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人穿了身粗布衣裳,头发简单的束于头顶,应是寒门出身。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冲杜修竹微微一颌首,笑道:“杜公子不在那边说话?”
杜修竹摇头,看了那人一眼,背手站在宫门前,许久,才道:“你认识我?”
那人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背过手去,语气淡淡的,“杜公子闻名京城,有几人不知的。”
杜修竹不置可否,那人却又说了话,“在下姓金名瑞章,山东鲁阳人氏。”
晨光未亮,隔着灯笼的微光,金瑞章的侧颜棱角分明,唇角微微上扬,眼神坚毅,似有光华流动,宫门庄重,杜修竹却捕捉到了一股鲜活的味道。他淡淡一笑,这个金瑞章应是个有趣的人物。
杜老太太昨日一回来就病了,一大早,她院子里的丫头就往返于各个院落之间传话:杜老太太咳疾犯了,免了这两日的晨昏定省。
此刻,杜老太太躺在床上,不时咳上两声。
李嬷嬷听了心里着急,忍不住埋怨起来,“都是二少夫人给气的,老夫人,您可得赶紧好起来,还无法无天了,这个家终究是您说了算的。”
杜老太太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没有应话,终于她又忍不住咳了几声,才说:“我们都小瞧她了,陆氏在我身边两年,她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就冲昨日的事情,陆氏怎会是她谢氏的对手,放心,我会好起来的,清竹已经伤了身子,我可不能再让他被欺负了。”
说完,她又剧烈咳了起来,李嬷嬷赶紧蹲下给她顺背,“老夫人莫要动怒,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可不好。”
说话间,外头丫头来报,杜清竹来看她了。
杜老太太让李嬷嬷扶了半倚在床上,就风杜清竹自屏风前走了进来,“祖母一向身子康健,如何会病倒了?”
李嬷嬷刚要说话,就被杜老太太制止,杜清竹的性子她清楚,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她说:“人老了,怎会没个病的痛的,不打紧,养养就好了。”
杜清竹今日穿着一身劲装,杜老太太就问:“可是要出门?”
杜清竹点头,“约了人一道骑马,临出门前来看看祖母。”
杜老太太嘱咐他注意安全,又道:“有空多陪陪陆氏,她怀着孩子,最是需要你的时候。”
“孙儿省得。”杜清竹应了声,让李嬷嬷好生照顾杜老太太就出去了。
杜清竹离开没多久,杜老太太屋子里就站满了人,老夫人病了,众人自然都是要来看一看了,杜老太太稍稍与众人说了几话,就将众人请了出去。
安宁跟着刘氏往闻音院去,路上却正好遇到了二爷杜元嘉。
自那日杜元嘉顶着张唇印脸见了众人之后,这段时间他大多时间都歇在书房,出门也尽量避着刘氏她们。
据说那日杜元嘉回去后将李姨娘狠狠训斥了一番,怪她没提醒他脸上有唇印,让他丢尽了脸面,安宁听说的时候无奈的笑了笑,杜二爷真是好能耐,自己荒唐也就罢了,出了事竟还怪到姨娘身上,真真是无耻之极。
此刻见了杜元嘉,安宁仍笑着行礼,“父亲。”
杜元嘉脸上有一丝不自然,应了声,看向刘氏,“今日殿试,你让厨房多做些菜,晚上去你房里用饭。”
见刘氏应了,杜元嘉脸色缓和了些,问:“母亲如何了?”
刘氏应道:“许是累着了,咳得厉害。”
杜元嘉点头,“我去看看。”说着,往杜老太太院子里去了。
四月的天气甚是温暖,即便没有太阳人也是懒洋洋的,吃了午饭,安宁实在挡不住困意,躺在榻上小憩,午觉睡醒,发现外面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天间之间一片朦胧。
安宁起身坐到廊下,这靡靡细雨一下起来总是没完没了,“绿菊,派个丫头去二进门那里等着,夫君定是没有带伞的。”
绿菊应声去办,很快就回来了,“小姐,你说二少爷会中吗?”
“会的吧。”安宁悠悠的说着,心里却也不平静,眼见着都到傍晚了,怎的还没有消息。
殿试与会试不同,会试是固定的题目,而殿试除了才学,还要看的是圣上的态度,对了圣上的眼,日后便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的,若是不得圣上喜欢,只怕一生也就平平了。
“小姐,前阵子听说景焕少爷也中了贡士,就是不知中了多少名。”绿菊拿了毯子给安宁披上,廊下潮湿,她又刚睡醒,得保保暖。
安宁想起谢家那个一直悄悄照顾自己的大哥,心里一阵温暖,“但愿这次大哥也能考中。”
天快黑的时候,杜修竹终于回了南嘉院。
安宁连忙迎出来,却见他身上都湿了,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她就忍不住苛责起来:“不是让丫头给你送伞了,怎的没撑着,受凉了可怎么好?”
身后的小丫头胆怯的走出来,身上也湿了,语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回二少夫人,奴婢一直等在二进门,可是却先等来了大少爷,大少爷二话不说就将伞拿走了,奴婢本想着回头来拿,却见二少爷也已经到了……”
安宁沉下脸来,一个庶子竟这么过分,看来是要好好立立规矩了,她说:“赶紧让厨房烧些热水让二少爷好好泡泡,你也下去洗洗,莫要都着了凉。”
小丫头原以为要得一顿罚,没想到安宁竟让还关心她,千恩万谢的就下去了。
安宁赶紧让杜修竹换下湿衣裳,看着他进了净房才满意。
绿菊在一旁干着急,“小姐,你到是问一问姑爷到底能不能中啊。”
安宁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急什么,会知道的。”
不一会儿,杜修竹就从净房里走出来,安宁站起身,给他理衣裳,“怎的不多泡会儿?”
“时辰不早了,莫让娘亲等急了。”
杜修竹就低头看她,她的头顶刚刚及到他的下巴,专注的样子十分可爱,睫毛轻颤,红唇微抿,说不出的动人。
安宁理好衣裳抬起头,却见杜修竹正看着自己出神,她的脸便红了,“看什么呢?”
听到声音,杜修竹身子就微微一怔,她娇羞的声音软糯香甜,似有种魔力,他忽然就低头吻了下去。
轰~
安宁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紧接着,一股异样的触感从唇上传来,湿濡濡的,还有一些……麻麻的。
成亲一个多月,除了牵手,杜修竹从来没有其他亲密的举动,今日是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杜修竹才放开安宁,安宁觉得脸上快要烧起来了,而杜修竹这个始作俑者却看着她笑,她一扭身就往外走,“快些,莫让娘亲等急了。”
闻音院里,杜元嘉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点心吃了一拨接一拨,终是不顶饱,“不是说回来了吗,怎的还不过来?”
刘氏说:“下人来秉了,说淋了雨,要泡了澡发了汗再来。”
“不是有丫头送伞了吗?”做儿子的倒要让他这个做爹的来等,杜元嘉面色有些不悦。
刘氏看了他一眼,才淡淡的说:“伞被清竹截了胡,丫头要再回去拿,修竹不愿等,就淋回去了。”
听到这里,杜元嘉这才住了口,一个是自幼养在寺里的儿子,一个是自幼养在身边的儿子,他的心向着哪个谁都知道,若不是杜修竹一举中了贡士,说不定还能中个进士,以后杜家就要靠他,他才不愿如此讨好。
此刻住了口,他又拿了块点心放到嘴里,没滋没味的吃了。
嘴里还没吃完,就见杜修竹领着安宁进来了,丫头婆子们立即上菜,杜元嘉吃了个半饱,心里才舒坦了些。
“殿试的情况我听你大伯说了一些,以后二房这边还得靠着你,你凡事也应以二房为先,切莫本末倒置了。”
杜元嘉自顾自的说着,安宁听了心里极不舒坦,这个爹当得也太……便宜了。
杜修竹放下碗筷,抬头看向对面的杜元嘉,“父亲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说一说我的想法,二房这些年一直是李姨娘代管着,如今……这管家之权也该回到正房手里了。”
杜元嘉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提这事,听他的语气,若是不答应,以后二房的事他就不管了?
杜元嘉想了又想,终是点了头。
杜修竹接着说:“明日便让李姨娘将帐本及一应东西拿来,我先瞧瞧再给娘亲。”
杜元嘉只得又点了头,脸色却十分不好了,他转了话题,“皇榜是明日发放?”
杜修竹点头,淡淡的说:“明日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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