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书生呆若木鸡中，“动口不动手啊！这是试才大会，不是你们江湖人的比武大会！”
“嘁……”底下一片鄙视书生的倒喝彩声，激得书生小可怜踮着脚想溜走……
宋弘廉脑中灵光一现，朗声道：“冻雨洒人东两点西三点。”
书生甲反应过来后，倒吸一口气，这个上联乍一看很普通，细琢磨，东两点是拆了冻这个字，西三点是拆了洒这个字。
“冷风……冷风”他蹦出几个字就偃旗息鼓了，不对，没有那个意境！如何拆字成联呢？摸着下巴，迎着周围一簇簇鬼火般的目光，他心底不禁有些慌，那感觉就像爬上了屋顶，有人把梯子给撤走了。
“对不出来就回家想想吧。”宋弘廉温馨提醒道，她只是想压一压书生的气焰，并不想为难他。
“认输也不丢人的，堂堂正正！”小千金挤眉弄眼地鼓励道，手里拿着熊叔刚刚丢上来的米花糖，已经咬了一大口了。
“就是，就是，下来吧！下……来……吧！”
围观群众起哄中，闹得书生羞了个大红脸，向宋弘廉行了一礼，就飞也似的下台了。
这场试才大会是由县学组织的，此时肃容的县学教谕走到场中，沉声问道：“还有哪位学子要上台比试一下？”
“我来！”一个铿锵自信的声音扎破了喧嚣的人群，只见一人戴着宽檐帽，足踏黑底鞋，衣袂飘飘地上台来。
“这位小妹妹，咱们比试点别的吧！”这是县学里出了名的才子秦方观，两眸如星，不屑于对什么破对子。
“兄台出题吧……”宋弘廉摸不准他会出什么题，可是底下秦方观的学友已经在为他加油呐喊了。
“秦方观！秦方观！……”
秦方观两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收声，以免显得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他不经意瞥了一眼人群，猛然发现，站在那个大块头身旁的不正是林提学吗？
一副老秀才模样的林提学是故意便服出现在试才大会的，他想静静观察场上哪个是有点才学，值得他留意，并助以一臂之力的。更重要的是他的女儿林珠玑就在场上，躲在一个小女孩身后。
林提学皱着浓眉问熊叔：“珠儿躲在那个小姑娘身后做什么？”
熊叔就把宋弘廉是怎么为小姐挽回颜面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林提学心底有了几分期待，一个不过十岁的女孩对上一个书香门第的县学才子，只可取巧，不然无异于以卵击石。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何解？”
秦方观说的题出自《论语卫灵公》，很好理解，只是没在学堂读过书的小姑娘是答不出来的，当时的女孩子寻常不会去学习《论语》，自然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他就是吃准宋弘廉识字，但没进过学堂！
宋弘廉没进过学堂，但是她有个读了几十年书的爹啊！平时听他嗡嗡嗡地念叨着孔孟之道，耳濡目染的，也就不新鲜了。她镇静答道：“夫子说的是志士仁人不可为苟活而做出损害仁义的事，应当杀身成仁，以身殉道。”
林提学扬了扬眉头，看这小姑娘的衣着似乎是出自寒门，小小年纪能有这些对经书的理解，多半是家里有读过书的长辈，时不时指导才可以让她能言之有物。
秦方观不信自己对付不了一个不到他肩头高的小姑娘，继续出题，这次他决定另辟蹊径，眼神笃定地道：“允恭克让，语出何处？”
此题一出，底下的学子开始交头接耳，林提学听到他们在议论让一个十岁小孩解《尚书》，是强人所难嘛！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秦方观自动屏蔽了这些干扰人心的论调，上了场，出的题还要迁就对手吗？！那就不要办什么试才大会咯！
宋弘廉轻松答道：“出自《尚书·尧典》。”
秦方观震惊道：“你还读过《尚书》？……怎么可能！”那就加大难度吧！
“何为伯鲁之简？”
宋弘廉不记得前世是否有秦方观下场比试，但是这道题她还记忆犹新，因为当时比试者答不出个所以然，气急攻心，当场怒发于顶，口中溅出鲜血，直接给拉到医馆去了。
于是她整理了思路，低首打着腹稿，一言不发。刚才输了的书生甲见她被秦方观考得不发一语，兴奋得上蹿下跳，手搭在唇角，起哄道：“认输吧！输给县学才子不丢人啊！”
荏弱的秧儿听到这话也咽不下这口气，悄悄移身过去，踩了书生一脚，再默默离开。
只听见书生甲心疼地喊道：“哎哟，哪个冒失鬼踩了爷的鞋？！这可是爷攒了几天饭钱买的！哎哟……”他拿起鞋吹了吹，满眼疼惜。
“春秋时期，晋国赵简子有二子，长子伯鲁，次子无恤。为了挑选出合适的继承人，赵简子将家训写于竹简上，分别交予二子。几年后，当赵简子考察家训内容时，只有无恤还保留着竹简，并能复述出家训。因而以无恤为储。”
宋弘廉的回答让秦方观不得不佩服，当然他还不死心，腮骨格格地响，两只死鱼眼像鼻涕虫粘在廉儿身上，这次出个药方题！
“你听着，这是最后一题。
咱们清溪镇盛产中药材黄精，不少人以炮制黄精为生。那么，请问一人需补肝明目，如何开出方子来治愈这名病患？”
秦方观之所以出这个题，是因为他家里就种着几亩黄精，都是爷爷在照料，自己也略有了解。至于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读过《黄帝内经》还是《本草纲目》？寻常人家不会备着这两本书，寒门农家女糊口大过天，没有余力再购置这些医书的。
“这出的什么题？！又不是考太医院！”林珠玑不服气地道。
宋弘廉确实不了解医书和药方，可是她有系统中中啊！
宋弘廉：系统！这个题对你来说很容易吧？
系统中中睡了个懒觉，得知她在参加试才大会，无奈地道：本来想培养你成为一代名医的，原来你找我就是解个题啊！
宋弘廉嘿嘿笑道：怎么，这题难倒你了？
系统的好胜心被激发出来了：呵呵……
一顿噼里啪啦，系统就把药方告诉宋弘廉了。
静默了片刻，秦方观发现抬起头来的小姑娘歪起一侧唇角，那笑容有些邪乎。
“用黄精二斤、蔓菁子一斤，共同九蒸九晒，研为细末。每服二钱，米汤送下。”
宋弘廉的记忆超群，能一字不漏地把系统教的药方给复述出来。
她吐词清晰，秦方观是越听越冒冷汗，怎么可能，一个黄毛丫头，村野人家，怎么对药方如此熟稔？
可是她的药方无差错，秦方观沉默了，他的傲气不允许自己认输。
僵持中，林提学拨开人群，步履坚定地朝台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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