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楼司南恨极了黎音，连给她挑的装骨灰的罐子都不怎么用心。
被江嫣然这么一摔，整个罐子便分崩离析，骨灰也散落了一地。
“不要——”
黎音尖叫着冲了过去，她一把推开江嫣然，想用手把罐子的碎片拢到一起，却被尖锐的边角划破了手指。
她浑然不觉指腹上已满是鲜血，赤红着双目，愤怒地看着江嫣然。
“伯母，音音她是您的女儿，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连她死了，你都不肯让她安生？”
江嫣然被她推得差点跌倒在地上，扶着轮椅才勉强站稳，脾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你是谁？轮得到你在这儿和我说话？”
黎音喉头一哽，是啊，她是谁，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愤怒、委屈？
“我是音音的朋友，我看不惯你这么作践她。”
“滚。”
江嫣然扬手，一个耳光甩在了黎音的脸上。
“她不过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处置全凭我乐意。”
“她是您的女儿！”黎音压制着怒火。
“我没有她那样的女儿。”
江嫣然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如果不是她，我会成今天这副鬼样子？”
“够了！”
楼司南大步走过来，一把攫着江嫣然的胳膊，一边冲黎音低吼。
“你傻了？都不知道躲开？”
江嫣然刚刚卯足了劲儿，黎音白皙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五个指印。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继续用手拢着骨灰，想拢到一堆去。
楼司南按下传唤铃，护工鱼贯而入。
“她犯病了。”
护工们明白了楼司南的意思，几个人冲上去，在江嫣然的尖叫撕咬里，把她五花大绑地控制在了椅子上，拿出了针，把药剂注射进了她的身体里。
张牙舞爪的江嫣然像被人打断了爪子一样，再也没法趾高气扬了。
她眼皮一耷拉，头一垂，在椅子上晕了过去。
“楼少，病人已经稳定住了。”
“嗯。”
一只手伸了过来，想抓黎音的手腕。
她奋力地挣扎，不想被控制，奈何挣脱不了男人的力气，两只手都被抓了起来。
黎音气急，不管不顾地一口咬了上去。
楼司南闷哼一声。
他腕上带着一块奢华的腕表，冰冷的表面贴着黎音的脸颊，口里渐渐溢出了一丝血腥味，才让她冷静了下来。
黎音一松口，整个人往后仰，如果不是楼司南牢牢抓着她，她已经后脑勺着地了。
“冷静了？”
楼司南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淡淡地扫了眼自己手腕上泛着血丝的牙印，不动声色地收到了背后。
“嗯。”
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疯狂。
她居然敢咬楼司南？天，那可是洁癖狂魔楼司南啊。
小的时候她都不敢干的事，居然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就这么干了？
意外的是，楼司南竟然没有生气。
楼司南活动了一下手腕，抬腿走了出去。
“你的手受伤了，需要消毒清理。”
经楼司南这么一提醒，黎音才发现，她的手指正在往外汨汨地冒着鲜血。
嘶，真疼。
“骨灰不用管了，你若是想留纪念，我可以让人给你备一份。”
“……不必了。”黎音摇摇头，失落道，“我只是……看不惯音音的妈妈。”
她小声嗫喏着，“我妈妈爸爸对我很好的。”
她被江嫣然刺激到，刚才表现得太失态了，必须得把这一切圆回来。
“嗯，看的出来。得是很幸福的家庭，才养的出来你这种傻白甜。”
黎音一怔，楼司南是在嘲笑曾经的齐梦是个傻白甜吗？
“别想多，我不是在骂你。”
楼司南突然停下步子，跟在他身后的黎音没注意，一下撞在了他的背上，鼻子撞得发酸，生理性的眼泪都被激了出来。
她苦着脸捂着自己的鼻子，就着这种别扭的姿势，被楼司南揽进了怀里。
贴着楼司南的胸前，能听到他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着。
仿佛一下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候的楼司南身体无比之孱弱，经常卧病在床，连心跳感觉都要比正常人弱上很多。
楼大虽然喜欢捉弄黎音，但对楼司南却是极为忠诚。
他告诉过黎音，楼司南睡着的时候，要经常去听他的心跳，免得他一不小心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从那时候开始，黎音养成了喜欢把耳朵贴在楼司南胸前的习惯，听着他的心跳声，渐渐入眠。
而到现在，她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被楼司南这么抱在怀里过了。
连楼司南说话时胸前的震动，她都能感知到。
“齐梦，我不是在骂你。我是在……羡慕你。”
抱着黎音的手更紧了些。
黎音略一迟疑，也反手抱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在疗养院的走廊上，静静相拥。
从本质上讲，他们都是缺爱的孩子，在互相舔舐对方的伤口罢了。
楼司南和黎音回到了车上，他撩起袖子时，黎音才意识到她刚才下口有多重。
顿时心虚起来，眼睛左右乱瞟，就是不敢直视楼司南。
待楼司南给她的指腹贴上创可贴之后，黎音才用苍蝇哼哼一样的声音小声对楼司南说。
“抱歉，楼少，我不知道我咬地那么用力……”
满是懊恼。
楼司南嘴角噙着笑，慢条斯理道，“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黎音闹了个大红脸。
“我……”她祈求地看着楼司南，“我请楼少吃顿饭？”
“就一顿饭？”
楼司南似笑非笑地反问。
黎音略显落寞地低下头，“楼少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该给楼少什么……”
“谁说我什么都不缺？”楼司南淡淡道，盯着黎音的视线却十分灼热，“我当然缺……我缺一个，能全心全意待我的人。”
像你对黎音那样。
黎音装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楼少……”
她可不敢随便应承这位太子爷什么，免得被秋后算账。
楼司南别过头，重新看向了窗外。
“你刚才不是说吃饭么？那就请我吃饭当作赔礼吧。”
黎音顿时松了口气。
“是，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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