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倔强少年

　　强敌离去，但是这林中的静谧越发恐怖。诸将士纵然身经百战，也不得不暗自对抗大战前的这段安宁中的躁动、抚平被惊扰的心情。

　　等待永远是煎熬的，虽说约定两日后决战，但是又没法完全相信敌人会信守约定。这个夜晚是最危险的，如果异人不来攻，大概会守约。而且人手也有限，不搞什么分布警戒了，大家都聚在这两人宽的洞口前，相互说话提神，最是稳妥，待天亮后就可以分别入睡，修养精神了。

　　“父母在，不远游。我三五岁的时候就会背诵这个，结果学了二十几年全他娘的忘了。选中我那天，军中招募官问我，愿意继续读书学习，将来孝敬父母，建设国家；还是愿意开疆扩土，保家卫国？”

　　“你们猜我怎么说，我说你少他娘的废话，不愿意要我，当初何必要单独找我，告诉我异人的真相；我不愿意去，又何必大老远跑来找你，赶紧办手续，麻利点。后来呀……后来……”

　　“到底后来怎么了？”众人齐问。

　　“还是我来说，后来润军才知道，招募官就是新兵入伍的第一教官。哈哈……”

　　“就这么说吧，咱们全军一千一百人中，润军的抗打击能力测试前五，哎，润军还不谢过教官栽培？”。

　　张润军大怒道：“安世杰你个混蛋羔子，不在京城当你的执胯子弟，跑这荒郊野岭的笑话爷爷。”

　　众人皆大笑，只是笑着笑着就无声了。这些笑话大家平日里也说来相互揶揄解闷，只是现在，能够起哄的兄弟少了太多，也没有了教官的捧场，大家不由得心中悲凉。

　　半晌无声，安世杰心中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那玩意叫纨绔，也不知道你这水准咋好意思说读过书的。我家本来是重男轻女，这也是没有办法，家族传承嘛，总得看男爷们的，偏偏家里面这一代第一胎是女儿，父亲叔叔们急得呢，烧香拜佛，求医问药。唉~别说后来还真的一连来了三男孩，爷爷亲自取得名字，生为杰，其中就是莫大得期许，只待孩子们长大一些，分别培养涉足政商学各界，希望安家能够就此上一个高度，可惜走马斗狗非吾愿。你呢满江？”

　　“我？我原来叫林江，爸爸姓林，妈妈姓江，他俩感情好，起名得时候就中和了一下。可惜从七岁就再也没见过爸爸，也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直到有一年，部队捎来了一个军功章，他们说我爸牺牲的光荣，是英雄，按他遗愿将这个送给我。”说完，从里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六芒星的军章，众人一见，不由得敬了一个军礼。

　　“后来，学堂里学到远古诗篇，就是岳飞的那首，改名满江就是想沾武圣他老人家的仙气，满江红，哈哈~，壮怀激烈战敌酋，一腔热血洒满江。”

　　遥想武圣驱敌杀寇的神采丰姿，众人心驰神往。而像林满江一般，子承父志竟不再少数，他这一番话最是让人共鸣。

　　“你拿的是什么？”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惊，多日的精神紧绷已经让大家懈怠了，居然未能发现有人靠近。各自紧了紧手中的军械，相互给了个备战完成的手势。

　　“是谁，出来？”只见围墙裂缝的洞中，慢慢爬起来一个瘦弱的身影。他双手举过头顶，右手一个挂着一个物件，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微的光亮。那人走近，右手中居然也是一个六芒星军功章。待到完全走出洞来，已然可以借着月光分辨出来，这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瘦的皮包骨模样，破衣难以避体，身上脸上也是些误食毒虫腐木生的脓疮，这少年不知道独自流浪了多久。

　　众人见他从墙内出来，必然不是异人，先是卸了戒心。又观一番可怜的模样，都是心中一软。

　　“你怎么跑到这里？”

　　“找爸爸，爷爷快死了，想见他，你刚才拿的是什么？”

　　“军功章，这个是为了纪念哪些英勇牺牲的人。你叫什么？”

　　“喻……”

　　少年有些迷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记不得了。

　　“你爸叫什么？”

　　少年又摇头。

　　“你妈妈呢？”

　　“走了。”

　　林满江又和少年说了一会话，这才发现少年有些疯傻，说到其他尽是逻辑混乱，记忆不清。说到寻父，就能记起来送军功章的人说过，他父亲在西南值守，这才一路寻来。看着这副光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追寻父亲脚步，从普通士兵升级到特战，再到除魔卫，也是一般艰难险阻，过关斩将。钢筋铁骨的战士不禁也动了柔情。要是平时，少不了领他洗洗涮涮，吃点好的。可现在要不了两日，这里的人不出意外都会殉职，得想个法子哄他回去才是。

　　“回去吧，你爸爸不在这边。”

　　少年没有言语，直勾勾得盯着他胸口的军功章。

　　林满江知道，这少年大体上也分辨不出是非，只认得这个寄托了他全部希望的东西。

　　“滚！”一声爆喝，少年吓得一哆嗦，但是仍不愿意离开。

　　“这娃怎么这么执拗！”

　　他一边说着，一提符剑，作势要砍。那少年信以为真，向侧方避闪，一个趔趄，摔了个腚墩儿。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有些武义傍身。刚才那一剑若是真的砍了下来，怕是也能被这个狼狈的方式避过。

　　“哎~哎~满江，你这不行，看我的。”润军说罢，走过来，从林满江胸口抢走了那个军功章。“你爸爸说，他先回家了，等你来，就把这个给你，快往回走吧。”少年接过，连带先前自己的一手一个，向洞内走去。

　　“你就送他吧，留在这里也是埋没，拿到墙内还有重现天日的时候。再说，这孩子不该死在这，战争与孩子无关。”润军最后这两句说的斩钉截铁，大家心中一震。军人拼命厮杀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这么点事。

　　林满江呆呆的伫立，其余人只当他不舍父亲的遗物。过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缓缓的说到。

　　“从来就没有，雷霆符宝。”

　　“什么！！！”

　　“我拿到的根本就不是雷霆，咱们二十六除魔卫也根本没得到过雷霆，上次议会分摊下来的就是我手中这个，熔炉。”。那符宝上光华流转，中心笔走龙蛇，龙飞凤舞一个火字，细观详笔法也似燃烧的烈焰。

　　“熔炉烈焰可融金化铁，但是对生命无效。我们恐怕挡不住异人了。”

　　“一直没说实话，其实是怕大家失去最后的勇气。这也是总指挥临终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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