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罚得不轻

嘉孝帝认为本朝法令有不足之处，想要修改律法，应着三法司一通拟定详细的议案，然后交圣上审批。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的事儿。
冉起就想要问问，那长公主和耿氏怎么量刑？
他刚上前了一步，说了两个字：“陛下……”
嘉孝帝就道：“你闭嘴。”
冉起：“……”
太子猛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他父皇正看着他。
他就明白了，父皇想要他自己问出口。
“父皇……”他艰难地动了动唇。
嘉孝帝道：“怎么？”
冉起也琢磨出味儿来了，低头看了看太子，又抬头看了看君上。
得了，明白了，糟老头子坏的很，明明心里头已经有了打算，却硬是要逼太子自己问出来。
太子道：“三司法，修改律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那皇姐，是否应该按照旧法量刑？”
按照旧法，量刑是比较轻的。
嘉孝帝道：“这是你的想法？”
太子向来自持冷静的一个人，便是在乎母妹，也都是装的，因为他知道能讨父皇喜欢。
长姐毕竟是父皇当初最宠爱的孩子，他的话应该说到了父皇心坎上才是。
可父皇为什么不顺水推舟，而是要修改律法？
他猛地意识到，他猜不透父皇的心。
但是他自己就……
“儿臣，儿臣……”他有些茫然，也有些惶恐，道，“儿臣求父皇，从轻发落！”
嘉孝帝又问了一遍：“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揣测父皇的心意？
太子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嘉孝帝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道：“你长姐今生注定没有什么大出息的。”
太子的心理防线被这句话击溃了，趴伏在地上，道：“求父皇，起码留下她和虞才人的性命吧！”
这就是他自己的心意了。
不为朝政，不为权力，也不是揣摩父皇的心意。
嘉孝帝叹了一声，道：“传旨。”
太子趴在地上抖了一下。
嘉孝帝道：“虞才人身患恶疾，神志不清，不应再伴驾，令迁至皇陵，为列祖列宗守陵。长公主华浓，谋害皇后，大逆不道，虽是受人蛊惑，但其罪难免。褫夺其封号，贬为庶民，发至大法门寺出家。”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道：“谢父皇开恩！”
另有驸马杨崎，辅佐公主不利，赐鸩酒一杯。杨氏满门，夺爵除名。
耿氏赐死，耿氏一族夺爵除名。
……
冉起和顾砚浓从御书房出来，状态都是比较轻松的。
和太子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状态。
冉起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道：“修改律法的事情，之前提过吗？”
顾砚浓道：“没有。但料想我交给陛下的案宗，不合他的心意。”
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冉起皱眉道：“我也不大满意。”
顾砚浓看了他一眼，倒是笑了笑。
他知道，冉起已经足够容忍了，也容忍够久了。
如果这次的结果让他真的很不满意，那他就要开始闹腾了。
冉起道：“事了了，今晚过来喝酒吧。”
顾砚浓道：“真的，我可带着小的们都去了，不付钱的啊。”
冉起道：“你来就是，我给你们垫。”
食满堂他们只有三分之一的股份，也不好说日常请朋友吃饭，到时候要在分红里扣掉的。
……
公主府。
因为事情牵扯到皇家和官眷，陛下下旨之后，就令宫中尚刑司和督查院同去督办。
督查院的人就开始执行查封和驱散人口事宜。
杨崎此时已经吓疯了，扑过去抱着长公主的腿哭喊道：“公主救我！”
华浓长公主也没有回过神来，惊惶未定地道：“不会的，父皇不会这么对我……  我要去见父皇！”
说着，她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想要冲出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碰到郭闵带着徐尚刑，正走进来。
徐尚刑手里还捧着托盘，上面摆着用琉璃盏摆着的鸩酒。
郭闵淡淡道：“奉陛下旨意，微臣来送驸马上路。”
杨崎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滚了过去，抱住公主的腿，哭道：“公主！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徐尚刑端着毒酒跪下，道：“请驸马上路吧。”
华浓长公主气得一脚就踹了过去，把托盘给踹翻了，酒杯也摔了出去。
“谁敢动本公主的驸马！”
徐尚刑有些不知所措，抬头看向郭闵。
郭闵倒是很冷静，叹了一声，道：“公主，踹翻了陛下御赐的酒，不但救不了驸马，反而会让驸马走得更难。”
华浓公主冷笑，道：“你是什么下贱的玩意儿，也配和本公主说话！你给我让开，我这就进宫见父皇，见太子！若是你们敢碰本公主的驸马一根毫毛，本宫要你们全家都掉脑袋！”
说着，她抓着驸马的手怒气冲冲地正想出去。
郭闵上前把她挡住，她直接撞了上去，自己倒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杨崎连忙扑过去扶她，一边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公主！”
郭闵不为所动，而是转身对徐尚刑道：“姑姑，陛下赐酒被打翻了，眼下如何是好？”
徐尚刑这辈子执行法令这么多年，确实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只好道：“请大人留守，奴婢这就进宫一趟。”
郭闵道：“有劳姑姑了。”
徐尚刑刚走了两步，一抬头却看到太子带人进来了。
她吓得连忙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郭闵有些错愕，但还是行了礼。
他道：“殿下不该在此。”
华浓公主立刻尖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太子说话！”
然而太子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太子知道他和顾砚浓一样，执法是刚正不阿的，是目前最受器重的司法大臣之一。
这样的人，跟他来硬的是不行的。
太子就道：“孤亲自来送长姐。”
郭闵有些犹豫。
太子就诚恳地道：“她纵然已经被废为庶人，却到底是孤的长姐。郭大人，您放心，孤必定不会让你为难，只要给孤一盏茶的功夫即可。”
郭闵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臣就在外间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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