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记忆
午饭后,路强背着路清河要回家,小胖子追着跑了出来,递给路清河四个棒棒糖,还有两枚小铜钱。
路强问自己背上的女儿:“清河,你什么时候喜欢铜钱了?这东西不值钱。”这种东西,谁家没几个?又换不来钱,又丑,还重。
“我喜欢,收藏,以后长大用。”路清河只是在小胖子给自己洗脸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那老柜子上的铜钱。小胖子就问她喜欢不喜欢,她说了喜欢。没想到,走了还来送自己两个。
“收藏?好好,我们清河收藏,以后用来娶女婿用。”路强猜不到自己的女儿,此刻身体里面装的是一个二十八岁的人,是个未来的灵魂。更不能理解,女儿的这些新鲜的词,打哪听来的?
难道是幼儿园学的?才上一个星期,我家女儿真聪明。
这么一想,路强就觉得自己当初把清河找回来是正确的。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儿,送人多可惜呀?
“你坐这里玩,我去看看你妈妈在哪里打麻将。”路强回到冷清清的家,没了路上的笑意,只是无奈的叹息。
路清河站在一房一厅的泥土房里,抬头就看到上面用木板搭的小隔层,多么简单的家具:第一间房里,一张大床和一个半旧的衣柜;第二间房里,一个四脚的饭桌,四张长板凳,一个放碗筷的柜子。还有一个很小的厨房,堆满了木柴。
多久,没有出现在记忆里了?
路清河一边摸着一边想着,她又哭了,无声无息的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淌。
真好,我活着回来了。
真好,真的重生回来了。
“小四,你怎么回来了,大姐还说去接你呢。”扎着两个羊角辫,小脸胖胖的,不正是她势利眼二姐,路云之吗?
天哪,她小时候,居然这么可爱。
前世路清河嫁到了外省,有车有房有存款的那种,二姐也因为这个,三天两头的找自己借钱说给二姐夫做生意,后来两姐妹因钱闹得不合。一回家过年聚一起,总会吵架,感情到后来不如一个陌生人。
在自己走投无路,找她借钱时?她说了什么来着?---路清河你活该!!
那个精明,斤斤计较,懂得算计的,真的是眼前的这个小胖妞,路清河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可以又看着后面陆续进来的大姐,三姐,就相信了。
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了这事?是不是眼睛里进沙了呀?二姐帮你吹吹。”路云之根本不知道路清河想了什么,只是看到她那满眼的眼泪就心疼,一着急,手翻路清河的眼皮没轻没重的不小心用力拉了一下。
路清河的眼泪更多了,楚楚可怜,更多的是激动,急的。
“云之,你怎么能欺负小四?”大姐跑过来,一把把路清河抱在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
“就是,二姐,你怎么可以欺负小四吗?”今年刚上一年级的路美之也站到大姐旁边,轻轻的对着路清河的眼睛吹着气:“小四,三姐帮你呼呼,不痛噢。”
“呜,呜,啊啊啊”
路清河看到大姐和三姐时,又是淘声大哭起来:“大姐,二姐,三姐,我....”我错了,原谅我吧!
今生我一定报答你们的姐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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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嫁给蒋家村,一条是嫁给新村。”妈妈一边翻媒婆送来的八字,一边说。
三姐低头不语,咬紧嘴唇,眼角含泪。
小妹妹,愣愣的坐在一旁。
爸爸从来不抽烟的,也卷了一根烟,在烟雾中似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路清河占着爸爸的宠爱,对自家人一直很不好,刁蛮任性,无情无义自私自利:“就是,反正都要嫁人。你不嫁人,我怎么上大学?”
听听,看看,前世的自己多自私?
家里为了让自己上大学,居然把自己的亲姐姐给‘卖’了,还那么的理直气壮。路清河考到的是省会师范大学,因为钱不够,只能让在外地打工的三姐‘请回家’嫁人。
“为什么是我?”路美之半天,哽咽的问道。
“你大姐年龄大了些,你二姐现在有男朋友。就你最合适,为了你妹妹,你这么做也应该的。”张一梅淡淡的说,五个女儿里,她最喜欢小女儿,小女儿长得好看,又温柔,还听话。
可是老公最看重的还是小四,他一直把当宝贝,当儿子培养的。如今,难得考上大学,真的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出去的。这么大的荣耀,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还好,三姐幸运,嫁给了一个喜欢她,愿意听她话的人。后来,过得算是五姐妹中最幸福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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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怀孕?男朋友跑了?这是被骗了吧”这么惊讶的话,是在半夜,路清河听到妈妈接到电话后,就对着电话里大骂。天还没亮,爸爸就出门了,两天后,爸爸就带回了大姐,四个月大的肚子,男朋友走了。
带走了所有钱,别说回家的路费了,就是打胎的钱都没。钱财,人两空,被骗光了。
“打掉吧。”爸爸又卷了一根烟,这是路清河第二次看到爸爸抽烟,而妈妈却是在一边哭一边骂。
小妹也被妈妈吓得哭,路清河那时就像个外人一样,看不起大姐,看着大姐打掉小孩,不到三个月就闪婚嫁人。
后来,也许本来就与大姐没有什么感情,一年也联系不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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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是自由恋爱,谈了八年才结婚的,嫁到县城,算是不错的。后来条件好些了,姐夫也是个爱玩的,两人三天两头的吵架,闹离婚。
开了个小店吧,生意也没多久就倒了,对钱特别的计较。对路清河更是恨到骨子里,她嫁人的礼金,都被爸爸寄给了自己的四妹妹做了学费,生活费。
在县城开支没有在大城市大,她一样也瞧不上住别墅,有车开的路清河。越瞧不上,越爱找她借钱,姐妹感情随之更淡。
特别是听到她好几年不跟家里联系时,那时她和大姐三妹想的都一样。
恨不得路清河送走后,爸不要找回来。
后面哪还会有这么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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