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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8 我还是我


从彭老爷子家里出来,我和金殿龙一直没有说什么话,我空有一肚子话想跟金殿龙说,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可金殿龙忽然问我,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小龙,你想听我说什么?”

        “比如,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金殿龙顿住脚步,扭头看向我,语气深沉,“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心里知道金殿龙指的是什么,但却故意装作不懂,好奇问,“小龙,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小子刚刚醒过来,也不知道感激我这么辛苦帮你找回了神智,反倒质问我变成什么样子了。我再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是申东锋,这点你不用怀疑!”

        我说这一番话。只是想缓和一下我和金殿龙之间微妙的气氛。

        可说完之后,我又觉得我说的有点太多了,好像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可话已经说出去,如同收不回来的水,我只能顿住,看向金殿龙。

        金殿龙深深看了我许久。终于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说的没错,不管你怎么变,你还是申东锋,还是我金殿龙的好哥们儿。好了,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金殿龙话虽然说的轻松。但我却依旧能感觉出来,他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只是现在硬生生压下去了而已。

        他只是,不想让我们之间这么尴尬。

        这种尴尬,我不是没有感觉,可我却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改变。

        “咱们上去再说,上去你就知道了。”想到石晓楠还在轿子里,我刚刚因为金殿龙恢复神智而雀跃起来的心情,又再次沉重了下来。我指了指轿子,对金殿龙说道。

        金殿龙也不多问,我说上轿子再说,他就身子一闪,掠进了轿子内。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情越发沉重——金殿龙是恢复了神智,可如今的金殿龙,还是我印象中那个金殿龙吗?

        世事就是如此,我们追寻的,往往遍而不得!

        感慨了一番,我掩饰好心绪,也跟着进了轿子。

        我进了轿子之后,金殿龙正蹲在躺在轿子里的石晓楠身边,听到我进来,他扭头看向我,声音凝重,“锋子,你还是放不下。”

        我颓然垂下头,身子一滑坐了下来。

        在血鬼轿内,我不用任何伪装,只需要依着自己的心绪行事就行了。

        “小龙,什么叫放下,什么叫放不下?”看着石晓楠犹如沉睡的面庞,我声音惆怅无比,“重明等了那个人那么久,她都醒来了,我又为什么不给自己一点希望?”

        金殿龙好奇扭头看着我,“重明等的人,是什么人?”

        看他一脸惊疑,我这才恍然想到,当时金殿龙并不在场,根本不知道我跟重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自然不知道重明用尽毕生精力唤醒他心上人的事情。所以才会有次一问。

        反正现在也闲暇无事,我便让两只血兽驱动轿子,也没有什么目的,到哪儿算哪儿。

        轿子启动之后,我才缓缓将事情经过跟金殿龙说了一番,从他失去神智到重明的万物宴,一直到我带着他来找彭老爷子。虽然不算完整,但大概意思也差不多了。

        “原来,在我神志不清的时候,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听完之后,金殿龙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走到我身边,在我对面坐下。声音凝重异常,“锋子,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苦笑道:“当时有很多事要做,也不觉得人生寂寥。如今事情都解决完了,也没有什么对头了,又想到还要去当这个帝尊,还要遵守跟地母老祖宗的约定,顿时觉得人生漫漫,寂寞漫长,无处打发。”

        金殿龙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我也一起沉默了下来。

        两只血兽在一旁听着,听的渐渐有些困,索性就挨着我们坐下开始打盹儿。

        我看了看血鬼轿外,外面夜色蔼蔼,只有些微虫鸣低叫,让整个夜晚显得越发沉寂。

        沉默了许久,金殿龙终于开口了,“如此说来,看似我当时帮了你很大的忙,其实何尝不是我沾了光。与其像你这么痛苦的清醒着。还不如像我那样浑浑噩噩糊涂着。”

        他倒是看的清楚,这大概也是他还在昏昏沉沉的时候就不愿意清醒的原因吧。

        “锋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见我许久都没有回应,金殿龙干脆歪着头,用一只手支着脑袋,好奇问我,“石晓楠魂魄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一缕。应该是回不来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我叹口气看向他,“这世上能让人如此执着难以解开的,只怕只有情了吧?我现在带着石晓楠,一是想跟她时时刻刻在一起,二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养着她的魂魄。反正我的寿命很长,漫漫人生,有个希望总归是好的。”

        如果在漫长的生命中还有个等待,那也算是活着的一点希冀了吧?

        金殿龙认真思考了一番,点点头说,“那倒也是,就算我可以时时刻刻去看你,但我终究是普通人一个,终究还是会生老病死的。没有了我们,你的人生只怕会更寂寞,有点念头也未尝不可。只是,你打算拿王亚楠怎么办?”

        金殿龙提到王亚楠,我心里某个地方就隐隐疼了一下。

        莫名奇妙的。

        这种事,就算之前在石晓楠身上,都没有发生过的。

        “之前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模样,高傲骄纵,为所欲为,对她当真是没有半点好感的。”提到往事,金殿龙语气感慨无比,“但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对你这么痴情,而且还能为你做到这份儿上。就冲着这一点,她就令人敬佩,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我又何尝不知道王亚楠对我的情意,可是石晓楠,终究是我一个难以越过的坎儿。

        “喂,我说你啊,既然你现在一颗心还在石晓楠身上,为什么来的时候要跟人家说那些话,岂不是白白给了人家希望?”见我许久都没有说话,金殿龙也猜到了我的为难和心思,一巴掌拍在了我肩膀上,“她现在爱你只怕都爱到骨子里了,你那么说,她肯定会等着你的……”

        我点点头,语气沉重,“我知道。”

        金殿龙不解看着我,“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说,你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也迷茫到了极点,“其实,关于她的片段,我想起来的并不是太多。可在看到她一脸难过却隐忍的时候,我莫名就说出了那些话。”

        到现在为止,我都想不明白我当初是怎么想的,那些话又是怎么说出口的。

        就好像,那些话根本不受我控制,我都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它们自己就从我嘴里蹦出去了!

        金殿龙紧紧盯着我看了许久。他本来是要质问我的,但看到我一脸迷茫和惆怅,金殿龙又坐直了身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唉,看来这情关果然是最难过的一关。以后,我可断断不敢沾惹这情字了,看你的模样都要痛苦死。”

        看金殿龙摇头晃脑的模样,我居然一下子被逗笑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你可算是笑了。”见我笑出声,金殿龙摇头苦笑道:“你不知道,你现在一直阴沉着个脸,一脸苦大仇深。就像是跟谁都有仇似的,我要是再不想办法逗逗你,你只怕要被自己给愁死了!”

        看到金殿龙苦笑的模样,我依稀又找回了当初几个人在一起玩笑时的感觉,本来早就冰冷寂寥的心里,竟然也跟着微微一暖。

        又跟金殿龙开了几句玩笑,我终于回归到了正题上。“小龙,我打算去找师兄。”

        虽然当时我找了无数遍,将那个地方都快要挖地三尺,除了冰冷男留下的那个小坛子之外,并没有找到跟冰冷男有关的任何痕迹,可我还是不肯死心,我坚信。冰冷男肯定去了什么地方,只要我肯努力,就一定会找到他的。

        “找师兄这件事,我自然是要跟你一起的,少了我的陪伴,你路上岂不是太寂寞?”听说我要去找冰冷男,金殿龙蹭的一下就站直了身子。笑眯眯看着我,“咱们不如稍微休息一下,立刻开始?”

        他比我还要着急!

        我点点头答应了,我又何尝不着急找冰冷男?

        “只是,咱们这么坐着轿子,只能在夜间行动,委实也太无聊了些。”金殿龙看看血鬼轿。又看看两只正在打瞌睡的血兽,凑到我身边低声说道:“不如,咱们找个好地方,先将它们安顿好,然后咱们两个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去找师兄,如何?”

        我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石晓楠,微微有些犹豫。

        金殿龙知道我的心思,立刻说道:“我跟着我师父的时候,知道有个地方养尸最好,不然咱们就把石晓楠的身体放在那个地方如何?你这么带着她跑来跑去的,又如何养她,对不对?”

        金殿龙这句话虽然是想让我把石晓楠留下来,但却委实有几分道理——若是我这么带着石晓楠跑来跑去,她的尸身无处安放,根本不能养尸,自然没有清醒过来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我点点头,答应了金殿龙的请求。

        金殿龙见我答应,兴奋的很,立刻叫醒了两只血兽,催促它们赶紧发动血鬼轿,去他说的那个地方。两只血兽还困的迷迷糊糊的,被金殿龙这么一催促,它们也不敢怠慢,立刻发动了轿子。

        血鬼轿一晃,直接朝金殿龙说的那个地方奔了过去。

        有了血鬼轿的承载,我们很快就到了金殿龙所说的那个地方,那确实是一处安静适合养尸的好地方,而且当初羽化子还留下了几处阵法,倒是可以护石晓楠身体的周全,我完全不用担心。

        如此,我就放心将石晓楠的身体放在了那个地方的一处洞穴之内,又布置了一番,确认没有人会去骚扰石晓楠之后,这才和金殿龙一起离开了那个地方。

        本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走了,没想到金殿龙又笑眯眯问我,“锋子,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走,路上肯定很受罪?”

        “小龙,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不要拐弯抹角的。”知道金殿龙还有打算,我苦笑着问。

        金殿龙被我揭穿,嘿嘿笑了笑,小心翼翼问我,“你看,咱们能不能去把王亚楠给接过来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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