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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轩心中念头无数。

        书生却是越看李轩越是满意，说道：“好了，公子陪老夫品评书画，又是一起赏味茶道，老夫很是高兴啊！公子说吧，此番来到我巫族，是有何贵干？”

        终于到了正题！

        李轩做的稍稍端正，标准的文道儒生坐姿，说道：“实不相瞒，晚辈前来巫族，是想借路而来。”

        “借路？”

        “不错。”

        随后，李轩便说了西北诸雄群聚武帝庙，会盟讨伐兰山魔教的事情，自然说出了三路盟军三条路，长风镖局想要借路穿过巫族领地，会盟紫陌山的事情。

        “说完了？”书生轻笑问道。

        李轩点头，说道：“说完了，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李轩没有傻乎乎的说要见族长，既然自己来到楼阁见到了书生，就足以证明书生在巫族中够份量。此次，怕是巫族路仁乙已经是将此事的决定大权交给了书生。若是自己再不识趣的要见族长，怕是会让书生觉得受了轻视，反而不美。

        书生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公子此言差矣。”

        “差在何处？”李轩问道。

        书生笑道：“老夫意下如何，完全取决于公子。公子刚才只是说了你们中原西北群雄讨魔要借路，可是，在老夫听来，这与我们巫族完全没有关系。其实，公子可以从我们巫族的角度，试着说服老夫。”

        “恩？”

        李轩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书生的意思。书生的话里，听着像是帮助李轩，实际上就是让李轩开条件啊！西北诸雄讨魔，与巫族无关，巫族为什么要借路？

        明白过来，李轩笑道：“晚辈曾听闻，三百年前巫族尚且占据兰山大半，之后魔教入侵兰山，巫族才被逼退守一隅。巫族与魔教乃是世仇，不共戴天，今有西北诸雄讨魔，岂不是也为巫族报了当年逼迁之仇。再者，魔教分支多为贼寇，肆虐兰山，听闻对巫族现在所居的领地也是多有困扰，虽然都是蚍蜉之痛，我们西北诸雄为巫族除去此痛，岂不美哉？”

        兰山，巫族原本占据大半，后来被魔教驱逐，绝对是整个巫族心中的一根刺！李轩开口就是点到了巫族最不能忍受的伤疤痛处。

        书生的反应有些超出李轩的意料。

        书生没有动怒，没有对魔教咬牙切齿，而是淡淡的一笑，说道：“公子也说了，都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三百年时光，所有的恩怨早已随风而逝。再者，你们西北诸雄以前也曾讨魔，不过是与兰山外围的魔教分支争斗一番，要说是直指魔教总坛，破灭魔教，却是笑话了，自然也谈不上为我巫族报三百年前的一箭之仇。魔教分支的确多为贼寇，经常侵扰我族领地，不过，你们即便是全部灭杀了魔教分支，对我们巫族而言，也不过是走了豺狼，来了虎豹，没有什么分别。”

        书生微微一顿，轻笑道：“所以说，公子的这番言语，不能成为借路的理由。”

        李轩眨眨眼，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见到的不是路仁乙，而是书生了！这分明就是巫族的谈判高手啊！当然了，李轩心中也明白，自己刚才的一席话，虽然说的热血沸腾，处处为巫族出气，实际上都是大话空话，只有那些动不动就热血上头的傻丫才会被打动呢。

        以世仇的名义借路不行，自然就要换上一套说辞。

        李轩笑道：“好说，既然如此，巫族与魔教的世仇不谈。我来到巫族虽然不长久，却是也见了巫寨城内的一些情景。恕晚辈冒昧直言，巫族中生活相比中原，还是有些落魄。若肯借路，我长风镖局愿意献上黄金白银。至于钱帛数量，比让你们巫族满意，如此可好？”

        财帛动人心！

        这也正是李轩临行前，宋升曾经交代的，只要是能用财帛借到路，多少财帛都不是问题。

        书生微微摇头，笑道：“公子说笑了，我巫族虽然相比中原贫苦，不过倒也丰衣足食安居乐业。黄白之物终究是死物，我巫族与世无争，固守于此，要那些黄白之物又有何用？呵呵，这个理由不好。”

        “恩？”

        李轩微微皱眉，书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难以对付。没办法，李轩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也是当初宋升交代的底线。李轩说道：“此番西北诸雄讨魔，必定是势如破竹，将魔教分支驱逐出兰山外围。若是你们巫族肯为我长风镖局借路，我长风镖局愿意将此次讨魔中，占据的兰山外围领地统统献给巫族，以作答谢！”

        将讨魔中得到的兰山领地让给巫族，这是长风镖局的底线，也是长风镖局最大的代价了！

        天下动人心的，无非就是财帛，地盘。现在，财帛不能打动书生，李轩只能抛出地盘了，这也是李轩最后的努力。谁曾想，书生沉吟片刻，还是微微摇头，说道：“魔教岂是好惹，你们西北诸雄讨魔，纵然能一时占据上风，将魔教分支驱逐出兰山外围。可是，一旦真正的魔教强者来临，你们所得的兰山领地也是保不住的。百余年来，哪一次的讨魔，不是如此拉锯。不行，即便是你们让出领地，也是将我巫族陷入你们西北群雄与魔教的两难之境。这个理由还是不行。”

        “这……”

        李轩顿时语塞。

        大义不行，财帛不行，地盘也不行！

        李轩想不出什么条件可以借路了，勉强笑道：“前辈，且容晚辈三思，再想想。”

        良久，李轩还是没有想到任何的条件可以打动巫族。难道自己闯过三关，牺牲了刘昌兄弟的性命，一切的努力都要白费！李轩心中不甘！

        突然，书生轻声笑道：“其实嘛，不过是借路，小事一桩，我倒是有个提议。”

        “前辈请讲。”

        李轩此时的心情，正是一句诗，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以巫族与魔教世仇大义，以财帛领地利诱，书生都不同意借路。李轩近乎绝望，可是，书生却是突然主动提起条件，让李轩有一种霍然一清的爽朗感觉。

        书生轻抿茶水，微微一笑，说道：“我巫族虽然偏居兰山，却非不通情理。你们长风镖局远道而来，那是我族贵客，谈起财帛领地，却是见外生分了，不如这样，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交朋友？

        李轩心思飞转，暗自揣摩书生话里的意思。李轩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握手交朋友就能借到路。巫族换上一个雄心勃勃的族长……，又是要与长风镖局交朋友……

        隐隐，李轩猜到了书生几分用意。

        李轩淡笑道：“那自然是好，长风镖局自然愿意与巫族交朋友。只不过，该如何交朋友呢？”

        嗒嗒嗒……

        书生放下茶杯，轻叩案几，嗒嗒的手指叩动案几声像是敲打的鼓槌，让李轩有些心神不宁。书生笑道：“作为朋友，自然是相互扶持。你们长风镖局远道讨魔，为我巫族出了一口恶气，我巫族上下自然是感激万分，借路那是自然应该的。可是，我巫族安居三百年，人人喜好和平，厌恶征战……，所以嘛，讨魔的事情上，我们巫族是帮不上了。不过，作为朋友，我们巫族也不会让你们长风镖局白白的为我们讨魔出恶气。这样吧，你们长风镖局伐魔，我们巫族愿意派遣精锐战士，加入长风镖局，为你们长风镖局行镖天下，也算是尽一份心力，这样可好？”

        “恩？”

        李轩微微皱眉。

        书生的话说的客气，什么朋友直接相互帮助，你为我讨魔，我为你行镖，说的是相当义气。可是，李轩岂会不明白其中的涵义。

        这是巫族要以长风镖局为跳板，走出兰山！

        巫族要想走出兰山，可是对外界又是不太了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了解中原大晋，还有什么比行镖走天下来的更直接呢！

        引狼入室！

        这是李轩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一个词语。

        怪不得巫族不想要财帛，也不要兰山领地，原来是把胃口放在了兰山外的中原啊！早先说过，所谓的中原是相对的。对于兰山而言，整个大晋朝都是中原，对于西北诸雄而言，只有大晋的中心平原一带，才算得上中原。

        巫族加入长风镖局，势必会以长风镖局为跳板，将巫族势力渗入西北，与西北诸雄争锋。到时候，巫族站稳了脚跟，自然也不会再在乎长风镖局这个所谓的朋友，而西北诸雄，自然也会因为长风镖局引入了巫族而生怨。

        李轩皱眉思索，巫族的打算到是好。倘若巫族直接进入西北，必然会遭到西北诸雄的抵（制，怕是没那么容易。若是披上了长风镖局的外衣，渗入西北几乎是水到渠成，那就简单多了。无数的念头回转在李轩脑海，李轩眉头紧皱，书生的提议，已经是超出了自己所能决定的范畴。

        临行前，宋升虽然将随机决断的大权交给了李轩，可是李轩终究是外人。不要说李轩，就是宋升怕是也不敢贸然作出决定，毕竟此事关系到长风镖局在西北的存亡！

        李轩勉强一笑，说道：“前辈，结为朋友，相互扶持帮助自然是应该，前辈说的在理。”

        “公子同意了？”书生淡淡的笑问道。

        李轩微微摇头，说道：“在晚辈看来，前辈的这个提议甚好。只不过，在下也不过是长风镖局的一个普通镖师，只是为我们少镖头前锋探路而已，做不得主。这样吧，最多明日，我们少镖头就会来到巫族领地，到时候我向少镖头回禀，让少镖头决断，这样可好？”

        身在巫族，李轩自然要一切小心。

        虽然李轩是不同意书生条件的，可是，李轩还得说同意，要不然能不能完整的走出族长府都是个问题。这种情况下，只能把宋升推出去作挡箭牌了。

        “哼！”

        突然间，一声低沉浓重的鼻音响起。

        李轩抬头看去，楼阁二层楼上一个身形魁梧，满头银发，脸色赤红，威武如天神将凡的老人，一步步的走下楼梯。路仁乙！这老人自然是巫族的新族长路仁乙。

        路仁乙眸光张扬，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一边走下楼阁，一边盯着李轩。眸光盯来，李轩感觉像是一座大山般沉重压下，忍不住身形一晃。

        “定！”

        李轩双腿绷紧，周身三千六百条细小经脉的力量暴起，堪堪稳住了身形。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自己如今的修为虽然还是武士级别，自从三千六百条细小经脉完全开拓，进阶武士大圆满之后，战力足以睥睨武师级别！可是，路仁乙的一道眸光，就让自己差点被压的摔倒，这路仁乙最少也是武将级别的强者，甚至更强！

        李轩稳住身形，抵挡住路仁乙眸光的威压。

        路仁乙也是微微一愣，见李轩明明是个武士级别，竟然能抵挡住自己眸光的威压，也是微微一惊。

        书生急忙起身，拱手说道：“见过族长。”

        李轩深吸一口气，拱手说道：“晚辈长风镖局李轩，见过族长。”

        “哼！”

        路仁乙又是冷哼一声，看看书生，又看看李轩，说道：“本是一件简单无比的事情，让你们两人磨叽半天，最可气的是，磨叽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哼，你们长风镖局想要借路，可以！当时要让我们巫族战士加入长风镖局，也算是赚些养家糊口的银子。同意与否，一言而决，说吧。”

        李轩眨眨眼，这个路仁乙果然是痛快啊！

        书生为路仁乙倒上一杯茶水，静静的站在一旁，微笑不语。书生与路仁乙相处几十年，两人的关系有些奇妙。相比之下，书生是智者，路仁乙是莽汉，路仁乙对书生言听计从，可是，路仁乙却是一直不喜欢书生。两人不在一起时，书生统筹布局算无遗失，可谓是一代儒将风度。两人在一起时，书生总是静静的站在路仁乙身后，像是躲在路仁乙的背影里，甘愿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兵。

        只不过，书生默默无闻的站在路仁乙背影里，把所有的风头让给路仁乙，路仁乙从来没有感激过，反而是心中更加厌恶书生。

        一言而决！

        李轩沉吟片刻，笑道：“族长，我明白族长的心意了。可是，行镖天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大多时候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有今天没明天。既然族长是想让巫族战士行镖，赚些养家活口的银子，这样如何，为了显示我们长风镖局的诚意，每年我们长风镖局都会以高价收购一些巫族的土特产。这样以来，巫族战士不用冒行镖的风险，又是能得到养家活口的银子，岂不是两全其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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