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锋
“五营一连一排，金融系的？”女人脊背笔直，偏头询问着某位负责人。
没等这头回答，队伍里一阵骚乱。一队人的脑袋都凑向声源，看到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蹲坐在地上。
周奕一个没坐稳，从军绿色的马札上摔了下来，什么破马札，质量这么差。
聚集的目光迅速发酵起了热闹的议论。
“我靠！那个周啥来着，周奕！”
“什么意思，你认识？”
“新生报道时排面最豪的那个。”
“我记得她，昨天她的照片在表白墙刷屏了。”
“学校论坛那个风云人物就是她啊。”
“我听说她是开兰博基尼来的。”
“小声点，当着人面说是不是不大好啊。”
“……“”
你怎么不说是开飞机来的。
周奕不屑听这毫无营养的议论，拍拍裤子上的灰尘，顺便正了正腰带。
“是金融系，你是我们的教官吗？”
处在讨论焦点中心多年，怎么能转移注意力，停止这场无聊的闹剧，周奕门清。
“我姓萧，你们可以喊我萧排，也可以直接喊教官。”
白瞎这不错的脸，真是老气横秋，这么烂俗的开场是上世纪的模板吧。
周奕忍不住腹诽。
萧梁钰发出一声几不可查的轻笑，“似乎有人觉得我老套，为了体现我的新意，我送大家个见面礼吧。”
周奕：…
众人：…
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等等，见面礼？
“全体都有，军姿15分钟。”敛起微笑的萧梁钰声音里透着冷意，声音不算铿锵洪亮却自带威严。
众人：…
好一个见面礼。
眼见她走向自己，周奕甚至开始怀疑，她不会真有读心术吧，自己刚才是不是还评价的她的长相…不会都被她听到了吧。
不可能，转而又马上否定，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读心术这种东西呢。
“军姿不需要我教了吧。”萧梁钰的语速偏慢，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绕是萧梁钰扫视着全场，周奕还是察觉到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多滞留了一秒。
好强的杀气。
周奕正欲跟她对视，她却轻巧的转身离开了，就好像刚才的靠近只是巧合。
什么乌糟糟的玩意，难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是说踩井盖真会带来不幸。
就在刚才，下楼的时候，周奕无意间踩了个井盖，被方清拍了一下，说是凡踩了井盖的人都会变得不幸，只有被打一下才能破解。听对方胡言乱语，她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
她周奕可是信奉现代科学的无神论，踩井盖会带来厄运这种谬论是怎么流传开的，这叫封建迷信。
不是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竟然有些慌张，可能这就是议论别人被当场抓包的刺激感吧。
“你不是看教官年轻貌美，想要…”卜诗瑶斜睨着她，眉眼间露出毫不掩饰的玩味，压低声音打趣着。
“滚蛋，你老师没教育过你要跟教官保持距离吗？”
卜诗瑶咂舌：“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人老套，还不是想要引起人家的注意？”
什么？她竟然真的说出来了吗，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会显得欲盖弥彰吧…
周奕想在卜诗瑶脑袋上凿个洞，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废品，难不成是核废料？
“有中学没参加过军训的吗？”
萧梁钰调整着后排女生的站姿，余光扫着从开始到现在一刻不安分的两个女生。
或许，金融红和金融黄？
军训要求着军训服，戴军训帽，萧梁钰看他们塞在帽子里的头发似乎是一红一黄。
萧梁钰脑子不差，她能够记住五十余位圆周率，背的下《史记》。可是记住一个人的名字，还要把名字跟人脸匹配，一直是她没能开发的领域。
当然，她也还不知道两人的名字，也没必要知道。
没人出声表示肯定或者否认，只有几个男男女女因站不住偷偷踮着脚缓解酸痛。为了防止被发现可以放缓了动作幅度和速度，殊不知在整齐划一的队伍里，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而队伍里的人还沾沾自喜，以为没分发现他的小动作。
“我重申一下纪律，在队伍里不能讲话，不能乱动，动打报告。”萧梁钰行走在行列之间，看过一张张略带青涩的脸，“听清楚指令，特别提醒一下，违反纪律的，军姿十五分钟起步。”
她的声线虽然有些清冷，可发出的声音却让人觉得不那么生硬冷酷，甚至每句话都是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这就让不少男孩女孩的心不自觉的雀跃。当萧梁钰扯正一个男生腰带的时候，有人拔得今日份头彩——
“教官好温柔，有你这样的女朋友也太幸福了吧”
原本安静的训练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憋笑和忍不住的噗气声。
“哦？”萧梁钰没想到新生这么跳脱，愣了一瞬，唇角似乎抽动了一下。
周奕将那副表情解读为无奈和可笑，还有一丝惊喜和杀意。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夜里在村庄逡巡的狼，发现了某个开门向外探出头来的猎物。
“平时在人前可得谨言慎行，万一你未来女朋友就在现场，你下半生都得在搓衣板上度过了。或者不在现场，你也得考虑怎么能封住在场的几十张嘴。”萧梁钰紧了紧他的腰带，温柔的语气里带着些危险。
好狠毒的祝福。
“你叫什么名字？”在萧梁钰转身后，所有人听到了她的询问。
“报告，夏，夏柯。”
下课？这个名字还算好记。
“夏柯军姿加十五分钟。”
叫夏柯的男生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身形一晃差一点摔到地上，周围投来满是可怜和敬佩的目光。并且每一道目光似乎都在说，真的勇士敢于挑战教官的权威，敢于无视教官的警告。
周奕眯了迷眼，这个叫夏柯的可真会送人头，这个教官似乎有点意思。
“调整一下，我给大家重排一下队伍。”
萧梁钰拍了拍两个周奕跟卜诗瑶的肩膀，“你们两个站到第一排排第二三位。”
周、卜：？？？
站在前排后，终于没有人挡着周奕吹风了，如果有风的话。不被人环住的感觉似乎也不错，还能以最好的视角观赏风景，省得站军姿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个后脑勺。
把她俩拎到前排后，萧梁钰又对队伍做了无关紧要的调整。
之所以是无关紧要，因为她让几人交换顺序后，看了两眼似乎觉得不妥又换了回去。
最终除了因为周奕跟卜诗瑶的缘故被迫去后排的两个女生，每个人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周奕皱眉，刚才跟卜诗瑶的交谈不会被她听到了吧。
完了，这肯定是报复，而且只是开始，周奕直觉想着。
不至于吧，就因为一句无心之言，人美心善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让我不痛快了，我很难保证她好过。”周奕手放在腰间，腰带被捏的咔咔响。
卜诗瑶没听清她的自言自语，也不理会。
军训的第一天除了站军姿没有任何项目，萧梁钰给的调整时间完全不足安抚娇惯了一个假期的腿脚。
秒针刚跑过10圈，已经五个新生报告请求调整，其中还包括两个男生。
周奕觉得小腿肿胀，脚底生疼，终于发现了其中问题所在--
萧梁钰脚下穿的是双软底靴，而自己穿的这是什么，简直是刑具！
汗水逐渐从毛孔中渗出来，周奕逐渐变换着面部表情，试图缓解那种不适感。本来合适的帽子此时紧紧得箍在头上，周奕难受得紧了，抬起手想要调整一下。
余光窥到一抹浅色，教官的衣服颜色偏浅，在一众深绿色里很好辨认，更何况对方气质夺人。最主要的是只有她是动的，只有她！周奕抬到半空的手一顿，欲盖弥彰地迅速放下了。
萧梁钰站定在周奕面前，抬起左手瞟了一眼，还剩1分钟。同时右手摸出一包纸巾，替她擦了擦汗，不带什么感情的提醒道：“军姿加十五分钟。”
萧梁钰不像其他教官那样疾言厉色，但也说到做到，没有因为眼前是个女生，还是个看起来瘦弱可欺的女生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不留情面。
“报告，可是五分钟后训练时间就结束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萧梁钰罚她站的时候，她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得意和狡黠。
这个教官果然不是体贴的小甜心，她们不仅在太阳底下站军姿，并且正面向着太阳。萧梁钰站在眼前，对方的影子刚好挡到她齐眉的位置，让她能抬眼看着她。
萧梁钰要离开的脚步一顿，“明天补上。”
说完后感觉周奕像是深呼了一口气，夹杂着不满和疲惫。萧梁钰看着她的眼睛，熠熠生辉中果然透着一丝不悦，无奈解释：“你的报告如果早喊一秒钟，本来只需要再站一分钟。”
她是想提醒自己应该打报告，所以她这是惩罚自己违反了纪律？
“不用，我可不愿意欠别人什么，麻烦教官帮我买饭，万一你明天收这十分钟的利息呢。”
她有说过利息吗，让她买饭就不觉得亏欠了？
萧梁钰一脸疑惑得看着眼前的女生，没有拒绝。只是把这种莫名其妙归结于新生的特立独行，或许还有戏精加身。
新生总是有特权的吧。
因此，独自在太阳底下站军姿的周奕再次成了众人涌向餐厅的路上的议论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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