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孤寂的冬雪

尽管没有和乔伊通电话，我却凭着我的感觉找到了她。

        我认为我的理解没有错，而她果然在那个地方。

        城郊21号墓园，而那里曾经是我们为了完成曾沉东最后的遗愿而为他和肖亚琼所挑选的一处公墓所在。

        清晨的天气有些冷，毕竟已经临近年关。

        零落般的雪虽然不大，但却在这一天选择了仿若浅浅哭泣般的剥落。如同某种特殊仪式的祭奠，似有隐藏着些许令人无法探求般的深意……

        再度见到乔伊的时候，她正蹲在曾沉东和肖亚琼的坟墓前充满虔诚般祷告着什么。我能看到她双手合十并且双目紧闭的志诚样子，同时一束美丽的天堂鸟之花就那样充满宁静的放在了两个人合葬的墓碑之前。

        尽管听不到，但我却能够感觉到她此时的声音。

        “我完成了你们最后的心愿，你们可以安息了……”

        原本有很多的话想要和她说，但如今的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看着她充满虔诚一般充满善良的脸，此时的我在嘴角肌肉微微颤抖的同时也有些不忍打扰此时的她了。

        我想要选择离开，却被乔伊很快用轻柔般的声音叫住。

        “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要走呢？”

        浅浅般的一声轻语，令我原本就显得犹豫的步伐暂时停止了下来。

        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她，乔伊已经睁开了眼睛并且缓缓站起了身来。我轻轻的一声叹息，随即也踱步来到了她的面前。看着仍旧一脸静如止水般的她，我目光闪烁的同时之前一肚子的话此时却完全理不清头绪并且面对此时的她都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乔伊无疑从我的眼神中再度洞悉了一切，她缓缓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在嘴角处露出了充满淡然的一抹笑容来。

        “此时的你，应该终于明白我到底为什么要再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了吧？”

        很显然，她对于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并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我充满深沉的看着她的脸，嘴角处的肌肉仍旧在不停激烈地颤抖着。

        时至此时我终于了解到了曾沉东为肖亚琼所设下的最后末路以及‘人屠杀手’案的收官之笔到底是什么了，而那无疑就是乔伊如今完成的最后杀戮所在。那么多的监控摄头以及巡逻保镖，即便是成为‘人屠杀手’的肖亚琼能够成功潜入最后也无法全身而退。

        她会死在那些人的手里，或者最后选择任务失败后的自杀。

        我想以她的个性一定会那么做，曾沉东曾经无疑已经料想到了。只不过让他所没有想到的是，肖亚琼对于他的计划或许早就已经探查了到并且有所感知。不得不承认的是，曾沉东的确低估了肖亚琼。然而作为本起案件中乔伊的助手，我似乎从一开始就低估了曾沉东……

        “你是不是真正的喜欢她？！？”

        “……嗯，我想是吧。”

        “那么就和她尽早交往吧，或许如今只有你才能够真正的改变她。至少你能够拯救她，不要像她和我一样……”

        他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在压低了声音的同时不禁垂低下了自己的目光……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在此时回想起了和曾沉东相见最后的画面。而想到他垂低而越显深沉的目光，或许那时候的曾沉东已经了解乔伊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她会帮助自己完成最后的夙愿，而那却无疑不单单仅限于将自己与肖亚琼合葬在一起……

        “……为什么要在那摄影机里留下你围巾的一角，我认为你根本就有能力不留半点儿的痕迹的不是吗？！？”

        “是，因为我不想让世人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乔伊充满淡定的做出了回答，同时目光也充满深邃的眺望向了那充满蔚蓝天际般的远方并且目光变得逐渐深沉了下来。

        “这也算是……对于他们的一个交代吧。”

        她一声轻叹的同时，沉吟般的眼神也不禁再度回转到了我的身上。

        “你还记得曾沉东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他说我应该去当个警察的，而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去这样做呢？！？当然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有报酬这方面的原因。而另外的一个原因，或许就是无聊的案子太多了所致。然而除了这两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你能够了解吗？！？”

        “……因为你和警方的人所秉承的理念有所不同。”

        浅浅般沉默之后的我，不禁凝视着她有些沉重的这样做出了回答。

        乔伊似乎对于我的回答很满意，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更加深沉起来。我能理解她目光深沉的原因，因为从某种角度出发她和曾沉东以及肖亚琼是有彼此之间的共同之处的。

        作恶者本身就应该受到惩罚，而她所秉承的无疑是这人世间的正道所在。

        她不喜欢遵从法律，因为法律有时候对于那些权位地位不凡的人其实是没有太多制裁价值的。当法律所无法发挥它应有效力的时候，那便是乔伊出手的时候。她不会违法，但却会以另外的或者更为确切地说是自己的方法解决眼前的一切……

        “你读过《心理罪》吗？”

        “读过，那是雷米大师的作品吧。”

        面对乔伊突然之间的询问，我的回答平静而显得淡然。

        “嗯~其实我很喜欢那个叫方木的主角啊。”

        她的目光再度眺望远方，只是这一次不再深邃而是充满了淡然而平静般的微笑。我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却仍旧难以磨灭那无法释然般的深邃。乔伊的话无疑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而她无疑也想成为那样的一个人。

        “当法律所无法发挥它应有制裁般效力的时候，你便会用你自己的方法解决一切……”

        还记得那是《心理罪之暗河》中，临近的结尾邰伟最后对方木所说过的话。此时的我缓缓松了口气，目光也充满深沉的不禁就此垂低了下去。

        “天冷了，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乔伊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但我却能够感觉到那笑容背后所潜藏的淡淡苦涩。对于曾经三天的约期，如今的她并没有做出半点儿提及。身为探灵的她，或许早已从我此时眼神里的表现中得到了答案。那个摆放着一对情侣对戒的精美小盒子如今还在我上衣的口袋里，我的手如今插进衣兜就那么紧紧的抓住着它。然而不知为什么，此时我抓住它的手就只是充满激烈的颤抖并且始终让我没有勇气将它从我的衣袋里拿出来。

        “乔伊，对不起……”

        我想要对她道歉，但她却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在身为探灵的她的面前我不可能有半点儿的秘密，而察觉到这一切的乔伊也在留下那看似满载幸福般的话语后甚至没有等我便选择了独自般的离开。

        深邃般剥落的雪，映衬着那道充满孤寂的背影。不知怎的，我的耳边似又传来那段熟悉的声音。

        “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娜塔西娅的命运。”

        “她对爱情如此执着，但下场却很悲惨。”

        我嘴角肌肉不停地弹动着，身体却仍旧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仿若被冻结了一般。脑海中浮现的是她充满忧伤看着那本《静静的顿河》般的样子，而眼前则是她充满孤寂般的身影。我轻轻的抬起头，似乎也只能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离我远去，最终消失在了那沉霾般的雾色中消寂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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