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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正安绝非不通兵事的无知土司,正相反,他充公利用的现下的形势,土司兵一旦转为防守,那可就占了大便宜,这鄂西、湘西、渝东之地,是山地地形,不像武昌宜昌那一边,是平原地形,在山地区打仗,土司兵太有优势了,武昌那边从平原地区征来的兵在这山地间站都站不稳,想在这山间排出兵阵,那几是不可能的,加上这一阵子阴雨绵绵,土司兵竟然动了数次反攻,虽然没有取胜,也让官兵一阵子焦头烂额,对方打了就跑,住山中一钻,就看不到人影了,加上长的补给线,这仗打得叫一个艰苦。
前面的一处兵营正在进攻鹤丰的容美土司,这一家小土司也是被胁迫进了奢正安的阵营,眼下战线就拉到了这个地方,朝庭的兵马到了此间便再也无力攻打,运输到鹤丰的军粮便要让运输的兵马吃一半,虽然朝庭的营兵、府兵集合在一起占了绝对的优势,但就是没有攻下来,粮草接济不上,攻城的器械接济不上,不有本地的土民大量逃进了山里,想在本地征粮,那是做梦的。
一个户部职方司的吏员到张帆面前道:“张副将,可否歇息一下,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张帆笑道:“还有二十多里,许大人便忍一下,不如我将坐骑让给许大人如何?”这官员叫许国用,是这次来的吏员,本来一开始许国用可以坐轿子,但是后来几个兵士掉进了下面的清江里以后,他便不敢了,但是骑马屁股又疼,还很危险,他只得在山路间行走。
这进前面一声惊呼,只听到“轰隆隆”一阵子响,众兵都感到脚下的山路在移动,不少人停了下来,向前张望,便看到前面一段路面没有了,一辆大车和着泥水,带着二个押车的兵士正在往下滚动,原来又有一段山路滑坡了,两个兵士大叫起来,声音带着慌张,下面便是咆哮的清江,前天也有人掉下去,这江水带着浊泥,掉进去就再也看不到人了。
两个兵士的惊叫声传来,眼看便要滑到下面的江水中去了。
张帆将手中的僵绳往许国用手中一塞,纵身而起,身如大鸟,在几辆大车间纵身而过,到了滑坡的地方,便往下一跳,后面的兵士皆惊叫起来,前面本来已然够惊人了,山体滑坡让这些押粮兵士惊慌不已,但是后面竟然看到有人飞了起来,还朝下面的江水中飞过去。
张帆跃到了还没有滚进江山的大车上,此时一大块泥土,上面是粮车,正在往清江中滚动,两个兵士看到张帆从天而降,一时都惊呆了,齐齐张望着张帆,张帆也不多言,双手一分,拿住两个小兵的衣领,脚下往正在下翻的车上一点,便往上跳跃。
那大车打了几个滚,终于翻到了江山中,在江山中翻了几下,泡进了黄色的江水中,便再也看不到了。
张帆跃上山路,将两个小兵扔到一边,心道:“看来轻功倒是进步不少,现下虽然内力不及以前雄浑,但是却绵长不已,想来那魔教教主将我内力吸去,反倒于我有利。”
张帆看到山路塌了,今天实在是运不到了,便跃上一辆车子,大声道:“众兵都不要靠近朝江水那一边,都靠向里。”声间远远传了开,张帆完这话,自己先愣了一下,原来不知觉间,自己的内力竟然好像进步了,好像与向断石说话一般绵长不绝,声不高,音很响。
张帆也没有功夫去管是怎么一回事,便打算朝前去,他现下要看一看塌地方能不能修补好,然后将前面的一段过了塌方地方的粮车送到,自己带队,直到前面鹤丰军营,再从鹤丰军营那边叫人来修,将塌方这一边的粮车尽早运过去,现下路这么一塌,让整个粮队变成了两半。
张帆与许国用说了自己的打算,许国用也支持,现下这一边肯定运不过去了,但是前面一半还是可以的,这些运粮兵也不长于修路,张帆将一些事情都交待清楚了,便跃到塌方前面的路段,指挥人手,继续向前。
狗剩和阿求都在塌方的后边,他们是去不了鹤丰了,就要呆在这山间,不过也可以休息了,阿求才一停下来,后面一群兵士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起来了。
“求哥,张大人真的教了你武功?”
“求哥,咱们以后就跟你混了,你说东我们不敢说西。”
“求哥,你做我们大哥吧。”
……
到了晚间时,张帆才将这粮车送到了鹤丰的营前,来接他的,正是毛有性。
毛有性的兵营中的众兵士看到粮车运到,齐齐欢叫起来,当下便要开饭,张帆向毛有性说明情况之后,毛有性答应第二天派出一队人帮忙去将路修通,毛有性拉上张帆要喝酒,原来每次若是张帆押送粮草,那便少了半成左右的损耗,毛有性也知道这个张副将不喝兵血,做事认真,一来二去,两人之间便有些交情了。
毛有性拉上张帆,两人到了营帐中,几个毛有性的亲信,盂有德、郑盘、陈继堂、孙仲明等人一起坐定,本朝初年时,当然不许在军营中饮酒,但是开国许久,特别是施行募兵、营兵和军府户兵并行之后,武将失了统一的领导,就再也没有这个规定了。
毛有性吩咐下面的亲兵,早有几个亲兵端了“苞谷老苕”上得前来,张帆和几个将官也不学文人们讲究,便一人一坛子,拍了了泥封,便闻到一股子透到人脑袋里的酒香,张帆闻到后,只感到精神一振,脸上也露出喜色,下面又有亲兵送来两只火腿,是本的腊肉火腿,做得好的可以生吃,了出一股子让人饥饿的香气,几个都抽出刀来,各自割了下一块,吃起来了,这东西极是顶饿,吃一顿可以管老久。
外面的兵士们也叫喊起来,他们也分成队伙,围在空地上吃饭,在军营中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兵士们分成队伙之处,便坐在地上,狼吞起来,极为粗放,现下满营兵士,除了担任警戒任务的部分人之外,都在大吃。
张帆笑道:“一月不见,老毛你变胖了,我还以为在前面打仗你们会变瘦下来,没来由,是不是火腿吃多了。”
毛有性道:“多亏有你,这一月都是你在押粮,我们不曾短多少,兄弟们都能吃饱饭,比一月前在武昌城外得的粮草还多。”
张帆笑道:“没有啥,也是同行的许国用大人,他是个好心人,许多事情若是他不拍板,不知你们要短多少,你们现下打得怎么样了?”
一边的盂有德叫道:“张副将你是不知道,那些土司兵就是不跟我们打,除了一月前一次正面交战之外,他们根本就缩着不出来。”
毛有性道:“曾猛和周士信都调到前方来了,现下这一段是曾猛在管,和他们主力决战不成后,曾猛想围城强攻,那可真是不容易,那容美土司堡修在江边,下面的地基都是石头,偏这一带想造一个云梯都造不成,这里的树都只有几人高,那松树又矮,几天前曾猛分兵寻树木造攻城器械,结查土司兵看到有空可以钻,便出来偷袭,他们分成小队,还杀了我们营两个哨兵。”
郑盘道:“除非调集上万人,还要从外面调云梯、栈桥才可以攻入。”
张帆道:“要调一万人的攻城部队,就得有一万人五千人给你们运粮草,一次要运五万人吃的。”
毛有性叫道:“真是气闷,我手下的儿郎打了半年多的仗了,很多都思乡了,都吵着要回去。”毛有性是客兵,他是从浙省调来的,手下的兵自然都不想呆在这多山的地方。
一边郑盘道:“可不是,老娘来信,问我们这边情况怎么样了,催我早一些归家,家里给我说亲了,就等我归家成亲,可是上面的那位大帅就是不肯。”
盂有德道:“你就别抱怨了,这还是是张忠嗣大帅好不好,如果换了其他的文官来领兵,找到了这个由头,便打你板子,将你游营,那时你却去怪谁?”游营是将兵士将官反吊起来,被游营的兵士要大叫“我有罪、别学我、我罪有应得……”向底下许多的兵士展示。
郑盘也道:“若不是这次打土司太过艰苦,各位部堂大人不肯到这边来,监军太监也不到这艰苦的地方来,要不然是一定要派出监军太监的,这次虽然艰苦,可是没有太监、文官吏员来监视,打仗时没有人来指手划脚,也算得上一大幸事。”
张帆道:“国朝开国以来,文官们先是借常国公、徐国公谋反大案将一批开国的武功王侯们打倒,三十年以又借谋反大案关闭大都督府,现下一个总兵吃空饷的话有个四千多兵、不吃空饷不喝兵血也只能管八千兵,总兵、参将、游击这将武职从此受制于兵备道、巡抚之类的文职官们管,而且每次出兵,必然的太监和御史来管,没有想到这一次打土司居然没有文官和太监,真是极少见。”
毛有性喝了一口酒,道:“你以为他们不想,现下就是放个屁,都有文官们跑过来闻一下你是不是有反心,本来这一次也是有许多太监来的,不过因为前几天一个监军太监死在山体崩滑之中了,吓得那些太监都缩着不敢来,所以这一次才没有太监来喝兵血。”此时他喝了向口,便有一些高了,说话间便有一些不在意,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也就敢说了。
盂有德道:“将军莫要如此说,若是让后面的大人们知道了,事情可不好办,他们搞一个心存怨望的帽子扣在您头上,那可就不好办了。”说话间还看一看身边。
孙仲明有些不以为然,道:“打仗还不是靠我们,张副将你是不知道,在武昌时兵备道副使孙昌化来我们军营时,他要看什么八卦阵,说什么诸葛武侯用过此阵,还拿出一份图让我们操练,画得乱七八糟,花里胡哨。将军对他说打仗不可以那样子搞,如果真的按他的说法搞,一旦真的对阵,对方一他朝面就可以把我们冲垮了,这孙昌华化大人当时受了气,便记恨我家将军,后来还亏得张忠嗣大人说了两句,要不然我家大人就要被当众打板子。”
张帆道:“孙昌华的事情我也知道,他看了几天《三国演义》一心要做诸葛亮一类的人,不过我听说他在青楼戏台里看到的打仗比在真的战阵上看到得多得多。”
孙仲明道:“可不是么,听说他在朝中号称知兵之人,我的天,听说吴柄章大人推存他来领兵,如果他来,我们都跳江算了。”
一边陈继堂道:“听说申定华就在他的那一营中搞那个什么八卦阵,我去看了一下,那个样子好像是好像,不过就是乱七八糟,好像一个大戏台子,几千人一起唱戏一样。”
张帆微笑不语,申定华不是不知道这样子搞肯定不能上战场,只是这样子搞可以得到几位部堂大人的欢心,这位孙昌华是朝中阁老杨临鹤大人的门生,这位杨大人是正统派的大老板,张怀奉、吴柄章、还有水群等人都是杨临鹤大人的门生。
一边盂有德道:“张副将,你是不是得罪了户部职方司衙门的那个万直,我等听说他在找代的麻烦,前几日,他向几个营官问是不是有粮草没有押到的情况,诱几个营官说出是你贪污了粮草。”这一说话,几个营中的将官都停下了喝酒。
张帆笑道:“好像是有这一件事情,不过我也不大在意,一个小人而已,我懒得去招惹他。”
盂有德道:“只是他和那个赖大人的公子走得近,你可要小心了,赖公子可是他的主子啊。”
张帆笑道:“莫要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这一批粮草运到,就可以让围城时间更长,城里的土司兵肯定耗不过你们,估计他们除了投降,就没有别的路走了。”
几个人听到这话也是极为高兴的,举起酒喝了起来,张帆道:“你们将那火腿留一点儿给许国用大人,要不是他,我想给你们多运一些粮草都办不到,如今他还在二十里外地方吹冷风,我带些酒和肉给他,也算是小小表示一下你们心意,他一个贡生出生的人,居然能上这种山路,我心中还是有一丝佩服的。”
孙仲明道:“那是,那是,放心吧。”
张帆道:“喝完了我便带上这些东西回去,你们早做准罢。”
此时在武昌城内,春花巷中,一个女子正在街角小心等待。她神色紧张,不时张望着街角,此时早已没有什么人了,街巷中只有昏暗的灯光照射,她几次张望,都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看到有路人从这边走过,这女子便小心的藏到街角处,不让人看见了,她不时用指尖套绕着自己的指甲,心中的焦急,溢于言表之中,又几次都想回去了,但是终于还是停下来,口中喃喃道:“就再等一会儿,就再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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