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周翡闷声道。

        段九娘捏着那根树枝，啧啧叹道：“不过你这「破雪刀」使得，可真不如你那外祖父。”段九娘嫌弃，又想起了周翡方才的步法，颇感兴趣：“你刚刚那步法是什么啊？”

        “「蜉蝣步」。”

        “这「蜉蝣步」带着「破雪刀」走起来，倒是有点意思。”段九娘很快又开始嫌弃周翡：“你这根骨练「破雪刀」确实有点吃力。”

        那也比李晟强，李晟都没捞着让大当家传刀呢。周翡在心里腹诽，“吃力点没关系，慢慢练呗。”段九娘赞同地点点头，“那倒也是，以后啊，你要好好练功。”

        接着段九娘又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练内功的经历，听起来确实费人而且费劲。就在唐欢还在感叹这武功费人时，段九娘突然袭击。

        唐欢心神一动，侧身躲过，又怕“战火”蔓延，殃及吴楚楚和宋大娘，运起轻功往空地去，唐欢微转右手手腕，树上的绿叶和一旁开着的花在她手中汇聚，翻转手腕往段九娘打去，段九娘持着「枯荣手」，树叶和飞花枯黄，唐欢不在意，转身躲过段九娘的攻击，扣下右手的「无声袖箭」，一支袖箭嗖嗖而过，段九娘侧身闪避。

        “你怎么还用暗器呢！”

        “唐门不用暗器用什么？毒吗？”唐欢无语，唐门就是以机关、暗器和毒为主要攻击，不用这些那用什么？自己学的那些堪堪入门的武功？别丢人了吧还是。

        段九娘想了想也对，又继续与唐欢交手。越交手越心惊。唐欢会在一次次的交锋回合中成长，稳步提高。段九娘笑了，她不再收敛而是撒开了打，唐欢也是一样。就在唐欢转身之际，段九娘两掌打向唐欢的后背，枯荣真气绵绵不绝的传进唐欢的体内。

        唐欢虽说是厉害，但在上一辈人面前还是不行。更别提此刻，段九娘已经在传输「枯荣真气」，唐欢根本毫无躲闪之力。

        “你你干嘛！”

        段九娘不答，继续输送真气。唐欢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爆炸了，如此霸道的输真气的方法，再加上如此霸道的真气，唐欢体内的真气镇压不住，已经在暴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唐欢觉得自己都快死了。

        “你这是干什么？！”周翡接住倒下的唐欢，看着唐欢面色惨白，怒视段九娘。

        “传她「枯荣真气」啊！”段九娘说的十分理所当然，要不是周翡的根骨承受不住，她早就给周翡了，“「枯荣真气」一共有两路，师父那老鬼不肯皆传，我这一路是‘枯’，外如烈风扫枯叶，内息有怒江入海之盛。”

        唐欢难受的在地上捶，嘴里闷哼声不断，吴楚楚和周翡紧张地看着唐欢，“阿欢！阿欢！”当听见段九娘的解释，吴楚楚着急地问道：“前辈，那有什么办法啊？”

        段九娘眨巴眨巴眼睛：“看那丫头的筋脉能不能受得住了。”

        周翡忍不住瞪她，见唐欢晕过去了，跟吴楚楚和宋大娘一起扶着没了知觉的唐欢，把她放在床上。

        吴楚楚走到段九娘的面前，蹙眉：“前辈，阿欢怎么说也是李大侠的外甥女，还是唐门的人，也是你的晚辈，你真的这么忍心对她吗？我求你救救她。”

        “说的也对，尤其是唐门的那群疯子那我也救不了她。”段九娘给吴楚楚解释：“「枯荣真气」已经打入她的体内，拔是拔不出来了，就看她自己。”

        “倘若她真是个废物，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外人手里强吧。”

        “你！”周翡就是看不惯段九娘这副不知真疯假疯的样子，“要是阿欢死了，我定与你不死不休！”管她是不是外祖父的情缘，伤了阿欢就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哪怕是拼上这条命！

        “”

        ————

        吴楚楚看着忧心于唐欢的周翡，又看了眼在给鱼喂食的段九娘，斟酌了下，走向段九娘，问：“段前辈，阿欢什么时候能醒？”

        段九娘停下了喂食的手，“奇怪，太奇怪了。一般第一次接触「枯荣真气」的人，撑不过三个时辰，她怎么一天了，还这样？”

        周翡惊在椅子上，只能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段九娘，怒道：“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要不是因为前辈你，阿欢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吴楚楚看着愤怒的周翡，虽然她心中也有怒气，但从小的教育让她把怒气藏在心底，问：“前辈，你们师父为什么不把「枯荣手」传给你们？”

        段九娘撇了撇嘴，扔掉了手里的树枝，站起来看着吴楚楚道：“那个老鬼没安好心，根本就是想拿我们练功，不会好好教我们的。”

        吴楚楚问：“他不怕你们互相传功吗？”

        “当然不行了，「枯荣手」乃是世上最强横霸道的内功心法，一旦修行的话绝对不能和其他家的武功相容，”段九娘难得正经的给吴楚楚解释，“包括另外一支的「枯荣真气」。”

        吴楚楚颤巍巍的开口提醒：“可是阿欢已经练别家武功十多年了…”

        “你在害阿欢？！”周翡控制不住怒意，失声喊道。

        段九娘不为所动，仍旧是笑嘻嘻的，“我看她练得内功被一道道封印住，这么憋屈还不如不练。”又想到什么似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倘若真的相冲，废掉原来的功法就好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段九娘似乎不怕周翡生气似的，越说越离谱。

        “呸。你问过阿欢的意愿吗？她想继承你的内功吗？你这是强买强卖！”周翡啐道。

        “嘿！”

        ——

        唐欢还不是很清醒，却在迷迷糊糊间听见了谢允吹的笛声，还看见谢允笑眯眯地看着她，凑近时闻到了谢允身上的酒味，他跟她说的告白词。

        老人家说，濒危时脑海里有一个一直想起的人，那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唐欢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谢允。

        她好像听见谢允跟她说：“阿欢，如果你还活着，就一定要撑住，我会找到你。一定。”

        唐欢抬起沉重的眼皮，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做不到，手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所有的惫倦一扫而空，察觉到体内毫无内力，毫无真气。

        她转着眼睛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周翡和吴楚楚，两个人都红着眼睛，眉宇间是散不开的担忧，视线上移是笑得不怀好意的段九娘。

        “阿欢，你醒了？！”

        唐欢咳嗽了两声，艰难地支起身子，周翡赶紧扶着唐欢，唐欢靠在周翡的肩膀处，神色慌张：“我的内力呢？怎么一点不剩？”

        段九娘：“我暂时封住了你的三股内力。”

        唐欢猛地抬眼看着段九娘，眼睛里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偏生段九娘还感觉不到一样，笑着问唐欢：“感觉怎么样？”

        “暂时？！”

        “对啊，只是暂时。”段九娘双手抱臂，笑着说道，“等你修养两天，我就废了你的内力，你就可以顺利地投入我的门下了。”

        废了内力？！

        “我几时说要投入你的门下了？”

        “「枯荣手」独步天下，投入我的门下有什么不好？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倘若不破旧立新的话，你就活不了了！”

        唐欢就算是内力被封，也要扣下手腕上绑着的机关匣，从匣中发射出几枚「穿骨针」，段九娘灵活躲过，如果唐欢还有内力的话，段九娘没这么轻松躲过。

        “呸，「枯荣手」算个什么东西？！给我唐门提鞋都不配！”

        见段九娘躲时，唐欢忍住体内的翻腾，横眉怒目。

        “你们家的东西，我唐欢不屑要！你给我拿回去！”

        “你！你再说一遍！”段九娘生气于唐欢的话。

        “再说十遍又怎样？”唐欢毫不胆怯，面对段九娘的攻击，眼睛都不眨一下。段九娘的手停在唐欢的面前，这双眼睛让她想起了故人，她停住了，就在两人僵持间，宋大娘的声音传来：“夫人，夫人，公子还在里屋等你呢，快去吧。”段九娘放下手转身离去。

        宋大娘讪笑两声：“放心吧，她听了那句话，一时半会儿不回来闹的。”唐欢靠在周翡的肩膀，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

        “宋大娘，你说的公子是谁啊？”

        “就是段夫人姐姐的孩子，也就是这府上的大公子，”宋大娘感叹道：“夫人疯了以后惦记的，也就是这点人和这点事儿了。”

        “唐姑娘，这夫人传真气给你也是为你好，你何必”

        “这东西给你你要不要？”周翡冷冷地刺回去，唐欢已经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宋大娘一噎，闭上了嘴巴，而后就离开了。

        周翡忽然想起来冲霄子给了她一本《道德经》，齐门掌门给的东西应该不会是没有用的东西，她从怀中掏出来，在唐欢眼前展开，解释道：“阿欢，这是齐门道长给我的《道德经》，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用？”

        唐欢看了几眼摇摇头，对着周翡说道：“这东西还是给你比较有用，你先去练练。”

        “那你呢？”

        唐欢从周翡的怀里退出来，盘腿坐好：“我用唐门的秘法试试看。”又看向吴楚楚和周翡，说道：“楚楚，你和阿翡都研究一下道长留下的东西。”

        天罗地网困龙蛇，神惊魄悸向黄泉。

        唐欢运行了一周天后，经脉运行的阻塞之处虽有缓解，但更多的内力还是被封住。吴楚楚见唐欢睁开眼睛后，走上前去问：“阿欢，你感觉怎么样？”

        “我需要一点时间。”唐欢说完话后重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唐欢将体内的内力一点一点的挪出来，并将其融合传至身体各处，于唐欢而言自己的情况有了微弱的好转，而在吴楚楚和周翡眼里，唐欢的额头冒着冷汗，身上渗出的寒气在这被褥上现出点点冰花。

        吴楚楚赶紧把身后的被子披在唐欢身上，擦去唐欢额上的冷汗，却发现触及的皮肤冰冷刺骨，她转头惊愕地看着周翡，“阿欢她怎么这么冰？！”

        周翡摇摇头，她修习的功法与唐欢从来不同，唐欢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的，问她也都是打哈哈过去，她也不会细问。吴楚楚看着周翡说道：“阿翡，你看着阿欢，我去给她找炭火。”

        “不行，外面很危险还是我去。”周翡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吴楚楚的提议，吴楚楚抿了下唇道：“阿欢的情况不知道会不会恶化，我又不懂这些，你在这里顾着阿欢是最好的。”吴楚楚看出周翡的担心，她弯了弯唇：“找炭火这种小事我也是可以做的，阿翡你放心。”

        “那你小心。”

        “嗯。”

        ——

        而在外头寻找炭火的吴楚楚被县令府的婢女带出府，而县令的纨绔儿子找来了地煞追踪吴楚楚，躲在暗处的谢允和易容成吴楚楚模样的人听见了仇天晋的安排，对视一眼，假吴楚楚展开行动，而真的吴楚楚看见县令儿子带着地煞的人，她佯装内急躲到一处柱子后面，也就是在这时，她看见有人扮作她的模样被地煞的人追着。

        吴楚楚猜测是谢允的人做的，而县令儿子总觉得不对劲跑去县衙内院，推开门后发现了正在打坐的唐欢和照顾着她的周翡。周翡闻声看向门口，看见了那个纨绔弟子，眼神一凝。

        就在周翡出手的时候，段九娘一掌打晕了祝宝山。

        “怎么少了一个丫头？”

        “楚楚出去找炭火了。”周翡答。

        段九娘点点头，出去寻找吴楚楚。而吴楚楚也在县衙内院的墙外与谢允撞上。

        “谢公子？”

        “阿欢在哪里？”谢允一手提着面具，看着吴楚楚问道。

        “我们先走，一会儿和你说。”吴楚楚觉得周围不太安全，就在两人转身之际，段九娘发动攻击，拉走了吴楚楚。谢允追上后，段九娘和伪装成地煞的谢允交手。吴楚楚赶紧站在两人中间，解释：“前辈且慢前辈，这是谢公子，是阿欢的朋友。”

        谢允也掀开了面具，“前辈得罪了。”又低头看向吴楚楚问：“楚楚姑娘，阿欢在哪？”吴楚楚担忧的说道：“阿欢受伤了，在房间里，阿翡陪着她。”

        谢允听见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进屋内看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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