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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怼他!(续)


讲堂内,刘炫关于《尚书》的讲解已经结束,待得休息片刻之后,答疑正式开始,坐在前排的许绍此时才察觉不对:他身边的坐席空着,本该坐在那里的宇文温,出去更衣迄今未归。

        掏出怀表看了看,距离宇文温离席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许绍有些纳闷:这也太久了吧?

        怀表成了许绍不可或缺的工具,因为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几点钟要做什么事都已经定好,他既不能迟到,也不允许别人迟到。

        作为巴东郡守,许绍还管着巴口港,事务繁杂,都是掐着表来控制办事时间,所以时不时看怀表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

        身边的郝吴伯见状低声问道:“嗣宗,怎么了?”

        “大王离席太久了。”

        “是么?”郝吴伯也掏出怀表看了看,有些吃惊:“时间过得真快!”

        两人听刘炫讲解听得入迷,自然发觉时间过得飞快,郝吴伯觉得宇文温应当是更衣,随后有事情要处理,但又不需要离开,所以才没能尽快回来。

        对方来听讲之前已经和他们交了底,说不太懂《尚书》,真要提前走的话,肯定会和他们说一声。

        收回怀表,许绍和郝吴伯继续听讲,他们坐在第一排,小动作太多的话很失礼,这是对讲学之人的不尊重,不过按着课程安排,提问的时间就要到了。

        接下来是答疑,也是所有听众期待的时刻,许绍原本打算提问,不过发现自己平日里忙着处理政务,经学已经有些生疏,贸然提问就怕贻笑大方。

        掏出记事本和炭笔,许绍准备一会来个速记,把问题和解答记下来回去慢慢品味,郝吴伯也是如此准备。

        门口处人影一晃,却是面带神秘笑容的宇文温走了进来,坐回原位之后和许绍低语起来,讲台上的刘炫则喝起茶润喉,同时和刘焯交谈着。

        旁边放着一个座钟,刘炫原本不懂怎么看“钟”,还是刘焯教会的,这东西的好处如今显现出来,让刘炫能轻松控制讲学的节奏。

        西阳王府司录张轲、鄂州长史郑通以及求学社社长章华在一旁就坐,他们如今临时客串速记,要把待会就要开始的问和答记下来。

        刘炫对他们所用炭笔十分感兴趣,因为正常来说书写得用毛笔,只有来到西阳之后,他才得以见识另一种书写工具。

        “郑长史,不知这炭笔的妙处何在?莫非是不用蘸墨?”

        郑通闻言点点头:“刘博士说得对,速记本就不易,时不时蘸墨太浪费时间了。”

        说到这里,郑通笑道:“郑某此次来西阳公干,恰逢刘博士讲《尚书》,本想当个听众,一会好提问,奈何大王有安排,只能等到下次了。”

        “郑长史客气了,刘某如今客居西阳,日后自当详谈。”

        刘炫和郑通、张轲以及章华交谈了一会,回到自己座位上,看着堂下听众,不由得感慨万千。

        此为他第一次在西阳讲学,西阳王宇文温给了很大支持,不但亲临现场,还有许多官员同来,王府司录、鄂州长史作速记,黄州长史、巴东郡守做听众,还有其他大小官员更不用提。

        堂下黑压压一片听众,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看上去是在商量一会要提的问题,刘炫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得斗志满满。

        他寒窗苦读学多年,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辩倒过不知多少经学名家,所以一会无论什么疑问,他都有信心做出完美的解答。

        在座的听众之中,有人能问住他么?

        不可能有!

        时间到,担任主持的刘焯先简要说起提问的注意事项,首先,要提问的人得举手,待获得允许之后才能发言;其次,无论是提问还是回答,语速要慢,以便大家听清楚。

        其三,刘炫听不太懂山南地区方言,而他的河北口音也可能有人听不懂,所以一旦碰到这种情况,需要有人毛遂自荐当“通事”。

        “此次提问与解答,均会有速记将谈话内容记下,然后整理好油印成册,大家事后可以到州学领取,所以不用担心现场记不住!”

        刘焯把规矩和注意事项说了一遍,见着听众无异议,随即宣布答疑开始,好整以暇的刘炫开始接受提问,不过按着惯例,得从先在场身份最尊贵者开始。

        如今在场身份最尊贵者,自然是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不一定需要他来发问,但刘炫怎么着都得请这位发表一下看法,说一下场面话。

        刘焯事前已经向刘炫打了招呼,提醒他西阳王宇文温不太懂《尚书》,今日对方若是莅临现场听讲,切记不可问这位太过‘深奥’的问题。

        刘炫按惯例,先请坐在面前的宇文温提问,虽说刘炫所坐之处为讲台,但实际上这讲台和听众席前三排处于同一平面,所以宇文温要和刘炫对话,是不需要仰视的。

        “寡人才疏学浅,只觉刘先生方才所说振聋发聩。”宇文温一如大家所想那般,说起客套话来,“关于《尚书》,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

        刘炫闻言行礼:“大王请讲。”

        “嗯,寡人对《尚书》不甚了解,所以....寡人有惑,古文《尚书》,相传为汉武帝时,鲁王坏孔家旧宅欲以为宫,从残壁中得古文,不知此事典出何故?”

        “大王,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于此事有记载,此古文即为孔安国古文《尚书》,又称孔壁古文《尚书》。”

        这是刘炫今日一开始就讲过的内容,虽然宇文温所问有“听讲不认真”的嫌疑,按刘炫往日讲学的作风,那可是会直接加以斥责的,不过他可没那么楞,毕竟宇文温身份不一样。

        “孔安国所献古文《尚书》,有《尚书序》,不知寡人所说是对是错?”

        “大王所言甚是。”

        “寡人曾读《尚书序》,发现蹊跷之处。”宇文温缓缓说着,实际上他是在背台词,毕竟短时间内要记住并背诵杨济所给台词,还是很考验人的。

        刘炫闻言说道:“大王请讲。”

        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心中念道:我豁出去做托当药引,杨济你要是玩脱了怼不过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简而言之,寡人以为,《尚书序》实属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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