑光飞来，聂正已经准备好第二次生命再次失去了，剑光太快，这次连闭上眼睛的时间都没有了，难道我要死不瞑目吗？
正当剑光距离聂正还有两臂的距离时，凌厉的剑光仿佛被凝固了一般，稍微挣扎了一会儿扑通一声掉进了血池。
什么！聂正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这片血池连剑光都能冻结吗？那可是无形之物啊！没想到这尸骸陨落了血液都这么强，我要是有这实力，霍归真说不定就能杀了！
“怎么没听见惨叫？击中目标的声音也没有？我得好好看看那人去了哪里？”心中疑惑，李玄宗睁开好不容易恢复的双眼，重新掐诀，瞳孔中两枚黯淡的金色符文重新恢复光芒，又摆出了刚刚看血池的那个姿势，“小小血池，看我神通！”。
“看身形应该是个少年啊，可惜浑身都是血，我也不敢看破。嗯？我的剑光怎么不动了，被定住了？”李玄宗看了眼聂正，不过聂正浑身都是浓稠的血液，脸上就算抹了一把也一样是一片暗红，看不透彻。
但剑光被定住他可有点不敢相信，无形之物防御或者击溃都不难，但是像这样被完完整整的禁锢在空中那可就有点可怕了，要么对方是一个超越了攀天境的绝世高手，要么对方有什么特殊手段或者功法，都不好办啊！
就在李玄宗如临大敌之际，被禁锢的剑光忽然颤抖了两下，“哈哈哈哈哈，就说是，我李玄宗好歹也是天华附近九城第一的剑仙！你小子怎么可能防得住我的剑气？”
李玄宗哈哈大笑，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年纪，但少年身形我当你就是个小子，我的剑气接不住我说你是个孩子都行！就是这么自信！
在外面我是无敌剑仙，在地穴我也一样无敌！
“哈哈哈，小小血池，怎能阻我李玄宗的剑气，等我出……”话还没说完，李玄宗就看见被禁锢的摇晃了一下，扑通一声掉进了血池之中，溅起来一阵鲜红的水花，刚好有两滴小小的血珠就溅到了他迸发神圣金光的眼中。
“啊！我的眼睛！我看不见啦！我要瞎了吗？我什么都看不见啦！”
李玄宗再一次蜷缩在了地上，再一次以偏离血池方向的地穴外围打滚，聂正觉得好像比上次滚得更快了一些，好像一个呼吸能滚三圈了，不，四圈还要多点。
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浮出血池表面也就十来个呼吸的功夫，差点被人劈死，而那人打着滚站起来劈了两剑、说了几句话又开始滚了。
不过现在地穴入口被堵死了，他浑身力量也被消耗殆尽，离开了血池的浮力恐怕站起来都难，只有突破到符血境界重造力之根本才有希望出去了。
看了看岸上飞快滚动的李玄宗，实际上他也不太能看见，只不过李玄宗双目两点金光和腰间发着淡淡荧光的长生令牌在这漆黑的洞穴里实在显眼。
“啊！我看不见啦！我的眼睛！我是要瞎了吗？”
聂正叹了口气，拿出一枚封气果吃了下去，伴随着李玄宗的嚎叫，重新回到池底梳理经脉，全力突破符血境界。
……
地穴之上，一对少男少女跑了过来，似乎在找人。
“你确定听见李剑仙的召唤了吗？”
“我就听见‘啊’的声音，好像是李剑仙的声音。”
“就一声‘啊’你就拉着我跑这么远来找？你逗我呢？哪个剑仙会喊这个？”
“真听见了，而且不止一声！”
少年一脸认真的神色，真的啊，我真听见“啊”了好几声，好像还有其它话呢！不过是不是李大剑仙我就不能保证了…
也许在天上吧，仙人都喜欢在天上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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